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剛剛過了十五, 年味還沒有散去,蕭繹便下了旨去城郊外三十里的練兵場閱兵。練兵場北靠翠屏山,東西都有長几十丈、寬一長的巨石壘築成牆體。
因是閱兵, 即便是今日還有些微微的薄寒, 蕭繹還是棄了馬車, 領着幾個重臣今日騎馬而來, 於是着了深藍色馬裝, 腳踏黑色皮靴,腰上緊扎一條犀帶,全身上下無別飾物, 面上金色面具熠熠生輝,到了閱兵場, 伸手利索的翻身下馬, 手掌腕上纏握的一柄烏金馬鞭甚是惹眼, 大步流行的向練兵場走來。
蔣均軒早已候在那裡,拱手道:“請聖上移駕閱兵臺校閱!”
那兩萬兵士是從軍中遴選而來, 經過這幾個月的操練,卻也與往日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今日得知能見聖上親顏,便更是個個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昂首挺胸鬥志昂揚。
隨着蔣均軒的令旗揮舞,兩萬多兵士便離開行動起來。之前的校閱也與之前並無不同, 不過是展示了騎兵包抄、勁弩射擊等等, 可待到幾千士兵拿着森森的長矛踏着整齊的步子在閱兵場上行走之時, 蕭繹緩緩的從位子上站了起來。
從來沒有哪一次的閱兵, 能讓人心裡升起這般恢弘的氣勢, 這幾千人,橫看縱看, 就連邁的步子和手中長矛的角度,都是那樣的軍容整齊步調如一。
蔣均軒將手中的令旗揮了幾下,這些士兵頓時齊齊發生振聾發聵響徹雲霄的“殺”的吼聲,接着,手中的長矛頓時變成進攻的姿勢,閱兵場上頓時塵埃瀰漫天際,只聽見踏步行走的聲音,整個地面如地龍翻身一般微微的震動起來。
有位曾經隨着蕭大白打下江山的老臣這次也隨着蕭繹前來閱兵,也驚的目瞪口呆,吶吶道:“若是天下兵勇皆如此,還有什麼攻不下的城池!”
閱兵結束後不久,朝中再無人有異議。蕭繹密令落梅鎮淬出三萬上好堅硬長矛,於此同時,糧草大軍同時北上,預備與兀布決一死戰。
此時出征的統帥是蔣均軒,蔣大將軍出身高貴、素有戰名,原先在軍中便頗有聲望,此次操練兵士之後更添威名,此次出征軍心大振上命下行,蕭繹便對踏平兀布第一次產生了微妙的期待。
蔣均軒駐定州爲營地,在落梅鎮取了兵器之後與新任縣令齊弢一起又將落梅鎮上下清肅一番做後方補給。這邊清肅完畢,便可以從容的對兀布發動戰爭了。
二月的草原,青草剛剛的萌出嫩芽,趕了早春的五彩鮮花如繁星一般閃耀着。明元與兀布終於到了決一死戰的時候。
春風吹拂軍將帽上的長纓,越發襯托出士兵們凝神屏息的神情,只有無意中武器碰擊而發出的金鐵聲,和馬蹄拍擊地面所發出的轟隆聲,這些輕輕的聲響猶如預告暴風雨的雷鳴,彷彿誓要摧毀一切障礙的決心。
蔣均軒深吸了一口氣,看着對面雄壯如山的兀布騎兵隊伍,用力向下揮了下手。旗手頓時揮舞起了期指,軍鼓雷鳴一般想起,隨着將士們嘶喊的衝殺聲,兩軍拼殺在一起。
穿着堅盔重甲的兀布騎兵們都是馬背上長大的,原先對待明元的步兵和騎兵都向來都如切豆腐一般容易,自從巴彥派了騎兵之後這情形纔有所收斂。
如今見這隊列中並無巴彥的騎兵,這些兀布的騎兵們很快就切入到了明元軍的陣中,然後以嫺熟的戰陣技巧和強大的個人能力向周邊的明元士兵們席捲而去,猶如鋒利的刀刃般撕扯着明元的陣線。
令兀布騎兵們吃驚的是,在如此不利的形勢之下並沒有嚮往常一樣失去了繼續戰鬥的意志,他們沒有畏縮和後退,那被騎兵衝散的隊形卻迅速的合攏在一起,並沒有太多的傷亡,並繼續向前殺進。
有些騎兵覺得面前長矛和長矛之間有足夠的縫隙,自己可以順着這間隙衝過去,殺傷持矛的兵丁,於是他駕馭着馬匹吶喊着閃避,他也的確避過了兩根長矛的刺殺,衝進了間隙之中,然而第二排的長矛刺了過來,他鋒利的長矛毫無阻礙的穿透了馬匹,深深刺入他的肚腹,然後抽回,這騎兵連喊叫都沒來及,便從馬上摔下而亡,最後一眼是看見明元士兵那行進中的整齊劃一的步伐如鬼魅一般踏過。
有些僥倖快要衝過隊列的士兵,還沒來得及揮舞起手裡的大刀,就見後面拿着□□的明元騎兵在嘹亮的號角聲中迅速自兩側聚攏而來,一排射出,頓時退散,下面一排緊跟着列隊而上,又一排密密的箭如烏雲壓頂一般排涌而來,連着三排毫無縫隙的銜接,將那些騎兵射成刺蝟。
綠色的草原轉眼之間就濺滿了鮮紅鮮紅還在冒着熱氣的血液,血肉模糊的軀體在人和戰馬地踐踏下翻來滾去,斷肢殘臂和着泥沙在馬蹄下飛舞。
後來史書將此站命爲定州大捷,記載:明元兵強,習長矛,利鏃穿骨,驚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聲析江河,勢崩雷電,直搗皇宮。
兀布的國主弩罕被殺,與逃亡兀布的靈雲寺慧律大師的頭顱一起,被石灰硝了半個月後送到蕭繹龍案之上。
此一役,兀布徹底的歸於明元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