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眼,雨柔感到意識深處,似乎站了一個人。突然,鋪天蓋地的雨幕模糊了那些畫面。她掙扎着,要從沉睡的意識中清醒過來時,眼前又是另一處天地——陣陣微風吹拂過去,粉白的花瓣簌簌掉落,飛花若雪。她順着風向前走着,在風的盡頭一抹飄忽這素雅的身影顯現出來。背對着她的影子只能看見是一個清雋而氣質貴如芥蘭的男子,雨柔遲疑着,緩緩問道:“你是誰?”
男子好像在笑,聲音又好像將要飄忽遠方:“瀟,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這裡看你……也許你早就忘了吧,這是你的家,也是他的家……”
“我的家?”雨柔想了想,突然覺得頭更加疼,“我……我不是瀟,我是軒轅雨柔。”
“瀟,過往的記憶是該遺忘還是懷念,這取決於你。遇見他,一半由天,一半由緣,更何況那詛咒也無法將你們分離。瀟,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接下來的一切由你來定。”雅緻的男子向前走了幾步,繼而又停了下來,道,“我守護你的時間已經到了,從現在開始,他會一直伴你左右,不離不棄。”
男子越走越遠,雨柔在後面不懈的追着,前方一片黑暗,我仍不肯放棄,追隨他,一同闖進了黑暗之中。漸漸模糊,漸漸遠離,她窮極一生也未能追上他,在他最後要消失的霎那,雨柔失聲叫出:“晴煦!”
短短兩字生生令男子停住腳步,清靈的身子緩緩轉了過來,如同清水迷霧般的秀致俊顏出現在她面前。
“你……不是他……”雨柔喃喃道,只覺得眼前這人有幾分眼熟,但卻與心底那人截然不同。
男子溺寵的笑了:“瀟,他是你此生摯愛之人,我自不是他。在我走之前給你一個願望,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都給你。”
“願望?什麼都可以嗎?”雨柔怔怔的問道。
輕柔淡笑,他緩緩點頭:“什麼都可以。”
“那……那我想要陽光!”雨柔堅定的看着他,說出她唯一的願望。
男子一動不動,靜靜看她許久,終點點頭,向她走來,一隻手覆在我眼上,道:“我答應你。明日你醒來一切都會成真。”他的話像是催眠曲一般,讓雨柔漸漸合上雙眼,再次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伴隨着清脆悅耳的鳥鳴聲,雨柔睜眼醒來,刺眼的光讓她不禁伸出手微微遮擋着,金燦燦的光線,透過窗的縫隙,暖暖射進房間,把整個房間映成金色。
雨柔起身披上衣服,推開那半關的窗戶。窗外再也不是那朦朧的雨幕,取而代之的是清晰明朗的天,明亮的陽光在樹上塗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銀色的光環。春天的陽光格外明媚,我真想摘下一縷春光珍藏於心,每當回想之時,就有溫暖入懷。
“原來那一切真的都是真的。”雨柔雙手探出窗去,感受着陽光的沐浴。
後背傳來一陣暖意,雨柔轉頭一看,正對上陳煦那雙深邃的眼,笑道:“初春仍有幾分寒意,別隻顧着玩而忘了身體。”
“我哪裡只顧着玩啊!”雨柔反駁道,但卻收回手,攏了攏身上的大衣,這才感覺到冷,低下頭有些扭捏回答道,“我……我只是有些新奇罷了……”
他笑看她幾許:“是什麼讓雨柔姑娘如此迫不及待?”
“這……”雨柔遲疑了半刻,猛地想到哪裡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兒,“你……你大膽,竟私闖女子房間!”雨柔略顯怒意,一個勁兒想把他往外趕。
“我明明是正大光明從正門走進來的。”他一腳踏出門外,轉身對她說,“子鷹和李二在外交談甚歡,只是這店主有幾分憂慮罷了。我也是爲店主着想所以纔來找姑娘你啊。”
雨柔微微一怔,頓時意識到些什麼,趕忙將門重重一關:“煦公子,麻煩你去照看一下蔣誠偉,下面的事我處理好再來找你。”
“好。”聽到門後的迴應聲,雨柔這才稍稍安下心來,穿衣洗漱好之後連忙趕了出去。
走下樓遠遠的她就聽見那激烈的打鬥聲,還有店家勸架的哀求聲。雨柔眉頭一皺,心裡暗叫不妙,這會兒他們兩估計已經打得不可開交,恐怕誰也勸不了了。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不禁加快了下樓速度。
“姑娘,小的可總算把您給盼來了,您快點來勸勸這兩位官爺吧。小的賺錢不易啊,可當下苦心經營的店都快被他們砸完了。姑娘,算小的求您了,求求您勸勸他們吧。”店主一看見雨柔來了就好像看見救星一般,拉着一旁的店小二連忙跪下來,對着她不停的磕頭。
雨柔細觀朱揚和李二打鬥,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細細一看他們神色,竟無半分殺戮之意,而是有幾分戲虐夾雜其中。眸光淡淡一暗,心中暗抱怨道:“好你個朱揚,平常對你魯莽辦事闖的禍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沒想到你現在還拉着我玄甲軍未來的大將在這裡拆別人房子來熟絡感情?”
“郡主,可否要?”朱飛走到我身旁,壓低了聲音朝她道。
“無妨。”雨柔搖搖頭,嘴角勾勒起淡淡的笑容,雲淡風起的好似一切沒有發生,目光淡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心裡總有些過意不去,繼而又說道,“再多拿點銀子給店主,就當是賠償吧。”
淡瞥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心裡總有些過意不去,“店主,今天的損失我會賠償給你,你不必擔心。”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店主和店小二對我重重磕完幾個頭後興奮的走開了。
雨柔又對朱飛叮嚀道:“等他們兩打完,先帶他們去療傷。到時轉告李二,讓他暫且留在永州城,蔣誠偉身上有傷且本身身子虛弱,此時最不宜長途奔波,李二和他相識且爲友,託他照顧我放心,況且這店的重修還得麻煩他了。”
“屬下遵命。”朱飛恭敬一拜,正要離去。
“等等!”我突然想起些什麼,趕忙叫住了他,“等所有事情辦完了,你再去把嚮導身上的**解了。解藥可能要多點,畢竟他中了你們三個人量的**,若是解藥量太少,恐怕他一時半會兒難以醒來,到時誤時太久反而會遭到雷王懷疑,那麼我們現在所做的事難保不會被發現。”
“是。”
看到朱飛上前欲要阻止他們之間的打鬥,雨柔悄然回到了樓上,輕輕釦了扣那扇緊閉的門。
“請進。”屋內傳來陳煦的聲音。
雨柔推開門,走進內室,正見陳煦在給蔣誠偉把脈,但蔣誠偉仍舊昏迷着並無清醒之樣。“你會醫術?”她好奇地問道,走過去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只是略知些皮毛而已。”陳煦微微一笑道,“但對於他,我真的無能爲力。”
“爲何?”雨柔有些不惑。“昨日我爲他把脈時只探出他寒氣入體,只是早已浸五臟六腑,損傷過重,但也並非難以全好。”
陳熙輕輕嘆道:“可是他武根已斷,恐怕再也無法習武。根子已損又無何可根治,只能後天細心調養小心防範,且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日後必會勞損其體,憂傷其心,恐難以長壽,不如讓他隱居山林,與外間隔,反得清淨一生。況且他已無法練一門調氣養生的內功,此安度一生或許是最好選擇。”
“不可!”門突的被打開,李二眉頭緊皺的站在門口,臉上還掛着彩,臉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情,想必是聽到了陳熙剛剛那一番話,“郡主,恕在下直言,我與誠偉是結義兄弟,他雖身子虛弱卻不危及性命,況且他努力想當官僅僅想爲百姓造福,可他空有一身本事卻無人賞識,這着實讓他心灰意冷。如今郡主您終於滿足他願望讓他可以展露才華,卻又因其身體而讓其隱居,這對於他來說不是最沉重的一個打擊嗎?”他一邊說着一邊用拳重重錘了一下門框。用力之中以至於門框都變了形。
雨柔看了眼陳熙,他亦是一臉凝重地看着她,沉思片刻他點了點頭,雨柔授意站起身,走到李二面前,揚起頭對上他的眼睛說:“好,本郡主答應你,當你亦要答應我絕不能讓他夙夜憂心,更不可讓他受半點刺激。我想朱飛已經我的意願道明給你了,這信是你們進玄甲軍的證明,只要交給衛青將軍便可。”說着,她從袖中掏出一枚印章,交給了他。
“李二必會謹記郡主的交代。”李二微微一俯身,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