“皇兄,你真的打算把她……”彭王有些緊張地問道。
“是,雨柔自幼膽識謀略過人,身後也沒有勢力可以依靠,僅有的左丞相府也早已和她疏遠,而且容貌頂多算是清秀。若安排她與公主一起遠嫁,那是必定是一大助力,她是再適合不過的人了。”雨王雙手環胸,閉上眼睛斜靠在椅背上。
“可是……雨柔這人和四弟一樣深藏不露,皇兄你要三思啊。”
“翎彭,你可找到那件東西了嗎?”雨王突然睜開眼睛,低聲問道。
“沒……沒有。”彭王心下一慌,不由得直冒冷汗。
“看來只能進行下一步計劃了,若成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了。”雨王說完,大步朝屋外走去。屋內的彭王癱軟在椅子上,心中不禁有幾分憂慮,下一步計劃……那會不會成功。
不知幾個時辰過去了,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叫了起來,雨柔揉了揉叫個不停的肚子,想起自己早上匆匆忙忙竟忘了吃早膳。她將書合上,走出書房來到了自己的房間。屋內正在打掃的畫兒看見她進來不禁瞪大了眼睛,說話也磕磕巴巴起來:“郡……郡主,您怎麼來了?”
“我餓了,畫兒,快幫我去拿早膳。”雨柔無力地坐在凳子上,看着窗外一直沒有停過的雨,一種莫名的悲傷油然而生。
“郡主,您說笑吧。”畫兒面臉笑意的看着她,笑容中帶着一絲玩意。雨柔怒瞥了她一眼,她立馬強忍住笑容,但眼中的笑意始終掩蓋不住,“郡主,現在已是申正,再過幾個時辰您就要用晚膳了。要不我給您拿點點心先壓壓肚子?”
點心?聽到這個詞她沉默了,上次吃點心是什麼時候?她記得好像自從父王去世後,母妃就再也沒做過點心了,也就是那時起她就再也沒有吃過它們了。“好。”朱脣微啓,她點頭同意,或許是因爲太過飢餓了,也或許可能因爲懷念那些味道。
“是,郡主。”畫兒放下抹布,一路小跑跑到了廚房。
“杜媽媽,杜媽媽,出大事了!”
“你們今天都怎麼了,一個個都這麼大驚小怪的?”杜媽媽放下菜刀,摸了一把頭上的汗,不解地問道。
“誒,來來來,你快做一點點心,郡主要吃!”畫兒拉着杜媽媽的袖子就往一旁臺子上拉起。
“畫兒姐姐,郡主這時候不是應該在書房嗎?這麼會想吃點心了呢?”在一旁打雜的小西洗了洗手,又甩了甩幹,拿起菜刀將杜媽媽沒切完的菜切完,“說來也奇怪,今天郡主怎麼了,剛剛朱揚匆匆忙忙跑過來蹭飯時說郡主今天答應了雨王聯姻的事情。”
小西不經意間的一語,卻激起畫兒心中萬分波瀾:“什麼!不會吧,杜媽媽,你快點做,我要快點回去問郡主。”
“誒,急什麼。”杜媽媽剛把點心裝籃,畫兒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拿走了,“這麼急急燥燥的,真怕她把東西打了。”
畫兒火急火燎的趕到了雨柔的房間,她將一籃子熱氣騰騰的點心一一擺在桌子上:“郡主,這是廚房新出的幾道點心,您先嚐嘗。”說完便退到一旁,時不時的瞥上雨柔一眼。
“畫兒,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雨柔小心的夾起一塊玫瑰餅放進嘴裡,玫瑰餅酥皮清楚,口感酥鬆綿軟,玫瑰香味濃郁,口味比較清淡,讓她不由得想再吃一塊。
“郡主,您真的準備在笄禮時準備找聯姻對象嗎?”畫兒本就直白,當機立斷就說出她的疑惑。
“嗯。”她簡單的應了一句,繼續吃着玫瑰餅。
“郡主,您太沖動了,您知道當初四王爺和四王妃爲什麼不指腹爲婚嗎?是因爲他們不希望您未來的婚姻太草率,他們希望您能找到一位與您情投意合的夫君,所以在您誕生後他們推掉了所有別的府中來的聯姻。但您馬上要做的事則是完全違背王爺王妃的初衷啊。”畫兒激動地講着,連自己是身爲丫鬟應該注意的形象都沒有了。
雨柔輕咳一聲,畫兒立刻不說話了,她又拿起一塊玫瑰餅放在嘴邊,冷冷的苦笑道:“畫兒,你認爲對於無依無靠的我們在這雨瀟國的皇宮中還有什麼立足之地,我們明明有很強的實力卻不能公之於衆,明明有很強的家族後盾卻被他們誤解,與他們形如陌路,如今的我們只是任人擺弄的玩偶,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聽完這番話畫兒也沉默了。雨柔心中更是五味雜成,她怎麼會不理解父母的用意呢。仍記得小的時候和父母一起在西湖上游船,她坐在父王的腿上,母妃坐在對面,那時正值夏日,她們的小船在荷花叢中穿梭,有種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畫面。“父王,爲什麼你總是看着母妃啊,你看這荷花多漂亮啊。”小小的雨柔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想要去抓船兩邊的荷花,卻被父王制止了。“柔兒,你知道爲什麼父王只有你母妃一位妃子?”她搖了搖頭,滿眼疑問的望着父王,父王慈愛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繼續說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柔兒,父王即使流連花叢,看遍世間各種各樣美好的東西,也不及你母妃的一顰一笑,對於父王來說母妃即珍即寶。”說話間父王還不時朝母妃那裡瞥上幾眼,惹得母妃一陣陣臉紅。
當時她還小,並不能明白父王話的深意,只是父王母妃眉目之間傳出濃濃的深情令她難以忘懷的,當初她以爲這樣的日子會長久,可沒想到自那之後還未滿一年,就傳來父王戰死沙場的噩耗。
“郡主,郡主。”畫兒叫了叫正沉浸在回憶中的雨柔。
“啊?”雨柔被嚇了一跳,雖然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但心還是被嚇得砰砰直跳,她連忙喝了杯茶來掩飾自己的失態,“畫兒,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們表面上沒什麼勢力,但皇叔們並不能把我怎麼樣。畢竟鮮少有人知道我這個足不出戶的清瀟郡主,而且幾乎沒有人見過我的真面目,他們又怎麼認識我呢?”
“對耶。”畫兒恍然大悟道。
吃完點心已近酉時,是時候要去用晚膳了,雨柔用水浸了浸手,便出了房間。
剛到書房門口就看見彭王從走廊盡頭走來,“雨柔見過三皇叔。”她正準備欠下身行禮卻被彭王一手攔住了。
“雨柔啊,今天你就別在你的書房裡用晚膳了。正好今天皇上要留下來一起用膳,不如你也一起到紫霞閣用膳吧。”
“可是,雨柔……”她一聽要和兩位皇叔用膳,連忙張口就要拒絕。
可彭王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打斷道:“雨柔你不必擔心,畢竟都是一家人,而且你的皇兄皇姐也會一起前往用膳的。還有你這一身太樸素了,哪有皇家郡主的樣子,畫兒,你快帶雨柔回房換件華麗點的衣服,順便把雨柔的髮型換一下,多帶點頭飾。”皇叔還沒等她發話,轉身便離開了。
“郡主……”畫兒一臉尷尬地看着她。雨柔點了點頭,示意回房換裝,彭王都說到這點上了,她還有半點反抗的餘地嗎?
無奈之下她們再次回到了房間,不一會兒便又換了一身衣服:白色紗裙,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系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墨色的秀髮上輕輕挽起斜插着幾朵剛剛摘下來的藍花楹,上面還殘留着些許雨水,顯得更加清新美麗。
“哇,郡主,你真美。”畫兒望着坐在化妝臺前的雨柔直感嘆着,一邊說還一邊還拿起首飾盒中的一對銀質蝴蝶夾子幫她帶上,“郡主,到時候去紫霞閣用膳時您一定要小心,聽府中的丫鬟們說靜芙郡主天性善妒,飛揚跋扈,爲人張狂,而鵬濤世子則喜歡沾花惹草,招蜂引蝶,整日不務正業。就連服侍他們的丫鬟太監都連連叫苦啊。”
聽着畫兒這麼形容三皇叔的兩位嫡子嫡女,雨柔只是微微笑着,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三皇叔平時的品行便可以猜出鵬濤世子和靜芙郡主大概的性格了。更何況教子無方,子不教父之過,想必肯定是皇叔平日裡驕縱着他們才造成這樣的結果吧。好了,畫兒,我們一起去紫霞閣吧,去晚了可有失禮節啊。”
畫兒在心中暗歎雨柔的敏銳,也沒再多說什麼,跟着雨柔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