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慕容山莊上上下下到處都是人,自然大部分都是來道賀的,也因爲大部份是來道賀的,因此更不好調查。
在長孫無病受襲前幾日,便已經有人早早的上門來祝賀,並且在慕容山莊住下,只是,他們所居的是專門給客人安排的客房,並無專門院落的安排,一處院落裡或許能住上十幾二十號人。
人多自然雜。
慕容山莊卻不能放下婚事,只查長孫無病遇襲一事。
如今,必須先將洛天凡和慕容妍的婚事辦妥,之後,再好好的調查到底是誰敢大着膽子在慕容山莊內,公然對慕容山莊的貴客下手。
長孫家只讓長孫徹到前頭去參加婚禮,至於其他人,則是寸步不離的守在院裡,他們必須要等到長孫無病醒來之後才能放下心來。
現在,哪還有心情去感染喜氣,一股密密的讓人透不過氣的氛圍就籠罩在上空,一不小心,便會真的讓人窒息。
慕容山莊封鎖了長孫無病受襲重傷的消息,與此同時,也安派了不少人密切注意着來往賓客的一舉一動,只要稍稍有些異舉,就會加備的關注。
長孫無病的房門不再緊鎖,卻也不是洞開,微微的開着一道小縫,想進去探望的人,必須做到無聲無息,不能弄出太過響亮的聲音,否則,便會被玉佛一記冷眼狠瞪。
“玉佛,你先歇一會吧,來,吃點東西再睡一下”。長孫浩可是看着心疼,牀上躺着不動的兒子心疼,他看着一心爲兒子治病的媳婦也心疼,她再怎麼能耐,也得顧着身子啊,要是她有個萬一什麼的,到時候,無病的病,誰能治。
軟蹋擡進屋裡之後,她就一直不曾躺過。
無病還在昏迷不醒當中,只要有一絲絲小小的變化,都足以要了他那條不怎麼貴重的小命,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她可是花了好多時間在他的身上,怎能讓他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去見閻王,在連罪魁禍首都沒有找出來的現在,她更不會允許。
玉佛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實在是沒有胃口,不過,人體需要基本的食物以維持精力,不吃,她會更累。
於是,她點了點頭,坐到桌上,拿起筷子,一言不發的吃了好些東西。
長孫浩稍稍的安了心,幸好玉佛不是那麼的固執。
“這就對了,無病過二天就會醒來,你也不用太擔心了”。擔心亦是徒勞,無病也不會因爲擔心他的人越多,他就早早的醒來,那是不可能的。
長孫浩知明理。
“前頭的事,你也無需理會,慕容海短時間內是不會來打擾的”。
“嗯”。玉佛輕應。
用晚膳,肚子填得飽飽的之後,“爹,幫我看看藥煎好了沒有,時辰快到了”。廚房裡樂柔和長孫無我正在煎藥,藥是聞人九從外頭找回來的,是玉佛需要的,這藥,還得挑準了時辰喂纔有效,否則,即便全都喝完,也不一定能起得了任何效用。
“好,爹馬上去”。
長孫浩端着碗盤儘量的放低聲音離開屋裡。堂堂長孫家的家主,這種事他可不常做,現在卻做得極爲得心應手。
屋裡再度陷入平靜,連最起碼的呼吸聲都難已清晰入耳。
他的眉頭緊鎖,或許,只要他醒過來就知道,是誰襲擊了他。畢竟,他會一個人出去,就不是常事,或許,有人約他出去,然後安排人在背後偷襲他。
玉佛不解。
他有事都會告訴她的,爲什麼這一次出去反倒沒有跟她說一定呢。
要是有個萬一,連找誰報仇都不知道。
玉佛伸手,極輕極柔拉攏他身上的絲被,清冷的聲音,淡淡的,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開口的話,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你也別睡得太安然,一睡不起是誰也不允的,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你要是再不醒來就看着辦”。
如墨的濃眉依舊緊鎖着,不曾鬆開。
緊抿的脣,慘白無血色的臉,仍舊一樣毫無變化。緊閉的眸子,無聲無息——
若不細瞧,他就真的跟個死人一樣。
真是不幸的人生呢。
一次又一次的遇到這樣的事,他怎麼就算不到自己身上的事,反倒去看別人的。若是瞧見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事,他就可能提前準備,就算無法避過,也可以避免最大傷害。
“等你醒過來,若是交代的理由我無法接受,你也得看着辦了”。
這是警告,她希望他能聽到。 Wшw⊕ⓣⓣⓚⓐⓝ⊕C○
慕容家的形勢他知,他解,他更處處小心。他不可能隨隨便便的就跟人家出去,除了慕容海的要求。
如今,慕容海正是用得上他的時候,絕對不可能輕易的傷了他,慕容海的盛怒便是原由所在,有人想殺了他,是想跟慕容海作對,還是跟他長孫無病作對?
或許,是院裡的其他人。
一團雜又亂的麻纏在腦子裡,一時半會難以理清。玉佛只知道,眼下,救他纔是最要緊的事。至於血絲蠶,得繼續拖着。
樂柔可以理解的
長孫浩直衝進廚房裡,這一處不是慕容山莊的大廚房,而是臨時搭起的小廚房,是專門給長孫無病煎藥和煮些軟食所準備的。
長孫無我和樂柔一人一邊小心看着。
煎這藥,他們亦是小心亦亦的,玉佛有諸多的要求,若是一不小心,說不定這藥就給浪費了,還錯過了時辰。
“怎麼樣?藥好了沒有?”。
“爹,你來的正好,是時辰到了嗎?”。長孫無起身,拿起藥盅。“藥已經差不多了,我們正打算給大哥送過去”。
“快倒上,玉佛提醒時辰快到了”。
“好”。
藥不多,只有一小杯,喝酒的小杯子那麼一小杯,一小口就可以飲盡的。不是一大碗,玉佛說過,長孫無病現在要吃任何東西對他都很危險,但是他又不能不吃東西。否則,身上的傷好了,卻被活活的餓死,同樣不划算。
杯藥送到,玉佛讓長孫無我扶起長孫無病,伸手,點住長孫無病身上的幾大穴道,“你用內力幫他,否則,他會被藥水活活嗆死”。
“我知道了,大嫂”。長孫無我慎重的點頭,單手覆於兄長的後背,一點一點,助兄長服下湯藥,一小杯的藥水,卻花了大半個時辰才讓他服下。怪不得玉佛要那麼講究服藥的時辰,一旦錯過時辰,藥效全都過了,再服的確無用。
拭盡長孫無病脣邊的藥汁,再度扶他躺下,他仍是無聲無息的看不也半點動躺。這藥水,好似灌入一個死人之口。
長孫無我咬了咬牙,雙手緊握,早知道就不該讓大哥來慕容山莊,一切好好的都能弄成這樣,要是一切不好,還不得死上好幾百次了。
他身體緊繃,步出房門之時,才咬牙低咒,“該死——”。
“無我,你下山一趟”。長孫浩看着無我,“去與龍七聯絡一下,讓他也順道的幫忙查一查,最近慕容山莊靠着無病得罪了什麼人,盡這麼狠心的致人於死地”。
“我知道了,爹”。長孫無我點頭,“大哥他——”。他不放心的瞧了屋裡一眼。
“你就放心吧”。長孫浩拍拍兒子的肩,“有你大嫂在,還有聞人盟主,現在慕容山莊都草木皆兵,暫時不會有事,還有爹在呢”。
“好”。長孫無我再次點頭,“我現在就去”。
“嗯”
新娘一頂鳳冠,一襲紅紗裙,新郎一套大紅新服——新娘豔麗,新郎俊郎,一看就知道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來道賀的賓客滿懷羨慕。
只不過,新郎新娘的表情有些怪異,不是幸福美滿的柔笑,也不是含羞帶怯的表情,是更讓人不明白的漠然。
新娘子的笑,是那般的自得意滿。
只不過——
在新婚大喜之日出現這般的自得意滿着實讓人不怎麼習慣。新郎臉上,眼中都含着笑,脣上亦是,卻好似一抹嘲諷的笑意。
在場的人都太過沉於一片喜氣之中,只覺得有些奇怪,倒不覺得怪在哪裡。畢竟,這天下底的人各色各樣的都有。一種米都能養百種人,沒有人規定大婚之日需要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
拜過天地之後,新郎新娘入洞房。
不一會,洛天凡便出來的,不是他一個人出來,連該在新房裡呆着的新娘子也一併的跟出來了,換了一襲衣賞,不戴鳳冠,卻仍舊豔麗迷人。
夫妻倆人相依相行,一併的向衆人敬酒。
身爲新人的他們着實太過盡碌,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後頭發生了什麼事,慕容海還特意瞞着他們,只是希望這一對新人不會在大婚之時受到影響。
婚事已定,是絕不容改的。
“岳父大人,怎麼不見聞人盟主和長孫無病”。還有他們兩人的妻子,還真的一個影子都沒有呢。若不是洛天凡提及,慕容妍還沒有發現,今天的賓客太多,多得讓她臉上的笑都快要掛不住了。
裡裡外外的都是人。
慕容海眼中的笑意一僵,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未有絲毫改變,“說不定他們是坐在別的地方,天凡,從今天起,妍兒就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的替我照顧她,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慕容海輕巧的轉移話題。
洛天凡輕笑,低頭睨着慕容妍那張絕麗容顏,“岳父大人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我的妻子”。只要她值得。
“那就好,那就好——”。慕容海滿意了,一陣大笑。
慕容妍亦是抿脣輕笑,羞怯初現。
今天的婚禮上,並沒有多少是洛家的人,洛家的總管到了,還有洛家的幾位親人,洛天凡的父親洛老爺並沒有出現。
原由是路途遙遠,洛老爺年事已高不便長途跋涉,這個理由慕容海接受了,慕容妍更容易的接受了。
“你們快去招呼別的客人,幾位武林前輩可不能怠慢了”。慕容海使了使眼色,示意道。
“知道了,爹”。
所有的客人,自是不能一一的招呼,他們必須有所選擇,選擇那些他們以後有可能往來,有可能用得上的客人。
長孫徹擒着一抹笑,與一些不重要的客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色,看着前方慕容一家,與慕容家新上任的半子的頗頗交流與之間的相深的氣息。
可真是應了一句話,臭味相設的很呢。
如今慕容海有了洛家的相助,洛家有了慕容海的威信,往後在江湖上,在商場上,兩家都是如魚得水。
兩隻都是披着羊皮的狼,這個洛天凡也不好惹的角色。
能將家業經營到如今的強盛沒有一點手段,怎能在商場上存活。長孫家也是靠着大哥的能耐一步一步強起來的,自然,長孫家也不是單純的不理世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商場之上,想要置身事外,那也不可能的。
洛家和慕容家,還真是再配不過了。
耳邊的吵鬧,讓長孫徹再也無法忍受,他向來喜愛熱鬧,一個人在的時候就不大靜得下來,眼下,他卻厭極了這裡的熱鬧。
舉杯,一口飲盡杯中酒。
來參加了婚禮,也送了禮,夠了,可以交差就行了。
他起身,亦不招呼一聲,直接回到兄長所在的院落裡,遠離了吵鬧,讓他更加的清醒,一向清明的眼眸,亦滿盈謀色。
長孫家能有現在這樣的地位,奸詐程度也不會低於洛家。
長孫家最不懂着拐心思的就是現在躺在牀上無法自理的大哥了,不管是誰,這場遊戲,長孫家定然是會奉陪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