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域準時在週一到了公司,雖然只是離開了三天,感覺卻像走了很久,埋頭工作了一上午之後,他想起秦青給她打了個電話,竟然意外的沒有接通,他猜測是不是手機沒電或者沒有充值,給她打了一百塊錢的電話費,再打還是接不通就發了個信息:怎麼打不通你的電話呢?在忙什麼?
中午跟同事吃飯時回答着回家的種種忙碌,家鄉也在外地的同事嘴裡說着:“回家沒能好好休息,這麼累啊。所以我都不想回家。”可從表情上看卻是羨慕方域能回家的。
“是啊,很累。”方域說,“朋友們都結婚了,覺得自己好像掉隊了。”
“你不是有個女朋友嗎?還在上大學,真讓人嫉妒啊!”
“她不知今天怎麼的沒回電話。”方域說着又打了一個,仍是無法接通,信息也沒有回覆。他進入秦青的微博,發現她的微博最後一條信息是昨天上午8點,沒有文字,只有兩張照片,像是隨手拍的人,但卻不像她的朋友,旁邊的景色也很奇怪,不是城市,倒像是鄉村。
下午方域又給秦青打了幾個電話,還是沒有人接。他順着秦青的微博往上翻,發現原來她跟同學去旅行了,但週一上課了還沒回來這就很奇怪。如果是別的同齡的女生,玩得忘了上課不奇怪,但秦青不會這樣,很難相信以她的性格會故意逃課。
下班後,方域拐到杉譽大學,他知道秦青的寢室在哪裡,可並不認識她的朋友和同寢室的人,只好打電話給秦城。
“我不知道。”秦城說,“我給你問問吧。”秦城進班集羣,悄悄問了秦青同寢室的女生。女生說:“不知道啊!她今天沒來我還很驚訝呢,知道她要去旅遊,不過是跟外系的人一起去的,去哪裡沒聽她提過。你怎麼問這個?”好像很感興趣秦城和秦青的關係。在秦城變成花花公子後,他前面的女秦青也被人翻了出來,可是兩人從那次事件後就再也沒有交際,於是也沒有形成流言。現在秦城特意來問秦青爲什麼沒來上課,讓這個女生突然嗅到了曖昧的氣息。
秦城的性格已經變得十分冷淡,他現在還是對學業前途之類的事毫不在意,支持他留在學校按步就班的原因是父母,他不想再讓父母傷心了。
所以他對女生說:“你想多了。”然後就不理會女生的追問了,告訴方域:“她寢室的人說知道她跟外系的人去旅行,但去哪裡不清楚。我再幫你打聽一下告訴你。”
方域:“謝謝。”掛了電話,方域猶豫要不要給秦青父母打個電話問一下,不想沒等他打過去,秦媽媽已經打了電話來,“你知道秦青在哪裡嗎?她今天沒上學。”輔導員發現秦青今天沒上課就打電話給秦媽媽了,秦媽媽以爲秦青是跟方域在一起。
方域馬上說:“阿姨好,我也聯絡不上秦青。聽同學說是跟外系的人一起去旅行了。”
秦媽媽知道女兒去旅行了,還知道他們是去哪裡,但以爲應該已經回來了。她說:“她跟三個同學一起去山裡玩了,不過也該回來了啊。你沒有一起去?”她以爲方域是一起去的,當時還不太高興,但此時聽說方域沒去更擔心了。方域畢竟是個成年人。
方域問是去哪裡,那三個同學的電話多少,秦媽媽給了他說:“我這邊也打一打好了。”
知道秦青的去向後,方域多多少少放了心。還有另外三個同學,四個人出事的可能性也小。他搜了一下他們去的地方,通渠縣,看不出那裡有什麼好玩的,可能就是去同學家鄉吧。
週二他又給秦媽媽打了電話,秦媽媽好像在車上還是哪裡,匆匆跟他說現在有事沒辦法說,等安頓下來再給他打回去,他想問秦青,秦媽媽說:“她在哪兒我已經知道了,現在就是去接她回來,等她回來後你再跟她聯繫吧。”
電話掛了之後,方域又給秦城打,秦城說秦青還沒來學校,跟她同行的是同一個研究小組的人,“名字都問到了,也都不在學校。”
問來問去也問不出更多了,方域說:“謝謝你啊,等她回來我再找她。下回一起出來吃飯吧。”
拿着手機坐在屋裡,方域深深的嘆了口氣,已經晚上八點了,他還沒有吃飯。雖然還是不知道秦青去哪了,但打聽不出來他也無計可施。
週三一天他都在想着秦青,心裡越來越不安,電話沒有再給秦媽媽打,秦青的手機還是不通。下班時手機突然響了,他顧不上看名字就接起來:“我是方域。”
“方域!段玉海出事了!”電話是梅乾打來了,方域吃了一驚,“他出了什麼事?不是剛結婚去度蜜月了嗎?”
“段伯母接了電話,說段玉海在蜜月酒店裡摔死了!他老婆被當地警方收押,親家父母都已經趕過去了。”
方域聽完半天都沒反應過來,“等等,怎麼發生的?”
“哎呀麻煩死了!段伯父聽完就進醫院了,段伯母急得要上吊沒一點辦法,通知她的人是當地大使館的,說段王爺有吸-毒的可能,現在當地警方懷疑他們夫妻在酒店吸-毒,致死人命。”
“吸-毒?”
方域幾乎以爲他在聽另一個人的事,就像面前的人突然撕下畫皮,變成了鬼。“你等等,段玉海吸-毒?他吸嗎?”
“我怎麼知道?”梅乾罵,然後長嘆一聲,說:“段家現在是抽不出人手來了,他們親戚也住得遠,沒幾個願意幫忙的。親家那邊走的時候話說的很不好聽,段伯母也不敢指望他們,兒子死了,好歹要把屍-體帶回來吧?段伯母哭着來求我,我一個人也……方域,你以前也出去過,能不能……請個幾天假過來幫幫忙?可能還要去那邊一趟,我記得你有護照,可以直接出去吧?錢的話段伯母願意出錢,要不咱倆跑一趟?確實是沒辦法,不忍心啊!”
他們這一羣同學中,一個梅乾,一個方域,都是關鍵時刻能靠的住的人。段家的事一出,梅乾義不容辭的就伸了手,可他一個人也沒長三頭六臂,找了幾個同學都說能去段家看看,送點錢,真願意幫忙的就沒了,現代社會誰顧得上誰?
梅乾只好給方域打了電話。
方域想了想說,“我的女朋友也出事了……”人聯絡不到,沒有回家沒有給學校說話,秦媽媽語焉不詳,這都表示秦青肯定也有不測。
梅乾就嘆氣說:“你要是不方便……”
“不,我這就過去。”方域說。
“你女朋友不是……”梅乾不忍心讓方域丟下女朋友過來,“要不我一個人去也行,先搞個旅行籤也要不了幾天。”
“這邊我也幫不上忙,我今晚就坐飛機過去找你。”推已及人,方域能想像段家父母現在陷入了怎樣的絕境,唯一的兒子死在異鄉,死因不明,明明剛剛結婚,現在喜事變喪事,二老會多絕望。
他本以爲對秦青的感情如細水長流,初時的感動,之後知道她的秘密時開始替她擔憂,一個普通的小女孩突然有了陰陽眼會多害怕?由憐生愛。方域知道自己的性格如此,會喜歡上秦青並不奇怪。但這次她突然失蹤,他才發現感情已經變深了。
他不想呆呆坐着無所事事,只希望自己多幫別人一分,這份福報能投到秦青身上,讓她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方域當晚就給公司請假,坐飛機回到家鄉。他下了飛機打電話給梅乾,梅乾說:“我在段家,你直接過來了。”
方域打了輛出租到段家,梅乾給他開門:“進來吧。”
段家只有梅乾自己,“段伯母在醫院,段伯父離不了人。”屋裡瀰漫着煙味,茶几上是各種證明材料和吃完的快餐盒。
“我們需要段伯父和段伯母的授權書,我還拿去公證了一下,還有我自己的證明文件。”梅乾已經兩天沒回家也沒睡覺了,鬍子拉茬的。他說:“我給大使館打了電話,那邊知道的也不詳細,報警的是酒店,童百麗當時就被警察帶走了,童家人過去可能會保釋她。現在的麻煩是對段王爺的控告,說他藏-毒吸-毒,可能酒店也會告他們。”
“人不是已經死了嗎?”方域還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事,他留學時可沒跟警察局打過交道。
梅乾說:“我口語不靈光,這是警察局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電話,你打過去看能不能問清楚點。我們是在本地找個律師帶過去,還是到當地再找律師?”
“律師找當地的好,可以先諮詢一下。”方域說,拿過電話撥起來,說了二十多分鐘後,他掛了電話整理一下才跟梅乾說,“情況有點複雜。”
梅乾深吸一口氣,“說吧。”
“段王爺嗑-藥的事是有多人證明的,包括酒店的侍者和經理,以及一個酒店的客人和一個出租車司機。童百麗不承認段王爺嗑-藥,但酒店和警察懷疑她也嗑-藥就把她送進警察局,她拒絕配合檢查就被收監了,童家父母已經來了,給她請了律師,目前已經將她保釋出來了,有可能法院會撤銷控訴。現在的問題就集中到段王爺身上了,法院打算給他進行屍檢,如果真的有吸-毒,酒店會就此問題向他提出控告索賠。我看我們的問題不是刑事案,而是賠償。”說完方域也是頭大的嘆氣。
現在段王爺的屍-體攥在人家手裡,估計要賠錢才能帶走,對段家目前的情況是雪上加霜。
兩人簡單商量之後,方域帶上護照第二天買了機票就飛走了,他先去了當地的律師事務所,由律師帶着先去酒店,經過一番交涉後,在律師的努力下,酒店答應不提出控-告和索-賠。
“非常感謝您的理解!”方域跟經理握手後再帶着律師奔向警察局。既讓人意外又不意外的是,段王爺已經進行過一次屍檢了,而警察局不承認屍檢的目的是檢查他生前是否吸-毒,堅持是當時懷疑有他-殺可能才屍-檢的。律師看過屍-檢報告後悄悄跟方域說,對方程序完全合法,在這方面不能找麻煩,問他想怎麼辦?“簡單點的話,交錢你就可以帶着朋友回家了。”律師說。“我只想趕快帶他回去見他父母,別的都可以放過。”方域說。律師打了個響指,“非常簡單,交給我吧!”兩個小時後,方域已經帶着段玉海來到了機場等候登機。
“還要四個小時。”方域看着手錶跟梅乾打電話,“四個小時後就可以上飛機了。”
“可以啊!”梅乾在電話那頭都快跳起來,“方域!找你來果然是對的!”
方域鬆鬆領子說,“我快餓死了,就給你說一聲我就去找個地方吃飯,到了再給你打電話。對了,你有沒有跟醫院說好讓他們來接啊?”
“說好了,到時我跟車一起去!”梅乾只覺得背上的千斤重擔都沒了,知道這件事後最難的就是怎麼把段玉海從大洋彼岸帶回來,現在只要人回到家了,那剩下的都不算難題了。“你好好吃飯,別累着你了啊!”梅乾忍不住說,“方域,真是多虧了你啊!”
“應該的。”方域掛了電話,去外面的快餐店坐下點了一客意大利麪和咖啡的簡餐,等餐時他把段玉海的屍-檢報告拿出來看,當時在警察局只是匆匆掃了一眼,有幾個地方讓他很在意。
翻到‘顱外傷’下,有多處傷口。死因鑑定是摔下樓梯時剛好摔斷了脖子,這一方面也有童百麗的口供做證,當時段玉海突然衝出房間,而童百麗是不在房間中的,十分鐘前她就離開了。酒店監控顯示段玉海衝出房間後先是來到電梯前,等了十幾秒後又衝進消防通道中。童百麗稱當時不放心他所以回房間看,發現他不在後打電話給前臺得知段玉海沒有從電梯下樓,才進入消防通道尋找。監控也顯示童百麗快要追上段玉海時,他受驚而跌下樓梯,童百麗當時距他還有七-八個臺階,不可能是她推他下去,這就排除了他殺。
但傷口卻顯示有一處非常重的擊傷在後腦勺,鑑定說不是在樓梯上擦撞出來的傷口,這處傷口是怎麼回事,警方沒有進一步調查。雖然不是致死傷,但方域對這個很難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