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格,你今天偏要和我唱對臺戲嗎?!”伯益生氣了,吼道。但是因爲身體虛弱,這吼聲也如蚊蟲鳴叫一樣低沉細微,稍遠一點就無法聽見。不過,弟弟叔齊已經感覺到了伯益那瀰漫在空氣裡的殺傷力,不敢再說話了。
兄弟倆在茅草屋裡餓着肚子一夜後,第二天,早上弟弟叔齊悄悄出來,把大門口的黍米袋子整理收集了一下,終於得到了小把黍米,拿回來用鼎熬了半鼎能照見清晰人影的稀飯,倆人喝下去,總算有了一點力氣,能走動了。哥哥伯益明知道這喝進肚子的稀飯是姜子牙送來的,也只好不吭氣了,因爲他明白,自己不能死,他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兄弟倆在竹籬笆院落的茅草屋裡有猶豫了幾天、十幾天,最後餓得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纔不得不啓程,向鎬京方向慢慢移來了。等伯益、叔齊磨磨蹭蹭搬到鎬京郊區時候,又是半年時間過去了。
這時候,在鎬京的武王已經到了他的生命的最後時刻了。
近幾天來,武王頭痛欲裂,尤其是額頭上,更是痛徹心扉,讓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食不下咽,還整天背後胸前都汗溼透衣衫,人明顯消瘦了許多,臉上的顴骨突兀嶙峋,脫了人的形狀。
這天,武王躺在牀榻上,又在夢境裡見到上次那個腳踏彩雲、手持拂塵的道長來了面前,喊他“二哥”,武王明明心裡很煩這道長,可嘴裡就是恨不起來,“道長,呢明明是軍師、尚父嘛,朗格總是叫我‘二哥’呢,道長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姬發呀,祁周伯文王姬昌的而娃兒。”
“二哥,你的時候到了,該跟我回山了,天尊師父還等着我們呢。”道長情真意切,“你趕緊把厚實安排一下,跟着走吧。這紅塵,有啥子留戀的嘛。”
“道長,道長,我的好多事情還沒做完呢,我不能跟你走!”武王急了,連連哀求道,“太子誦才八九歲,還不能處理政事,繼承王位,我必須得再等五年,才能死。”
“你哪來這麼多的廢話?!”道長不耐煩了,“我最多再給一天時間,趕緊安排後事,今晚就來帶你走。”說完,道長消失不見了,急得武王嘴裡大聲喊道“道長,請留步,道長”,伸手來挽留。忽然趕到有人在輕拍自己,武王睜開眼睛一看,自己正在牀榻上手舞足蹈,侍女再一邊輕輕叫醒自己,於是問道:“現在啥子時辰了?”
“卯時中。”侍女回道。
“趕緊去叫姬旦、姬奭,還有軍師來,”武王急了,“還有太子,也叫來。快,快!不然來不及了。”
“是是。”侍女應道,轉身出來,對幾個侍衛說了,侍衛們立即出動,去叫人去了。不一會,既人都齊聚在武王的臥室裡。
“還有軍師尚父呢,朗格沒見?”武王在牀榻前搜尋一遍後問道,
“回武王,軍師早回他的封國屬地去了,”周公姬旦說道,“昨天軍師的長子派人送來消息說,軍師病重,不能行動,估計也就在這幾天了,就……”姬旦說到後來,聲音哽咽,無法說下去了。
“我的尚父嘢——”武王忽然悲從中來,嚎啕大哭了,“你朗格不再等等姬發?嗚嗚嗚。”武王哭泣一陣,眼光看了太子姬誦一會,“太子,你先出去。”姬誦戰神出來了,武王教師女把門關上後,對姬旦、姬奭說道:“四弟、五弟,二哥沒得時間了……”
“武王朗格說胡話呢?”周公打斷武王,“你的身體只是暫時的,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別打斷我!”武王說道,聲音大了一些,“姬發今天叫兩位弟弟來,是要託孤。現在太子還太小,不懂得我豳人的創業艱難,發請兩位弟弟,好好輔佐太子,治理好中國。”武王說了一陣,停下來緩了幾口氣,才能繼續說,“尤其,四弟旦,你的才智過人,你要多付出一點時間,多近一些力纔是。不過呢,要是,要是,”武王說了幾個“要是”,就是後面的話一時間說不出口來,最後淚流滿面,心酸起來,話也說了出來,“要是,太子豕宰不行,四弟可代之,繼位。一切要以保證我豳人的王位繼承下來,不要拘泥於那些陳規陋習。”
“二哥,呢安心休養身體吧,”周公姬旦也悲傷極了,“旦不敢偷懶,就是累死,也要輔佐太子誦,治理好中國。太子的智力不輸於旦,是個好王,一定能夠治理好中國的。儘管旦今年也四十多了,也是行將就土的人了,旦不敢有代太子之王位的想法。”
姬奭聽着兩人的對話,受情緒感染,也淚流滿面,低吟悲鳴着,不能說話。
“四弟、五弟啊,”武王換了個話題,“現在朝歌的宋是個隱患,你倆要密切監視祿父武庚的動靜纔要得,不能稍有大意,負責要出大事的。”
“我倆記住了。”
“還有,我大周應該在朝歌以南,離朝歌不遠的地方再建一個都城,”武王說道,“派出我姬姓的能人駐紮於此,還要有兵士,以監視宋的舉動。同時,西戎北狄也是我中國的外患,多一個都城,我豳人就多一個避難場所。千萬不可大意。”
“曉得了。”
“叫太子。”武王大事說完,對侍女說道。侍女轉身出來帶太子進來了。這時候的武王似乎又衰老了一些,目光癡呆,形同死人一樣,“太子誦兒,跪下,給兩位四爸、五爸磕頭。”
“啊!”太子驚奇了,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武王,“你說啥子?”
“跪下!”武王吼道,聲音雖然大了一點,卻不明顯,效果卻很明顯。
“姬誦給四爸、五爸磕頭了。”太子跪在旦、奭面前,一陣磕頭如搗蒜。
“我兒,今後見周公旦、召公奭,如見我一樣,要以父子之禮伺候。”
“誦曉得了。”太子又給姬旦、姬奭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來,“娃兒見過四爸、五爸。”
“太子客氣了。”周公、召公趕緊對姬誦行抱拳禮,還禮說道,“我倆一定盡心盡力輔助太子的。”
“好了,出去吧。”武王說完,就閉上眼睛,有睡過去了。侍女趕緊上前爲他蓋好被褥。
周公姬旦、召公姬奭和太子姬誦,站在牀榻前,看了一陣,不見武王動靜,就悄悄出來了。
武王在牀上迷迷糊糊睡去,不知時間幾何。忽然恍惚裡,空中仙樂飄飄,十分悅耳,可就是忽遠忽近的,時而響亮可聞,時而飄渺虛幻,難聞絲毫,武王不由豎起耳朵,細聽起來。
當仙樂再次清晰起來時候,腳踏彩雲的道長再次出現在武王視線裡,“二哥,厚實都安排好了嗎?”
“安沒安排好,道長不是都不給姬發時間嗎?”武王心下有氣,“走吧,你要帶姬發去哪裡?”說着話,身體就健康如精壯漢子,完全沒有病過似的。武王已在空中漫步起來,跟在道長身邊走向不知名的地方。
“二哥,不要生氣嘛。”道長說道,“其實,二哥在紅塵中已經耽誤太久,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我是太乙真人,二哥想起來了嗎?師父元始天尊在洞府等着我們回山呢。”
耳朵裡聽着太乙的介紹,眼睛看着越來越熟悉的山景,武王慢慢想起來了自己的身份,“哦,曉得了,我原來只是師父的俗家弟子,你是太乙,我是你的二哥,我倆當年穿越了四千多年,來了這遠古的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