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無病力所能及之事,定然盡力完成”。
話——
轉過來了。
慕容海完全不介意打自己的嘴巴,當初,他可是聲明過,除了讓長孫無病一行跟着他,一同去見識見識武林大會,直到武林大會結束,他們各奔東西,從此,長孫家不欠慕容家任何東西。
眼下,情況似乎不是朝着那方面發展。
很顯然,慕容海不僅僅是忘了自己以前說過的話,連在場的其他人也一併忘得乾乾淨淨。他把所有人都請過來了,卻只巴着長孫無病一個人不放。
長孫無我臉色陰沉,長孫拓更是冰化石。至於龍七,則半眯着眼,看着好戲。只有玉佛,一臉的風平浪靜,什麼都瞧不出來,半斂的眸子,也沒有凝着那一雙正在努力交談忘了他們的人。
“慕容伯伯希望你與敬兒一起看顧這羣同伴,他們有什麼心結與糾紛,你和敬兒就先替慕容伯伯解決如何?”。
“不行”。這一聲,是玉佛開的口。
也是這一次,終於引來了慕容海的正視,他,可真是把他們忘得很徹底啊。慕容海的臉上,馬上堆上笑,那笑,是怎麼看怎麼假。
也虧他笑得出來。
可真是爲難他老人家了。
“玉佛,你倒是跟伯伯說說,爲什麼不行?”。該死,一個小丫頭也想出來阻攔他的計劃嗎?如果不是念在她的爹孃是佛公子和玉心女,早就除掉她省事了。
“長孫無病的身體並不適宜在人羣打轉,他需要的是靜養,這一次的還恩之行,已經很超過,要是他累跨了身子,慕容莊主要跟長孫家交代嗎?”,清脆甜嫩的聲音,雖然清冷,卻讓人聽得暈暈然,再難聽的話,也忘了要皺起眉頭,表示不悅。
她提及還恩,提及長孫無病的體弱,提及長孫家與慕容家的交情——
這虎,讓慕容海騎得有些難下。
桌上精緻的茶點無人理會,固自涼盡,香散,不再潤口,不再美味。
場面有些讓人擔憂,眼下的情形,纔剛開口,也已經相當的明顯。誰,也不讓誰。玉佛說過的話,除非她已不再在意,否則,她是絕對不會妥協。
她說長孫無病不能接,那麼,長孫無病就真的不能接了。
誰讓他雖名爲無病,卻是個病鬼呢。
“慕容伯伯,我大哥身體虛弱,還在調養階段,不如,這個差事就交給無我來處理吧,相信無我也不會讓慕容伯伯失望纔是”。他當然不會讓慕容海失望,他只會讓他絕望而已。
“你——”。慕容海並不情願,他有必須依附長孫無病的原因。長孫無病身上的異能,在長孫無我身上可是半點也瞧不見。要人,他多的事。他要的是才能,他深信長孫無病一定有辦法,制約的了所有的人。
只要有一人反抗,長孫無病都能有法子解決。
長孫無病的異能,他可是深知,再清楚不過了。
“剛纔大哥還吐過血,這會兒正需要好好休息”。長孫拓補充。看來,長孫無病是被守得死死的,誰也別想覬覦半分。
連點邊邊角角也別想。
“吐血?真的這麼嚴重?”慕容海並不相信。長孫無病點頭,“在調息的時候,一時受不住叉了氣,吐了點血,沒什麼大礙”。他,說得雲淡風清。
是事實了——
他們沒有必要合起夥來蒙他一個,既然這樣,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好吧,那就麻煩無我,這些武林同道中,有不少都是心高氣傲的,需要好好的與他們交流,讓他們心服口服才行”。
“我儘量”。
“好,好好”。慕容海一拍大腿連連點頭,“回頭我再好好的謝無我,無病啊,你的身體要是還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慕容伯伯也不好再霸着你,身體要緊”。
這羣年紀人,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連他底下最具能耐的人親自去找,也沒有找到紫金海棠和長善老人的秘芨,看來,這兩樣東西,他們並沒有帶在身上。
他不是愚蠢的歐陽頂,不會拿着一本假的就在那裡樂過了頭。
他要的是更有價值的。
他也一定會得到
有人終於忍不住,暴發了。
火大的只差沒有當場摔盡屋子裡所有的東西,一雙黑瞳染上紅色,一雙手,也緊握成拳,在空中不斷的揮舞。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孫家的無我兄。
他的沉穩,他的內斂,他的申時度事早就丟得遠遠的,再也找不回來了。
天底下,他就沒有見過比慕容海更不要臉的。
“如意算盤倒是拔得好的很,怎麼?他施的那是恩嗎?結果,還讓人還上一邊串的,要是人人施恩都是這樣讓人回報的,天底下就盡是好人了”。多賺,是個人都想做這等不陪錢的好生意。
反正一旦施了恩,你要求什麼對方都沒有理由去拒絕。
多好啊。
去死吧,去替我做這個,去替我做那個——
反正就是讓人好好的體會一個報恩的慈味就是了。
“他的寶貝兒子只會跟在他的身邊,能做什麼?廢物一個”。
“他的女兒,就是一個花癡”。
“還有他自己——”。
越罵,越過份了。
再不制止,被罵的人就要找上門來了,很顯然,長孫無我已經忘記他現在站的是什麼地方了,只有滿心的怨心。
“無我,夠了”。龍七一把扯住已經抓狂的長孫無我。
“夠?”他冷啍一聲,“永遠都不夠”。臉一沉,眼一沉,他的脾氣硬生生的壓了下來,回覆的是比以前更深沉的長孫無我,“既然他有心把如此大的重責大任交到我的手上,我怎麼能夠放棄如此大好機會呢”。脣畔,揚起一抹詭異的笑,讓人從頭涼到了腳,不知道他的肚子裡,到底在打的什麼主意。
“二哥,你有話就說出來”。
“那盤散沙,讓他們更散一點,也不是沒有辦法,慕容海做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只要一不小心讓他們知道一點,然後,再由他們自己去慢慢的猜測。懷凝的種子一旦種下,只會努力的生根,發芽,然後茁壯成長,什麼向心全都是空談,到時候,看看他再拿什麼臉色出來面對這堆散沙”。
一堆散沙,能有什麼用。
一看到好處,個個都飛奔着想要撲向前去。
一旦遇到禍事,誰都想爭一,跑得遠遠的。
人啊——
本來就是自私的,這也怪不了誰。
“我贊成”。龍七舉手,“因果報應這種事,說不定還是會發生一小事的,這樣吧,無我,我會盡量配合你的,大手大腳的去幹吧”。單手,往長孫無我肩上用力一拍。
長孫無我扭頭,狠瞪了他一眼。
“他的野心已經明顯到不只是眼前這麼回事,他還想讓大哥,讓長孫家繼續爲他做牛做馬,哼,休想”。門都沒有。
的確——
他們都已經意識到了。
“你生氣嗎?”玉佛側首,問長孫無病。
他回看着她的美麗小臉,輕輕點了點頭,“生氣是必然的,不過,早已經對他不抱任何希望,所以,也只是生氣而已,再無其他。他走的路,必須自己去開。他犯過的錯,也必須自己去彌補,我並不反對無我的做法,不過,萬事小心”。
“大哥,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的”。長孫無我保證。
“其實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們一聲”。玉佛掃了一眼,開口道。
“什麼事?”。
“慕容海身上可能中了某種毒,一種慢性毒藥”。他臉色,與他雙眼的不尋常,讓她如此猜測。
呃——
“誰那麼厲害,能在他的身上下藥”。那可真是江湖武林排得上一號的人物。
“也或許,是他在對別人下藥”。那種東西,她還沒有正式去接觸,只不過知曉一個大概,“江湖上失傳已久的一種毒術,現在連四川唐門也已經尋不到根,據說在三百年前,從苗族傳至中原,然後,由唐門門主親自調理,花了七年的時間,用備和百種蟲,十八種藥養成的一種血絲蠶”。
越聽,他們越覺得有些冷。
是蠶嗎?
分明就是盅嘛,苗人最善長的就是這個不是嗎?
“唐門不會,苗族的人也不會嗎?”龍七很感興趣。
“苗族的人普通會些最基本的養盅之術,更高深一些,就需要族中的長老,已經族長才能養,這種方法,在苗族也已經失傳,也或許沒有,總之,之後的二百多年,已經找不到它的影子”。她,也只是從書上看到的。
“玉佛,你又如何能確定,慕容海的身上,可能會有這種東西”。如此奇邪之物,也敢惹上身。
“相傳苗女多情,有一種情盅,在喜愛的人身上下了情盅,對方便會死心蹋地的看着女方,這個法子,是從情盅而來,只不過,因爲轉變再轉變之後,其本質已經完全不同了”。書上有描述,這種血絲蠶,細如血絲,有些更細的,肉眼根本就無法看得清楚。
“中此蠶者,臉無血色,雙眼泛着暗紅之色,時隱時現”。這也是她在慕容海身上看到的樣子,初時,她只是出於本能的多看了兩眼,回到屋裡之後,才驀然想起,曾有書記載,一時之間,清晰浮現。
“惡毒”。長孫拓嫌惡皺鼻。
“真是陰狠,在他身邊的人可不是什麼好福氣的事,萬一他一高興,就給你下個血絲蠶,這輩子你就得老老實實的受他擺佈,任由他支使了”。只要一想起這個,長孫無我便渾身起雞皮疙瘩。
天底下的狠人多了,有此一號,實在是狠毒之極無人可比。
“這倒方便,他想要誰聽話,誰就不得不聽話”。龍七自認是見過一些場面的,還以爲慕容海陰則陰矣,至少,還不具備那種程度,誰知道,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行”。玉佛搖頭,“血絲蠶極難養,也極珍貴,一生之中,最多,只能養三隻,而且,能不能全存活,也需要花費不少的心思”。
只能養三隻嗎?
那倒好,不知道那三隻倒黴的傢伙現在在哪,都爲慕容海做了什麼事。
“幸好,要是能養上成千上萬的,別人也不用活了”。
“這種人,早死早好,留着也是禍害人間”。
“沒錯,大哥,你要小心點,看他的樣子,是迫切的需要大哥協助,萬一他狗急跳牆,身上還有什麼血絲蠶的,放在大哥身上那可怎麼辦?”。
呃——
沒錯。
越說,越覺得有此可能。
長孫無病哭笑不得,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搶手了,他不過是個普通人好不好,只想過過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別無他求了。
“放心吧,他一點都不用擔心”。玉佛眼神古怪的掃了其他三人一眼,“他已經吃下丹藥,現在是百毒不侵,就算是血絲蠶,也進不了他的體內”。毒之一物,他都可以抵抗,入不了他的體內,也就發揮不了作用,“倒是你們三個,小心一點,我手上可沒有藥能救你們”。
呃?
怎麼這樣?
最不應該擔心的不是他們嗎?爲什麼現在輪到他們站上風口浪尖了。
“也不需要太急,等我確定他是中蠶者,還是養蠶者再說”。話,微微一頓,“也或許,一切只是錯覺,他沒有那個能耐”。
三個“危險”人物,互相對望,眼中閃過的是不以爲然,好吧,從此時此刻開始,他們只好努力的祈求上天,其實,慕容海只不過是個多了一個心眼的小人而已,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更不可能擁有那種惡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