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蝶想破天都沒想到柳意濃約來的人居然是秦青。
但他隨即高興起來!
結合前幾次見面時柳意濃的態度就能看出秦小姐肯定是有大本事的!於是人還沒到,他就早早站起來準備迎接了。
柳意濃說今天有個局還算有意思,叫秦青一起玩。“來的都是熟人。”他道。
確實熟。
秦青遠遠看到柴容聲就發笑了。
她前兩天接到柳意濃電話時就有預感:她應該答應這個約會,可以解決長久以來困擾她的一個問題。
見到柴容聲也只是更確定了而已。
爲了談話的私密性,他們選擇的地方是高爾夫球場,四下無人,想怎麼聊怎麼聊。
不過在開始談話前,需要讓今天的“主角”秦青同學心情好,所以柳意濃和花與蝶一起教她打球,拼命誇獎她打得好,哪怕她揮空了十七杆,一次甚至把杆子都給倒揮了出去。
花與蝶在看到這一幕時毫無節操的說:“漂亮!”
運動過後,幾人(主要是秦青)都有些疲憊了,三人轉到旁邊的帳篷裡飲些果汁水酒,吃點點心,想吃牛排龍蝦廚師可以現做哦。
氣氛如此之好,花與蝶就試探的提起了最近頭暈、乏力、做惡夢的事。
柳意濃在之前曾再三提醒過他,秦青不是花錢請來的人,找她以情動人比以錢動人有效,砸錢可能會有反效果。
花與蝶嘆氣,一切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而不能用錢解決的通常都是大麻煩。
秦青就屬於就算她再麻煩,他也必須按照她的遊戲規則去玩,否則她可以甩手走人,他就只能抓瞎了。
不能自己制定規則,這讓他渾身不舒服。從會說話起他就沒看過別人臉色了,但同樣證明秦青是個值得柳意濃去折節下交的人物,這麼一想,這腰彎的也沒那麼不情願了,更別提他還是付了“錢”來的,把工程金額在心裡念幾遍,花與蝶覺得此時讓他趴地上喊爸爸都沒一點問題。
【您別聽他瞎說,這都是報應。】柴容聲正站在秦青身邊進讒言,與衆不同的是他是正大光明的進,還不怕別人聽到。
花與蝶說:“這段日子大概是工作太忙,身體一直很不舒服。”
【他是挺忙的,就我認識他的這幾天裡,仨女人!】柴容聲扳着手指替他數,【有個訂婚的小姐姓鄭的,花店裡認識的一對姐妹,妹妹還不到十八歲呢,他就抱着姐姐想妹妹。就這還不足,前兩天又在街上找了一個,說是趕地鐵沒趕上要遲到,他順手捎了人家一程,就捎到牀上去了。】
柳意濃給花與蝶使了個眼色,讓他說點實在的,別人不知道,反正他是沒見過有人當着秦青的面說謊。
花與蝶猶豫了一下,面帶悲傷的說,“大概是兩三年前,我……交了一個女朋友。那時家裡還不怎麼管我,我跟我未婚妻訂婚是在今年的事。我當時也有些風流,跟她談了一段時間後,她想……跟我結婚,我當時根本沒想過這個事,又跟她說不出口,就借出差的理由……再沒跟她聯絡,之後才知道她出了意外。”
過了這麼多天,他已經查出蘇容確實是出了意外,就是不知道人都死了好幾年了,怎麼會現在才找上門?
旁邊柴容聲繼續盡職盡責的拆臺,【聽他瞎扯,這人嘴裡怎麼一句實話都沒有?找人幫忙還這麼大架子!】順便不遺餘力的抹黑,【前半截大概算對,不過他跟蘇容交往時可是什麼都沒告訴人家姑娘,連家住哪兒都沒說,搞得蘇容被甩還以爲自己精神病妄想出一個男朋友,流產了纔回過味兒,一時恍惚被車撞了,他事後都沒想過找一找姑娘,不然也不至於姑娘死了那麼多年他都不知道,這人……沒良心啊!】心黑手狠,是塊做大事的料子!
柴容聲略有些遺憾。如果是他當年碰上這麼一個人,兩人肯定相見恨晚!
可惜啊,現在只好玩命坑他了。
花與蝶說對蘇容當年兩人是真心相愛,只是他當時太年輕,承擔不了家庭的責任,又糊塗莽撞才一走了之,之後就算想去找她也沒有臉去,沒想到至此天人永隔,終成憾事。
柴容聲就道蘇容找上花與蝶後,這人竟然想不起來了,還是翻備忘錄纔想起蘇容姓甚名誰,不然只怕站在眼前也認不出來。
花與蝶說她來找我,我也難過,我跟她今生沒有緣份,只能來生再報答她,我現在有了未婚妻,自然要一心一意對未來的妻子,只盼蘇容能早日投胎,不要再流連塵世了。
柴容聲道花與蝶已經置下金屋找好了地下情人,情人二號也在排隊中,預留的情人三號看等不及已經撿高枝飛了他還不知道。
花與蝶說得聲淚俱下,柴容聲評的口沫橫飛,秦青一心二用,臉上的表情有些精彩。
柳意濃專心端茶品茶,不然就一手托腮望着遠方的天空陷入迷思,神情格外茫然。
——之前他給秦青說過花與蝶喜歡交平民女友的習慣……哥們,這可不是我坑你,我怎麼知道你到這地步還把自己說得跟白蓮花一樣啊。
花與蝶哭完了也說完了,擰着紅通通的鼻頭,一雙眼睛水靈靈的,一個俊男做此形狀,來端水果送點心的小侍者都禁不住同情心疼,拿了一碟手帕過來。
“謝謝。”花與蝶親切道謝,期待的望着秦青。
人家表演這麼半天,她怎麼着也該給點反應。
可望一望花與蝶背上趴的胳膊有兩米長把他給抱着糉子一直跟他接吻的蘇容,再看他左邊胳膊上掛考拉似的掛着的鬼嬰,再聽了柴容聲剛纔的科普,再配上他自己的表白……
秦青眼睛往下溜,一時真找不出合適的話形容這位花先生。
柳意濃一看情形不對,秦青一直是有話直說的,對他對馬文才都是,這話都不說……他對花與蝶道:“看你剛纔流了一身汗,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花與蝶知道這是他們要私下說話,應了一聲去了。
他走了,柳意濃問秦青:“是不是有什麼不對?他身上沒東西跟着?”只有沒東西跟着,才能解釋秦青爲什麼不說話。
秦青搖頭,柳意濃纔要欣喜拍桌,她說了句話,柳意濃臉色就變了。
“冤有頭,債有主。”她道,“如此債主登門,我是不好插手的。”
柳意濃真沒想到她會是這個意思!他連忙說,“再怎麼說,人鬼殊途,早點讓她去投胎也是一件善事啊。”
秦青說,“鬼會不會投胎,這個我可不知道,再說人家也未必願意去投胎啊。”
柳意濃愣了,“什麼?”鬼不會投胎?
秦青放下茶杯,拿起手機和自己的包,說:“這件事我幫不了他。”
柳意濃看她這是有要走,趕緊抓住,“別急,一會兒還有的玩呢,不樂意見他咱們一會兒讓他先走,你別走啊!不幫就不幫。”哪邊輕哪邊重他一清二楚,再說南邊那個工程他也已經吞到嘴裡了,至少一半進嘴了,剩下的幫了是情份,不幫,花與蝶還能去告他?
等秦青坐下來,柳意濃好奇的接着剛纔的話往下聊:“鬼要是不投胎,是不是就這麼消散在天地間了?”
秦青搖頭,“陰間是有的,鬼也確實要去陰間,至於鬼到陰間喝不喝孟婆湯,投不投胎,這個就不清楚了。”
柳意濃半是好奇,半是想纏住人不讓她走,就這麼一直聊到花與蝶回來,遠遠看到他,柳意濃起身過去拉住他,低聲道:“人家不出手,你先走吧。”
花與蝶萬萬沒想到這事還會有變化!
柳意濃理解,像他們這種人,一般很少被人在半路撂挑子的,敢這麼幹的不是傻子就是真勇士。
秦小姐顯然是屬於後者的。柳意濃不想也不能去怪秦青,只能把錯往花與蝶身上推,“你說你剛纔說那些話,我聽着都臊得慌!你在你親爹媽面前這麼說沒事,當着人家……你把自己編那麼好聽幹什麼?”
花與蝶懵道,“不是你讓我說得好聽點讓她發善心嗎?”
柳意濃:“我讓你把自己說得慘點,沒讓你把自己說成柳下惠啊,你有你說的那麼好嗎?”
花與蝶還不懂:“……那我要怎麼說?”
“說實話!!”柳意濃罵道,“你蠢不蠢啊!你在人家眼裡跟沒穿衣服一樣!像你這樣一句實話沒有的,要我也不救你!”
命懸一線,花與蝶很放得開的,一抹臉,推開柳意濃,坐到秦青面前,特別坦白的說:“秦小姐,剛纔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在您面前說謊,您大人大量,千萬別跟我計較!”
柳意濃看到這一幕避遠了,花與蝶要救自己的命,他不能攔,畢竟也有情份在,還是要給些方便的,再說花與蝶當着外人的面說實話跟當着他的面把自己拔得一乾二淨是有區別的,他要給花與蝶留面子,就不跟着聽了。
“我這人有個毛病,喜歡交女朋友。”花與蝶,說實話了。
從頭開始說起,“我知道,這是個壞毛病,害人,我以後一定改,多做好事,多積德。蘇容的事,是我對不起她。”
他對蘇容的真心連二兩也沒有,蘇容之於他,只是又一盤新鮮的菜,一道漂亮的點心。其實所有的女人在他眼裡都是這樣,他這輩子唯一真心相對的只有父母,或許還要加上以後他的孩子。連他現在訂婚的未婚妻都一樣,只是他完成婚姻這個家庭責任的另一個對象。
“我知道我錯了,我對不起蘇容,我願意補償她,只要她說出來我能辦到的,我都願意去做。”花與蝶說,“您……能幫幫我嗎?我跟她人鬼殊途,讓她離開我,好好的,去陰間去投胎,我給她好好發送,做道場,我在她的墓前磕頭,她父母以後我都當自己父母看,一定替她好好照顧。”能想的能說的他都想到了也說到了,完了就期待的看秦青。
秦青沉吟片刻,對他道:“你跟蘇容的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聽話聽音,花與蝶喜上眉梢!
“區別只在於當時你的遊戲規則的制定者,你們在照你的規則玩。”秦青道,“拳頭大是硬道理,這點,不管是蘇容還是你交往的其他女人,都沒什麼好怨言的。”道理只能跟平等地位的人講,跟比自己地位高的人講道理是腦子進水,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內,這句話放在哪裡都是有用的。
花與蝶聽出來了,他的臉色變了。
秦青說:“所以,現在是蘇容比你強,你就要照着它的規則玩。先撩者賤,打死無怨,你只能受着了。”說罷她就站起身。
花與蝶看她要走就急了,立刻跟着站起來攔住她,“你要見死不救?蘇容現在是鬼啊!我是人啊!”鬼要害人,你怎麼能不管呢?
柳意濃看到兩人似乎有矛盾也趕緊過來了,聽到這句,卻看到秦青竟然笑了。
“還是那句話,拳頭大是硬道理。”秦青笑道,“我的道理就是:冤有頭,債有主。只要蘇容只找你,不害你性命,我就不會管。”據柴容聲所說,蘇容竟然是想再續前緣跟花與蝶過一輩子的,那她就不做法海了。這回,花與蝶想甩掉蘇容可沒那麼容易了。
花與蝶聽到不會害他性命慢了一步,叫秦青走了,他還想再追,柳意濃趕緊攔住他,“你站住!別給臉不要臉!”罵了一句,他也追着秦青走遠了。
花與蝶站在原地,心裡亂七八糟的。一時爲蘇容不會害自己性命而慶幸,一時又發愁就算不害命,這麼一個東西跟着自己也噁心啊。
柴容聲在旁邊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心道:不知什麼叫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嗎?你活到八十,她跟你到八十,到那時不知能給你生幾十個鬼子鬼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