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赤歷六十六年十一月廿四,再過一個多月就要新年了,人們都忙着爲新年的到來做準備,學府那邊也暫時不上課了,大街上熱熱鬧鬧的,但王府裡卻冷冷清清,沒有一絲歡樂的氣氛,雨柔坐在書房裡努力使自己專心地看着書,一旁的火盆少的正旺,不時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給這冰冷的屋子帶來了一絲暖意。雨瀟國常年細雨不斷,卻從未下過雪,書上說雪花就像梨花瓣一樣,而且更加冰晶玉潔,雨柔想親眼看一次雪,可是這邊的氣候決定她註定看不成雪,雨柔無心看書便丟下書本,抱起身旁的暖爐拿起身旁的傘走了出去。

外面是那麼冷,風一吹,刺骨的寒意傳遍身上每一個角落,她不禁抓緊了身上的狐裘,但仍抵擋不了寒意的侵蝕。今天的王府怎麼比往日顯得更加冷清,她不禁心生疑惑的想着。

“郡主!”大老遠就聽見朱揚的喊聲,雨柔停下腳步,看見他正飛奔而來,手裡好像還護着什麼東西,“郡主,這個是玄甲軍各位爲您特地做的。將士們還說讓郡主您去一趟軍營,他們有話要說,還有琴兒她們已經在那邊等您了。”說着,他將手裡一個木簪子小心翼翼地遞給了她。

雨柔細細打量着它,這是一個簡單古樸,卻又不失大方典雅的簪子,她將它捧在手心裡,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今天是什麼日子,爲什麼要送我簪子?

“何事?”

“去了便知。”朱揚似乎想和她打啞謎到底,面帶笑容,打了一個響指,等在一旁的馬車立馬迎了上來,他捲開簾布,伸出手示意讓雨柔上去。雨柔無奈,將暖爐遞給了朱揚,收起傘走進了馬車裡。

城中街道早已沒了人,唯有馬車駛過車輪轆轆的聲音,積水在車輪下發出“吱呀”的微聲。出了城門,馬車向軍營駛去。坐在馬車裡,雨柔一動不動,手中緊緊握着那個簪子,身子縮在暖爐邊,想讓自己稍稍暖和點,她看到朱揚在一旁偷笑個不停,便猜想到此刻她的姿勢必然是非常可笑,雖然他極力壓制住自己不要笑出來,但眼角的笑意卻怎麼也遮掩不住,雨柔半眯着眼盯着他,可他好像沒有察覺到,繼續一個人在那邊偷笑。

到了軍營,在守衛笑眯眯的帶領下,雨柔來到訓練場前的觀察臺上,朱飛早在那裡恭候她了,待她站到他身旁,他揚手一揮。訓練場中的將士們一整軍容,突然隨他一起單膝行軍禮,齊聲道:“玄甲軍將士恭賀郡主壽辰!”賀聲從萬名將士口中齊聲喝出,如同出自一人之口,氣勢攝人,撼天動地,震入肺腑。

雨柔看着訓練場面露驚詫,但只愣了一瞬,便掃了眼朱飛朱揚:“什麼時候竟也玩起這些花樣了?嗯?”

朱揚嬉皮笑臉的俯身:“今日是十一月廿四,兄弟們都記得郡主的壽辰。”

雨柔心中微微一動,看着場中這些曾隨父王刀槍劍雨過來的將士,深爲感慨,可能是這幾年和他們並肩征戰,似是有些血脈相連了,平日不想還真不曾察覺,此時面對他們她不禁感到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負手淡淡道:“起來吧,近來大家都辛苦。朱飛,我想琴兒她們應該在爲我準備生宴吧,晚上順便讓他們備點好酒好菜犒勞將士們吧,暢飲無妨,但切記不可醉酒生事,我可不想收你們的爛攤子,聽清楚了?”

“謝郡主!”朱飛朱揚及將士們轟然應命。

雨柔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什麼忙拿出手裡握着的簪子,她已經到了及笄之年,想必這簪子是給我的禮物吧。

走下觀察臺,雨柔饒有興致地在訓練場中轉悠。事不多覺,轉眼竟過了大半日,她突然想起晚上的生宴,一旦思及,心竟不知爲何如此期待,不由得加快腳步往軍營走去,遠遠的就聞到一陣陣烤肉的飄香。

“郡主!”一旁正盯着烤肉留着口水的朱揚向我找了招手,示意讓雨柔快點來。雨柔看着他那個讒樣就猜到肯定是朱飛制止他,不准他先吃。

“郡主你總算來了,朱揚大哥都快饞死了,您看他口水都流了下來。”畫兒放下手中的木柴,笑盈盈地對她說,還轉過頭對着朱揚調皮的吐了下舌頭。

“沒,纔沒有呢,郡主,您別聽畫兒瞎扯。”朱揚心虛的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地望着頭吹着口哨,擺出一副他根本就不在意的樣子。

看着他們一直吵吵鬧鬧的,一種十分溫馨的氣氛,我、雨柔感覺心裡有一塊地方暖暖的,以前她總認爲再美好也經不住遺忘,但她現在還想再加一句再悲傷也抵不過時間。

“好了,你們別吵了,這麼香的肉一定是劉莊主送來的吧,快點吃吧,我餓了。”雨柔一邊說着,一邊來到桌子旁坐下,身旁的將士們咽口水的聲音越發的清晰,猜想他們應該已經想吃很久了,只是因爲她還沒有來,他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烤肉卻不能吃,心下頓時油然而生一種愧疚感。

“郡主,您先吃吧。”琴兒端來一碗已經切好的烤肉放到雨柔面前,肉烤的正好,一股香味撲面而來,輕輕咬了口,可能是烤的時間有點長了,外皮有些焦,但外交裡嫩,十分好吃,她一口接着一口將烤肉往嘴裡塞。

“郡主慢點吃,小心噎着。”琴兒在旁邊擔心道。

四周的將士們看着雨柔吃得這麼歡就對着琴兒說道:“琴兒小妹,郡主那麼厲害,不會噎着的,你們也給我們端點烤肉來啊,光聞着香味卻不能吃要饞死我們的。”

“好好!”琴兒一口答應着,離開她的身旁,招呼着棋兒、書兒和畫兒來幫她一起弄。可四個人面對幾萬個人能力總歸有限,朱飛朱揚也推掉了將士們的敬酒過來幫助他們,但作爲壽星的雨柔只能被強行要求待在座位上吃着烤肉,和將士們聊聊天。

感受着這種溫暖的氛圍,雨柔也高興的笑了,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但開心過後煩惱肯定會接踵而至,她的生辰臨近新春,自然是無法舉辦笄禮,而且父王母妃已不在世上,那肯定是舉辦不成的。突然想起皇上前幾個月提出笄禮讓她和凝陽公主和凝柏公主一起舉辦,心不禁又沉重了幾分,他說過到時會讓別國公主和皇子來參加,那麼國與國之間的聯姻必不可少,況且在笄禮上訂下婚約的並不少見,看來她也得事先做好準備了。

看着將士們各個笑得那麼燦爛,雨柔不禁感嘆,如果她也是個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有父母疼愛,即使沒有富裕的生活,她也願意。

“郡主。”朱揚拿着一壺酒醉醺醺的走了過來,腳步也有些恍惚,“咚”,他將酒壺重重往桌上一放,隨手拿來旁邊的一個凳子毫不客氣地坐了上去,雨柔的身子不禁往旁邊移了移,儘量遠離他身上的一股酒味,“劉老頭讓我提醒您別忘了打開那個包裹。”說完,他就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朱飛連忙將他那不爭氣的弟弟扶走了,連聲對她道歉。

雨柔衝着他笑了笑,示意沒關係,但此時她整個心思都在劉莊主給她的那個包裹,裡面到底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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