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獨孤允元和歐陽頂先後抵達長孫家,至於慕容海則因有事拖延會晚到兩日。大半個月來,天天的藥浴已經讓長孫無病好了很多,至少,不會再上氣不接下氣,再多,他也沒有機會去體會。
漸漸的,冷與熱的交替不再那麼難熬,不再那麼讓人難以忍受。
玉佛也時不時的爲他調息,只是,每一次爲他調息過後,她原本就白嫩的小臉會比他更蒼白無血色,二次,三次之後,長孫無病便再也捨不得讓玉佛爲了他而委屈了自己。
“這是必然的過程,你需要這樣調息”。
“不急,等他們來了之後再說好嗎?”當病人,已經二十幾年,他早就習以爲常,也不在乎早這幾日。
只要不會猝然離世,不會突然就與她陰陽兩隔,其他的,無論是何樣的情形,他都可以接受。
他不願讓她爲他受苦。
無力之感,他來體會就好,那,真的不好受。
“那很浪費時間”。
“不會的”。
“好吧”。玉佛點了點頭,“夏雪,再過半個時辰就可以把長孫無病扶進冰桶裡去了,我先到紫蘭院去看看草藥”。話落,再看了長孫無病一眼,也不待他說什麼,便輕飄飄的離開了,她的輕功很厲害。
據她說,是她娘常玉心教她的,在她懂事之後,舉凡佛公子要纏着她們,她們便一起輕飄飄的用輕功飛給他追。
雖然他很快就會找到她們,不過——總比呆呆的讓他趕過來找人的好。
玉佛不愛走路,能用輕功的地方,她便用輕功,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眼光與看法。
她活得自在,也開心。
只不過,不愛承認自己的能奈,總以爲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十五歲小姑娘而已。
“玉——佛”。長孫無病怔然的望着小妻子已經飄到隔壁去的身影。她很能呆,一到了藥園子裡,便可以這裡弄弄,那裡弄弄的花上好些時間,並不是她不願意親自看着長孫無病換藥桶,而是很清楚自己一旦過去,便不會注意時間了。
藥效,卻是極需把握時效性,否則,藥效便會大打折扣。
她一直都是連名帶姓的叫他,不管是在誰的面前。
他也不去糾正她的叫法,只要她開心就好。
時間一到,兩個男僕將長孫無病從熱桶中換到冰桶中。玉佛說,她的藥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再泡幾天,他便可以解脫,真是個好消息不是。
他還以爲,他會這樣泡上一輩子。
冷天,加上冰入骨的冰水,着實是很“享受”的一件事,相信不會有任何一個正常人想要得此待遇,連看一眼都不願意。
合着衣,坐在冰桶裡,長孫無病動彈不得,他早就已經麻木了。
“玉佛,玉佛——”。外頭,傳來長孫浩的大叫聲。
玉佛不在,長孫無病聽得真切,秋平和夏雪匆匆出去,只見家主帶着幾位貴客便要進入,兩個丫環匆忙阻攔。
“二爺,大少夫人吩咐過的,現在還是誰都不可以進”。
“大少夫人現在在哪?我找有事”。長孫浩領着獨孤允元和歐陽頂過來,之前不知玉佛之意,後來才知道,玉佛會這麼做,也全都是爲了無病,感激之餘,不免好感再加一重。既然三人中有二人已經到了,那麼,先就由四人將內力傳給她,好讓她可以儘早爲無病治療。
長孫越,獨孤允元,歐陽頂,長孫浩——只差慕容海一人未到,獨孤允元與長孫越年齡相差一歲,歐陽頂與慕容海相差一歲,幾人在年經的時候便是極好的朋友。
如今的互助,也是理所當然的。
對長孫無病,他們都視若親子。
“大少夫人在紫蘭院料理花草,大少爺還在泡藥浴——”。秋平和夏雪低頭小聲的道,眼前可是長孫家的當家,她們小小丫環說出這樣的話原就是大不敬。
“在紫蘭院嗎?”長孫浩點了點頭,兒子可以緩緩再見,眼下,先見見玉佛要緊,“你們進去好好的照顧大少爺,我們去紫蘭院找大少夫人”。
“是”。沒有咒罵,讓秋平和夏雪松了口氣,應聲,轉身退回鎖秋閣。
紫蘭院與鎖秋閣僅是一牆之閣,長孫浩雖然常來鎖秋閣,卻已經很多年未進過紫蘭院了,一個荒廢了的院落有什麼好進的。
“獨孤兄,歐陽兄,這邊請——”。
紫蘭院的大門永遠都是開的,不過,長孫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以前的紫蘭院沒有可進的理由,如今的紫蘭院有不能進的理由,如若不是得到主子的允許,是不能冒冒然進了紫蘭院,省得一不小心一腳踏死的說不定就是長孫家大少爺的救命草藥。
四位極具威望的男人轉移陣地,到了紫蘭院,便見一抹嬌小的身影正在辛勤翻着土,呃——不,好像是在挖什麼東西。
她的腳邊,已經放了不少紅黃綠會爬動的東西。
一靠近才知道,那些,盡是會動的蟲。
大的有拇指那麼粗,小的只有米粒那麼大,且,都是活的,裝在一個小小的深底籃子裡,正在努力的往外爬,以求一條生路。
四人男人有片刻的呆窒。
“玉佛,你在做什麼,爹來幫幫你好不好?”。
“是啊,大伯也可以幫忙的”。長孫越也不落人後。
“這——”,饒是見過大場面,獨孤允元也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歐陽頂挑了挑眉,未語,看着熱鬧。
再度挖出一隻小蟲子,將它全身打量清楚之後,並未放入藍子之中,而是將它丟到更遠的那一塊地,而後,回頭,看着四人腳下踩着的地,“你們要站站在那邊”。小手一指,指着那一塊全是石頭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