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多了。”殷素素看見林鈺和青青略有點古怪的神色就明白兩人在想什麼了。“我說的是不能，而是不想。尤其，小玉你應該明白的。”
殷素素輕輕的嘆了口氣，林鈺也很快就反應過來。青青一想似乎也是那麼回事，殷素素現在在京城風頭甚勁，還是個縣主。如果殷素素突然冒出來一個親生母親，她肯定就不再是父母雙亡烈士遺孤。而且大家對殷家的注意力也會集中在殷素素父親以前的故事上，殷素素的道德點會立刻失守。
林鈺也嘆了口氣，“倒是我思慮不周了，不過不管如何你總會和她見一面吧。”
“這個自然。”殷素素這會兒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堅毅果斷，鎮定的道，“到了我眼下的情況，我的確不需要一位母親的疼愛了，知道彼此過的還不錯就夠了。可是血緣是無法抹去的，我倒也不介意看看和我血脈相連的人到底過的如何。”
這纔是林鈺猜測中的殷素素最可能的做法，說起來殷素素的年紀也不過是二十二歲，但是成熟理智的驚人。殷素素自己也說從十三歲就執掌殷家家業一直到現在罕逢敗績憑的不是過人的聰慧，而是超常的理智。
而以子見母，從白緋若來看，想來白家父母都是比較有教養的人。這樣的人和殷素素或許不一定會培養出非常深厚的表情，但是想來總會相處愉快。
林鈺放下了心頭大事，輕鬆了不少，殷素素則是憑藉過人的理智。暫時把這件事往後放了放。她找林鈺來，還真是有事情要商討的。
“這兩日甜點店的火爆生意你也看見了吧，金禾你把賬本取來給林姑娘看看。”殷素素深吸了口氣。
金禾大概是早就準備好了，殷素素一吩咐就從袖子裡取出來一本薄薄的賬冊。遞給林鈺，“林姑娘請看。”
林鈺略翻了翻，古代的人工還是比較便宜的。就是造烤箱店鋪裝修請人吃飯花費比較大，兩家店鋪一共花掉了一萬兩千七十三兩，然後第一日的淨利潤近萬兩，幾乎就可以回本了。而第二日的生意就林鈺今天所看到的似乎比前一天還要好，前一天沒吃過癮的人和第二天才聞訊而來的人幾乎堵塞了整個街道。
“生意很不錯吧。”殷素素說起這個的時候還是有一點自豪自己的眼光的，“就算以後生意漸漸淡下去，就算眼下的十分之一好了。那每日也有近千兩的利潤，一年下來就是好幾十萬兩。”
好厲害，林鈺可沒想到古代做高檔甜品行業竟然是如此暴利。就算二十萬兩，她有兩成的分子，每年就能分到四萬兩的銀子。已經差不多是她全部的身家了。
“這個生意已經很招眼了，據我打聽似乎不少人家都蠢蠢欲動。如果我按照我的原計劃把甜點生意在各個州府都鋪開，做出來上百萬兩的生意不是不可能的。”殷素素接着道。“或者說，很容易。”
林鈺若有所思，青青有點不解道，“生意興隆，前景看好，難道不好嗎？”
殷素素笑笑，“原本也沒什麼。不過眼下卻不是好時機。我給你們系統說下朝堂的形勢吧。聖上剛過完五十大壽沒兩年，可是他是馬上皇帝，當年四處征戰身體有些暗疾，近些年身體越發不好了。而太子殿下宇文揚自從八年前遇刺後身體一直很弱，最糟糕的是他年過三十，膝下只有兩個小公主。曾經有幾個小王子都夭折了。太子居長又是嫡出，素有賢名，如果身體很好，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他們幾個也只能使乾瞪眼而已。”
這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白了，眼下太子和皇帝的身體都不怎麼好，而且估計太子身體不是一般的不好，好生將養也難以頤養天年。說句實話，哪個男人不想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何況野心勃勃，離皇位看似不遠的皇子們。
“二皇子母族乃是盧家，和貴妃就出自盧家，極其有名的，朝堂上差不多一半的文官都和盧家有所瓜葛。而三皇子的母族你早就知道了，陸家的勢力多在軍中，尤其在西南那邊影響力極大。眼下兩家爭得很厲害，朝堂上有一小半的官員都屬於這兩人的派系。”
殷素素頓了頓，喝了口茶繼續道，“而五皇子母親已經去世的長孫貴妃，不過無論是五皇子本人還是其母族長孫家看似對皇位都不是很熱衷。”
“皇后呢？”林鈺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說太子乃是嫡出嗎？他母族是哪家？”
“你對當朝形勢還真是不怎麼關心啊，”殷素素搖搖頭道，“太子生母柳皇后已經去世了，眼下的皇后是崔皇后，年紀也不是很大，也就是三十歲上下吧，只有一位公主，現年八歲。”
“還有一位四皇子呢？”青青插嘴道，“似乎很少聽人提起啊。”
“四皇子母妃是小族，而且早就去世了。因此四皇子早早的就被分封到西北，基本上被逐出繼承人的範圍了。”殷素素耐心的解答道，“主要還是二皇子，三皇子，這兩位年紀都大些，也都有野心和能力，母族也強勁。”
“而那兩位皇子想要成事，錢和人哪個都少不了，而且只有有了錢纔有人。”林鈺也明白過來了，她來古代之前滿電視都是清宮劇，清朝九龍奪嫡那點事換了別的朝代也差不多。
“的確如此，陸家爲了獲得蜀中鉅富張家的支持，寧可讓陸平之再娶，而盧家雖然沒有這麼誇張，也和幾大鉅商有所聯繫，互有聯姻。”殷素素笑笑，“二三十萬兩的生意還好，如果全部都開起來那上百萬兩就太招眼了，只怕幾位皇子肯定會謀算，連聖上也不會高興。我畢竟雖然有些靠山，畢竟是沒根的浮萍。而且齊王也好，潘陽長公主也好都不希望攙和進奪嫡事情中。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講，有錢好辦事，如果生意真的成功做大做的穩固，只怕幾位皇子也不會輕易得罪我們。”
林鈺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喝了杯茶，低下頭盤算了下，突然問道，“素素姐，你那玻璃開始賣了嗎？”
玻璃的事情她籌備了差不多半年，眼下銷售渠道都已經鋪好了，殷素素好像有點明白林鈺的意思了，“明日就開始正式賣了。你的意思是？”
“素素姐，我知道你要追查伯父死因，需要錢，可是眼下你好像也不缺錢吧。”林鈺點點頭，正色說，“且不說那些達官貴人會不會讓我們把甜點生意開的足夠大足夠穩固。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的，你事情這麼多，我很擔心你會累死。”
如果說林鈺是因爲心無牽掛，無所事事，殷素素就是心中執念太深，拼命工作。事情多加上失眠的緣故，殷素素一天大概只睡五個小時左右，虧得吃的都是些極珍貴的補品，只怕殷素素早就因爲過勞死倒下了。
“我想這樣的日子我大概也不會過幾年了，拖得那麼久總要有個結果的。”聽出林鈺話中的關心，殷素素苦笑，“不過你真的肯捨棄那些銀子？要是能有百萬兩入息，你一年單單這項收入就二十萬兩銀子。”
林鈺聳聳肩，“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能吃多少用多少呢？我又不追求過分奢華享受的無底洞，吃的好，穿得好，一年也就是千兩銀子的花銷，要那麼多錢來讓賊惦記嗎？”
“你倒是看得開。”殷素素點點頭，“那這生意就這麼辦吧，或許我也可以接受一些官宦投銀子分散開些分子，有錢大家賺也是好的。”
既然事情都已經商議定，剩下的就是吃飯的活計了。自林鈺把一些現代的菜譜給了殷素素家的廚師，殷素素家的飯菜水平也上漲了不少。菜很快就擺上桌，八菜一湯，都是山珍海味，但分量不大。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頓後，林鈺打了個哈欠，準備午睡，今天起得比往日早些，確實有點困了。
“對了，你知道白家父母什麼時候到京城嗎？”看着林鈺準備起身，殷素素到底還是沒忍住突兀的問道。
“應該也不會太久。小白啓程前寫的這封信，他們走的比信差慢些也不會慢太多，也就這五六天吧。”林鈺想了想道。
殷素素沒再說話，輕輕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伴着波光粼粼的湖光山色，她慢慢喝掉了一碗參茶，她不像林鈺那麼悠閒，沒時間午睡，只能靠着這些昂貴的補品來補充自己的體力。
“你說素素姐到底對小白母親什麼感情呢？”林鈺出了門，回想起殷素素的嘆息，輕聲嘀咕起來。即使四周沒人，她還是比較小心的，並未提出小白母親和殷素素的關係。
青青想象了一下自己如何找出那個親生父親的場景，發現自己也沒法定性這種感情，大概也只能是嘆息。“說不清，便是我也說不清。”
林鈺點點頭，又道，“那家店鋪我也已經收拾好了，簡單的裝修過，等這邊酒樓正式開業，我們就開始正式動手弄這邊。”
自認識了殷素素，兩人也託她和常洛打聽，可惜時間太久遠，連殷素素這樣消息靈通的人也沒什麼線索。兩人無法，只好把希望寄託在香料鋪子上。
“你也彆着急，想來總有法子的。”林鈺安慰青青道。
“看命運的安排吧。”青青點點頭，看到殷素素多了個親生母親，說不羨慕是假的。
這些日子一直以來風平浪靜，因此過的也挺快，轉眼就是三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