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鈺最近幾天都在很認真置辦年貨,身爲一個資深吃貨,腦海裡裝了起碼上百種與過年有關的美食,還等着她一一嘗試。而青青也有事情要做,新買的不少香料要炮製,在成衣鋪訂的過年下人的衣服還沒到貨。而她考慮到出行不方便還需要個車伕,正打算再買一家人,最近正在尋找老實可靠的人。
所以兩人再次聽到侯府的消息就遲了些,還是臘月二十二林鈺帶着孫嫂去買東西時候聽到的。當然,此事也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了。當日鎮遠侯剋扣林鈺名下鋪子的利錢和租金以逼迫林鈺去闢謠,但是林鈺不吃這一套,權當那一千兩銀子丟了。他總不能硬綁着林鈺去吧,只好把主意打到別人身上。
鎮遠侯原來有四個妾,白柔嘉,紫虹,翠茹和林鈺自己。其中白柔嘉是小家碧玉,父疼母愛,還有個當縣官的哥哥依靠,已經被父兄接回故鄉了,是絕不可能來作證的。而翠茹原來是通房升上來的,一家子都是侯府的下人,雖然也領到了一千兩的遣散金,卻和父母一起被遠遠的送到南方去了,並且一家子被勒令再也不準回京。她倒是不敢不聽侯府奴役,但是等她趕過來,黃花菜都涼了,沒準皇帝早就下旨申飭了。唯有紫虹姨娘,她原本就是青樓的花魁出身,沒什麼親人,就一直留在京城裡。鎮遠侯的人找到她,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把她說動了。
席面上,即使有人刁難,紫虹姨娘也絕口不提張家小姐和侯府的壞,反而滿口的稱讚兩人天作之合,讓打算看侯府笑話的人大跌眼鏡。這些人本來就是爲了看侯府的笑話,才攛掇聖上下令讓侯府的棄妾出面。他們覺得就算這些人露面,無論如何也不會說鎮遠侯的好話,沒想到紫虹竟然這麼出乎意料。
如果這事這樣了結的話,鎮遠侯府倒也算是功德圓滿了,沒想到第二天,紫虹在京城最頂級最奢華有名的青樓掛牌了,並且就以前花魁和鎮遠侯棄妾爲招牌。
而且當天還有一個小插曲,是關於林鈺送的禮物的。林鈺爲了省錢,只送了一幅字,上書,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鎮遠侯爲了展示自己對待棄妾確實不錯,人家都不怨恨他。自己和張婉兒私下看了後還拿出來給客人展示了。沒想到有一個素有名氣的才子沒忍住撲哧一聲下笑了出來。
鎮遠侯十分不悅,斥責了那人兩句。才子嘛,都是心高氣傲的,而且那才子也是大家出身,他的家族和三皇子鎮遠侯並不是一路。這樣公開的場合被削了面子,以後怎麼在社交場合混?
因此才子登時惱了,站起來公然嘲笑鎮遠侯,“你還以爲人家是祝賀?你也不想想鎮遠侯你可是休了名門出身的髮妻,這是第二次娶妻了,能和第一次比嗎?人家這是祝願你娶第三次呢。要我說,人家也算給你面子了,私下送給你的,沒找人刻了匾給你公然擡進來。結果你竟然蠢到自己拿出來展示。”
鎮遠侯自然辯駁,可他一個武將口才怎麼可能和素機變的才子比啊。人家才子可說了,你鎮遠侯幾乎害死人家兩次,還指望人家會說你好話?
大家仔細一想,任誰幾乎死了兩次,多少感情也都消磨盡了。而且這個年年有今日這麼解似乎更說得通,雖然沒有像才子那樣公然嘲笑鎮遠侯,私下裡也沒少了嘰嘰喳喳。不過這事卻沒鬧大,主要原因是紫虹在青樓重新掛牌的事情比這件事更奪人眼球。
紫虹掛牌的價格不低,不少男人雖然出不起那個錢,可是找個普通的妓女喝次花酒,藉機目睹一下侯府棄妾的豔姿也很不錯嘛。而有錢又不怕得罪鎮遠侯的男人在京城雖然不多,也不少,再說了,這種事情,屬於法不責衆的事情,普通有錢人想想侯府估計也沒臉去找人家嫖客的麻煩。紫虹相貌也確實非常豔麗,反正林鈺直到收到消息那天,她的生意都很紅火,出門遊玩三十兩,喝次花酒十兩,一夜之資要五十兩,這基本上是準花魁的價錢了。
回了家,林鈺對青青提起此事,“紫虹她爲什麼這麼做?侯府給了她一千兩銀子,她自己也有不少私房,置辦點田地不是可以安然度日嗎?不是都說青樓是火坑嗎?老鴇一般不也挺兇的嘛。”
“你不知道法規吧。”青青嘆了口氣,“你的婚事都如此讓人犯愁,何況她呢。年紀本就大了些,出身又不好。而且我朝規定,青樓女子是不能嫁人當正房的,除非正妻去世無子,她又子女雙全才能被扶正。自本朝來,只有兩件例外,前朝有一位皇妃十分受寵愛,她母親就是青樓女子,不過無子,後來其嫡母去世後,被皇帝下旨扶正,封了誥命。另一件就更早了,還是我朝開國皇帝時候的事,有一位將軍沒發跡前是個混混,娶了青樓女子,後來也是皇帝恩典直接封了誥命。”
“也就是說,她就算嫁人也不能當正房?”林鈺還真不知道現在還有這個法律。
“可不是,就算沒這個法律,即使是窮人家一般也不會娶妓女當正妻的。”青青喟嘆道,“她也是吃盡了做妾的苦了,只怕不會輕易嫁給人做妾。而且青樓出身的妾室往往最後也沒能有個好結果,不是死,就是被趕出重新淪落風塵。而她這樣在青樓掛牌,並非簽了賣身契的那種,只給青樓提成,還是比較自由的。”
林鈺沉默了下,也嘆了口氣,“我明白了,對了,我這樣的嫁人有沒有什麼限制。”
“你倒是沒有的,更多的是世俗規範上的。”提起此事,青青心情也低沉了起來,“不然我爲什麼打聽何老闆,他是胡商不講究這些。還有上次那位白公子,年貌和你相當,人也極好,他是江湖人,也不是很講究。基本上好點的官宦人家是不會給自己兒孫聘一個棄妾做正妻的,很容易惹人笑話,對兒孫以後的前程也不利。到時候林老夫人肯定會在官宦人家裡挑,那必然是有各種不如意的毛病的。再加上,她說不準會用你去拉攏一些人,更難保證給你挑個好夫婿。”
“你也別擔心啊。”林鈺笑道,“我原本就沒打算嫁個大家族過受人拘束的日子,既然如此我是不打算嫁個官宦人家的。至於林老夫人,如今事情鬧成這樣,人盡皆知,她是不可能做得了主的。再說嫁人有什麼好,還不如先自在幾年呢。”
青青雖然還是擔憂,也覺得林鈺說的有道理,也放開了,兩人開始商量起後日祭竈的事來。
兩人正說着,就見一個丫環進來,“大小姐,二小姐,殷家派人送東西來了,還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