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我是箭士,不在乎這些。”白鬚老頭說,隨即把手裡的弓和箭遞給寒浞,“你來放一箭,我看看。”
寒浞接過來,搭箭、扣弦、開弓,瞄準,然後是脫弦、放箭,一氣呵成,動作倒是連貫,卻不中規,箭矢射出去,二十步遠就落了地。
“不行!”老頭給寒浞下了結論,“得練練。”隨即對寒浞講解說箭術技巧。“站位,箭士站在起射線上,左肩對目標靶位,左手持弓,兩腳開立與肩寬,身體重量均勻的落在雙腳上 ,並且身體微向前傾。隨後是搭箭、扣弦、預拉。這些都是射箭的準備動作下面纔是關鍵動作,”老頭一邊解釋,一邊從背後抽出箭矢搭在弓上,把弓拉滿,示範說道:“開弓,瞄準,然後是脫弦,放箭。”箭矢“嗖”一聲射出去近一百六十步遠的距離,穩穩插在一顆小樹幹上。“你來練習。”
寒浞按照老頭講的,站位、開弓,瞄準、脫弦,放箭,把箭矢放出去了。這次箭矢終於落在了三十步以外。
老頭又講了一陣,就對寒浞說:“今天講到這裡,下來自己練習。以後每天自己都要來練習,不得間斷。”說完走了,把寒浞一個人留在樹林裡。
過了幾天,老頭來到樹林,看見寒浞正在練習,箭士已經落在五十步開外了,說:“嗯,有進步。還不夠。”
寒浞趕緊停下來,對舒服抱拳稽首,“師父好。”
“射箭動作在確立之後,不可輕易更改。”老頭對寒浞指點道,“節奏改變,表示動作已經改變。”
寒浞在師父的指點下,經過兩個月的練習,箭術進步巨大。這天,老頭剛走進樹林,一支箭“嗖”一下落在了腳下,嚇得老頭一個激靈,趕緊度步進林,看見寒浞正在練習。老頭估算了一下距離,足有一百八九十步遠,於是說道:“練得不錯,快超過師父的兩百步了。”
“師父,來了。我這都是全靠師父教得好。”寒浞抹一把汗水,摔在地上,“師父,我離師兄們的水平還差多少?”
“師父正準備再收幾個徒弟,不然,手藝就失傳了。”老頭說,“徒兒,你是師父的第一個徒弟。”老頭再沒有對寒浞指點的了,看他練習一陣,轉身走了。
聽了老頭的話語,寒浞心裡活動了:師父要是再收了徒弟,我寒浞就不能獨霸天下了,不能讓他收徒弟了。看着師父遠去的背影,寒浞拉弓、搭箭、瞄準、放箭,動作老練,“嗖”一聲過去,正在樹林邊沿消失的背影應聲倒下了,一箭自後背貫穿到前胸,嘴角流着血沫。老頭到死,都沒想明白,是誰射死了他。
5
后羿回家探親走了三個月,可是樂壞了仲康:這千年纔有一回的機會終於等來了。
這天,仲康對身邊的侍女乙說:“你派人,去把以前我哥的那幫大臣叫到後宮來。”
“你想爪子哦,夏後吔?”
“虧你跟了我這麼久,居然不曉得我的想法。”仲康滿懷失望地看着侍女乙,“我做人、認人,都是個失敗者。”
“我不是不曉得你的想法,夏後,”侍女乙說,“關鍵是,夏後的想法不太切合實際,執行不了嘛。”
“朗格不切合實際?”睜開有點生氣了,“朗格執行不了呢?你倒是給我說說。”
“我曉得,夏後想把實權奪回來,消滅司馬留在朝中的勢力,”侍女乙說,“可是,邂逅想過沒得,司馬經營了十多年的朝廷,他的勢力遍佈斟鄩,那是說剷除就能剷除乾淨的?再說,夏後你現在基本上就是一個名號,哪還有人聽你的?”
“雖說不能完全消滅后羿的勢力,能剷除他的大半勢力,我也就達到目的了,”仲康說,“剩下一點,翻不了大浪。再說,不是還有大哥當初的那幫手下可以利用嘛,他們現在肯定是在待機而動。還有,我的三個弟弟,伯康、叔康、季康的兵士,都是我的本錢。我就不信,弄不過他留下的侍衛甲、羲和一幫人。”
“我還是勸夏後小心做事,”侍女乙的擔心更甚了,“先後的那些大臣都是些書呆子,講大話的人,全都手五束雞之力。反過來,看司馬留下的人,雖然不多,只有侍衛甲和羲和,但他們掌控着兵部和侍衛,都屬於有實權的人。我們,搞不過……”
“少廢話!”仲康怒喝道,“你說吧,你是哪邊的人?到底給我去不去叫人?”
“我當然是夏後你的人吶。”侍女乙長嘆一聲,“哎——,大不了,我陪着你死!我去給你叫人。”侍女乙無奈,出去了。
看着侍女乙的背影,仲康衝她叮囑道:“叫他們悄聲行事,不要囂張、大聲了。”
很快,車正、庖正、牧正等三卿六事中,除了兵部司馬和巫師外,幾乎都悄悄來了,把仲康的後宮擠得滿滿當當的,真是密不透風。
看一眼滿滿一宮的大臣,仲康坐在杌子上低着頭不說話。大家也都不開口,站在地上看着仲康。
過了一陣,仲康擡起頭,眼淚汪汪的,說道:“今天晚上,請大家到我這後宮來,想必大家都曉得爲了啥子了。”衆臣還是不開腔,等着仲康的旨意。仲康沒辦法了,只得用哭腔訴說起來。“想我先祖鯀,臨危受命,爲了拯救天下子民,卻把自己的性命丟了,嗚嗚——”哭幾聲,接着訴說,“我爺爺禹帝,雖然完成了先祖的遺命,卻必須得走‘禹步’,失去了正常人的健康身體,才掙下這個姒姓的天下。還有先後啓,爲了鞏固大夏的後位,剿滅了作亂的有扈氏。”
聽了仲康說的這些,樂正夔站出來說道:“大夏只天下得來不易,實屬先後們幾代人的努力掙來的。”
“可是,到了我這代守後位的人手裡,不知珍惜,結果,自己被人殺死不說,還讓我成了傀儡,我姒仲康實不甘啊,嗚嗚嗚——”仲康說着,又哭起來了。哭了一陣,看到沒有人接口,無奈了仲康就把話說透。“實不相瞞,現在那個奸賊離開斟鄩快三個月了,我想組織我大哥的一幫舊臣,剷除奸黨,恢復我姒姓的天下。”
“夏後啊,我不窋只會養雞種菜,不會拉弓射箭,我打不來江山,”牧正不窋說,“我家還上有八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娃兒。失陪了。”不窋說着就要走。
“牧正慢着!”樂正出來攔住了不窋。“夏後今晚說的事,你可以不參加,但是絕不能泄露出去。你說個重誓來,才能放你走。”
“我不窋對天發誓,要是泄露了今晚的秘密,我全家不得好死,全讓雷炸得屍骨無存。”不窋舉起右手發誓說,“我們養的雞鴨、牛羊全讓別人奪走。”說完誓言,不窋出去了。
有幾個,發完“屍骨無存”一類的誓言後也走了。
其他剩下的,有幾個本想走的,一聽不窋發了那麼重的誓言,想想讓自己的家人後代屍骨無存,心裡就害怕了,只得硬着頭皮站在地上,不動了,也不說話,只當聽客。
“謝謝大家,不惜生命危險,留下來幫助姒姓,姒仲康在這裡謝謝各位了。”仲康抱拳稽首,對着衆人作揖感謝。“待我姒仲康恢復了姒姓江山,在座各位都是中興之臣。”仲康又抱拳作揖感謝。
“臣等願意,肝腦塗地追隨我後。”大臣們小聲說道。
“仲康的計劃是……”仲康隨即把調來伯康、叔康、季康三州兵士的計劃對大衆說了,聽得衆位大臣彷彿回到了少男時代,全都熱血沸騰,一往無顧。
十多天後,豫州、揚州、冀州三隊兵士六千多人集合在斟鄩郊外。
仲康帶領大臣對到來的兵士作了口頭上的精神鼓勵,說:“大夏的兵士們,辛苦了。”郊野想起一陣喧譁的掌聲,“我是大夏中國的後,歡迎各位的到來。”又是一陣喧譁的掌聲,“普天之下,都是我們大夏。可是,現在,有個叫后羿的奸賊截取了我大夏的後位、後權,使我大夏的真正夏後成了他們的傀儡,成了他們拿在手裡的玩物。”
“揪出奸賊!剿滅奸黨!”郊外的氣氛漸漸被調動起來。
“我們大夏的兵士們,能答應他們這樣嗎?”仲康雙手伸向天空,問道。
“堅決不能答應!”
“那,我們朗格辦?”仲康進一步調動氣氛。
“消滅奸黨!宰殺后羿!”大臣喊道。
“消滅奸黨!剿殺后羿!”兵士們高舉起手裡的兵器,頓時郊外成了棍棒的海洋,石刀的天下。
看到氣氛調動得差不多了,仲康把手向下一壓,場上頓時安靜了。“現在,奸人后羿不在斟鄩,在帝都的奸黨由侍衛甲和巫師太史羲和掌控着。我們就衝進後宮,抓住侍衛甲,再衝進太史館,揪出羲和。大家說要不要得?”
“要得!”羣情激奮,聲震野外。
“爲了我們的大夏江山,我勇敢的兵士們,衝啊——”說完最後一個字,仲康把激奮的右手向着大點方向,奮力一指,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似乎,侍衛甲和羲和掌握的奸黨勢力是紙做的,他這一指就將奸黨戳垮,潰不成軍了。於是,郊外的原野上出現了一支奔騰的激流,向着一個目的地奔涌。
仲康和衆位大臣坐在牛車上,隨在大軍後面,奔向哪個共同的目的地。
經過大半個時辰的顛簸,大臣的身子骨都快顛散了,全都暈頭轉向的時候,前面的兵士忽然停下來,不向前奔了,大臣們這才緩了一口氣,恢復着自身精力。
這時候,伯康帶着他的侍衛過來了,向着仲康稽首說:“夏後,前面有侍衛擋住了宮門。”
原來,仲康與三州兵士在郊外回合時候,侍衛甲就接到情報了,立即召集了後宮的所有侍衛,手持石刀、棍棒站在宮門口,靜觀着失態的變化。
仲康上前,就看見侍衛甲站在百十個侍衛前面,手持兵器望着這邊,於是大聲喊話道:“大夏的侍衛們,你們奉命是大夏的後,現在,朗格與夏後對峙起來了?你們還是大夏的侍衛嗎?難道要反叛大夏?”當仲康問出第一個問題時,侍衛隊裡就有了輕微的後移,在仲康問完三個問題後,站在侍衛甲身後的侍衛就只剩下二十來個了。
“姒仲康,你少在這裡廢話!”侍衛甲話一喊完,他身後的侍衛有退出了三人,侍衛甲卻不知道,繼續在喊話,“我們是奉了司馬之命,在這裡保護大夏的後宮,不允許任任何人衝擊宮殿。”
“你還曉得,自己是保護大夏的後宮嗎?”掌控問侍衛甲,“我是大夏的後,我命令你,放下手裡的兵器,投降!”
“我……”侍衛甲爲難了。放下兵器,不是自己的性格,也有失后羿對他的重託;不投降,顯然性命難保,一時不知所措。
“侍衛甲!”樂正夔站出來厲聲喝道,“難道,夏後的命令你也敢不聽?”
“我是奉司馬之令保護後宮大殿。”侍衛甲僵持在宮門前,說。
“殺!”仲康把手一揮,向後喊道。身後的兵士舉起箭玉羽,就要射擊。
“不要!”一聲女人的哀嚎響起,侍女乙衝出來,擋在了侍衛甲的前面,對仲康說道:“夏後,請給我一刻鐘,我來勸說侍衛甲,讓他放下兵器,投降,爲我後爭取一員將才。”仲康把舉在空中的手停在那裡,他身後的兵士手裡的箭矢就呈現拉弓代髮狀態,保持不變。侍女乙轉身過來,奏道侍衛甲面前,淚水漣漣,神情地對他說:“我們不在這裡了,我帶你去一個只有我們兩人的地方去,要得不?讓它們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