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解,不解玉佛爲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更不解長孫無病爲何會答應。
奈何這件事只有他們兩個人知,其他人,說什麼都是徒然,還不了靜觀其變,在玉佛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站出來提醒一下,長孫無病可不是一般人。
唉——
至於是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衆人心知肚明的很。
長孫無病眼盲多有不便,玉佛要上哪也不需要帶上一個藥人,要試藥,回來便吃,這些天,長孫無病也試過幾味藥,偶爾全身發麻,偶爾失去知覺,偶爾腹部絞痛,最後玉佛會給他吃另外一種藥,唉——他曾服下可解百毒的丹藥,如今已經是一件用處都沒有了,他需要承受這樣的苦。
他苦着,一旁看着的人更苦,長孫無我差點沒有抓狂,若不是長孫無病一再的聲明他沒事他沒事,還真的有人就要抓起狂來了。
李士傑亦是,自個兒跟隨的主子要是有個萬一,他如何回京復旨,跟着主子出來,卻無法帶回主子,到時候,他還有什麼顏面去見皇上。
至於朱笑是急在心裡,表面上仍是怡然的很,好吧,他已經說服自己相信玉佛的能耐,是不會讓長孫無病如此輕易的死去,不要折騰壞了長孫無病好不容易再活回來的身體,別的,他也就不管了。
“無我,你先回家告訴爹孃一聲,我暫且住在這邊,以免時間一長,爹孃過於擔憂”。
“可是,大哥——”。長孫無我猶豫,這種情況,他怎麼走得開呢。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是真的不會有事嗎?長孫無我頗爲懷凝,大嫂會提也這樣的提議就已經夠讓人想不明白了,不過,大嫂已經提了,且也不客氣的做了,要大嫂收手一時半會是不可能的。要想讓大哥大消主意更不可能。
咬咬牙,長孫無我雖不願,卻也只能依從兄長,他終是個旁觀者,無法有任何的作爲。
“既然大哥這麼說,無我便先回家中報個平安”。
長孫無病點頭,略一沉凝,再度啓口,“無我,回家之後,你也不用再過來了,在這裡,有人照料,你留在家中還有事忙”。他日日無爲,不需要這麼多人跟前跟後,無我有無我的責任,也有他的人生。
即便是兄弟,也擁有不同的人生。
“不行,我會回來的”。這件事,長孫無我可不打算依從兄長,“大哥,我可不想下一次見你必須要到京城去”。朱笑早就把大哥在京的事說得一清二楚,半點也沒有隱瞞,大哥成了朝廷中人,做起事來自是束手束腳。
“放心”。長孫無病無奈一嘆,“不會的”。
長孫無我當日便起程回長孫家,跟程不遠,以長孫無我的腳力很快就可以抵達,本來長孫無病還想讓無我將朱笑等人一併帶走,奈何朱笑卻像變了個人似的死盯着曲月不放,柳東澤一氣之下差點一掌拍死他。
曲月才幾歲的人兒,他這個“老”男人還妄想摘這朵花兒,他打斷他的腿,看看他還再怎麼跟在曲月前後。
“滾開”。一腳,很不幸,沒能踹在朱笑的身上,倒是踹在朱笑護衛的身上,他們可是很盡責的替主子擋刀擋箭,擋拳手擋腳。
“曲風,你別太過份了”。朱笑閃得狼狽,“我又不是要活剝了月兒,你攔什麼攔?”一個師父攔着也就罷了,還來個徒弟,攔着他他就不去找曲月了。
真是一羣愛攔心的人,他不過是看準了立馬伸手罷了,他可是很想像玉佛和長孫無病一般,他們的年紀還不是他與月兒一般。
沒有道理玉佛和長孫無病可以結爲夫妻,他和月兒就不成啊。
曲風護着妹妹,柳東澤幹嘛反對。
“你敢再靠近月兒一步,我打斷你的腿”。曲風惡狠狠的說,月兒還小,這隻狼休想靠近月兒一步。
連看一眼都不準。
“我就是要靠近,不止現在要靠近,以後也要靠近”。要他打退堂鼓,沒門。識得他朱笑的還有誰不知道他的性子,沒有把地給磨平了,他是誓不罷休。
“哼,無恥”。一腳,踢翻一個,一拳,打飛一個,再一拳,再打飛一個,下一腳,就輪到朱笑了。“你有多遠死多遠去”。一腳,把朱笑踢飛。
過一會,朱笑抱着肚子跑回來。
他就是打不死的臭蟲,若不是長孫無病提及他的身份,他們不想惹麻煩,這朱笑恐怕就真的要死在這深山老林裡了。
曲風氣呼呼的跑到後頭藥房去敲門,“玉佛,玉佛——你快開門,我找你要點東西”。
門內,靜寂一片,好一會之後,纔有人把門打開。
玉佛擡頭,看着曲風,“什麼事?”。
“玉佛,有沒有一種可以讓人生不如死的藥,給我,快給我,我要讓朱笑嚐嚐那是什麼滋味,省得他學不乖”。
朱笑?
玉佛稍遲纔想起,之前的確曾聽過朱笑有關的事,他看上月兒了。月兒十三,這個年紀,山下有不少人也早就定下親,並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兒。
只是朱笑這人,月兒未必喜歡就是。
就算月兒喜歡,擋在月兒身前的那幫人也不會喜歡。
“爹知道嗎?”。
“師父不知道,不過,師父就算知道了,也會很樂意這麼做的”。曲風直點頭,這一點,他非常的確定。
說不定師父自己就在弄那種讓人生不如死的藥了。
“好,我給你”。玉佛轉身,開始翻櫃找藥,坐在藥房之中的長孫無病扶着椅把站起身來,適才他們的交談,他早聽得一清二楚,無奈玉佛還真的想隨了曲風的意,“玉佛——”,他輕喚,“朱笑是王爺,他要是出了什麼問題,皇上不追問,面子上可過不去”。
言下之意是皇上一定會追究的。
玉佛側眸,看了他一眼,“無妨,我們會做得很乾淨”。不會留下任何讓人探尋的痕跡。
呃——
真狠。
怎麼說,朱笑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玉佛,我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一聲嘆,長孫無病這氣大概是嘆氣習慣了,或許,在以後的不知道多少年裡,也會一直嘆下去。“汝南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爺是隨我們一起回了臨安,若是他一直沒有回去,皇上又尋不到他的人,到時候也會找我們要人”。
“那就告訴他我們也沒有看到人啊”。多簡單。
沒錯,的確是可以這麼說,前提是長孫無病要是個平平無奇的常人,奈何他不是。
“若是皇上要我看看王爺身在何處呢?”他輕聲詢問。
要尋到了,玉佛挺起身子,卻在他的面前停下,“你不想說謊嗎?”別告訴她,他不會說謊。
“不”。長孫無病搖頭,“是沒有必要說謊”。擡眸,無神的雙目,直凝着玉佛所在的位置,“玉佛你想說謊話嗎?”。
她當然不想。
這種問題還需多問嗎?
“好吧,我換一種藥”。玉佛回身,再翻弄一遍,“這一次,只讓他難受些,不會死人的”。反正只要朱笑活着回京城就沒事了。
“還是不行”。
“爲什麼不行?”玉佛開始不耐煩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要是真的把朱笑折磨個夠,待他回了京,他豈不是會記恨於心,到時候——”。餘下的話,未曾出口,全憑他人自己想像。
“你是說朱笑會記恨在心,伺機報負?”
他沒說。
長孫無病沉默,這個時候,最好是聰明的不要再試圖出言激怒她,玉佛的脾氣可沒有好到可以任人爲所欲爲。
“你啞了?”。
“玉佛——”,他只是瞎了還沒有啞,“朱笑只是中意月兒,並未要求把月兒帶回汝南王府,再說,月兒也還小,就算要嫁人亦不至於這麼早,曲風心中有氣逗弄逗弄也就罷了,不需要真的壞了感情”。
什麼感情?
他們與朱笑又何來的感情,是那朱笑硬要與曲家套近乎,“哼,朱笑是打不死的臭蟲,再怎麼逗弄他,他還是會硬隨着月兒前後,對月兒豈不是不公”。
的確——
對月兒的確不公,月兒還小,見人不多,若是朱笑死纏爛打的,就算把月兒娶回家,前景也不一定好。
月兒會長大,會懂事,若是真鍾情也就罷了,若是一時糊塗,豈不是兩個人一輩子的痛。
“好吧,我與朱笑談談,他要真對月兒有意,也等月兒滿了十五再行打算,他若不收手,咱們再把他趕走便是”。
“你來?”
“是”。就由他來。
玉佛睨了手上的藥一眼,噘着脣兒,“真可惜”。她輕喃,“好不容易可以派上用場”。大好的機會又沒有了,“既然是你提意的,下次再有這樣的東西,就讓你先嚐嘗”。明眸,有些惡意的瞪着長孫無病。
偏他的眼睛看不到,自是看不到玉佛的怒意,不過,他感覺得到。
玉佛不高興了呢。
所幸,她並沒有任性的要求一定要把朱笑整得死去活來,不是嗎?
3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