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元年。時值新帝登基大典,華京城內處處洋溢着歡騰喜慶。
鳳儀殿內,一位產後體虛的女人對着菱花鏡好整以暇。
她?便是當今齊國新後姚嬛秀。
怎麼羋桃去司衣司取鳳袍要這麼久?
不會的!
姚嬛秀如是安慰自己,當初身爲太子的夜傾宴是那樣寵愛自己入髓,當了皇帝,他更會把自己捧在手心裡呵護備至的,果然——
“皇后娘娘!衣匠們說了,他們把鳳袍交給了幽妃娘娘,幽妃娘娘等下會幫忙送來哦。”
羋桃一襲淡綠宮衣,眉開眼笑吐着舌頭得對姚後說道。她一路上從相府到皇宮誓死追隨大小姐,如今看着大小姐成爲受萬人敬仰的皇后娘娘,她這幾天都感覺身在蜜罐裡。
“原來如此啊。”姚嬛秀看向羋桃的時候淡淡一笑,乍聽到是姐姐給自己送過來的,她心中雖有希微不快,這個鳳袍怎麼可以讓一個妃位的女人染指呢,但想想從小到大,她與姚幽浮姊妹情深,如今自己升爲皇后,做姐姐的姚幽浮應該會爲自己高興吧。
見姚後笑了,羋桃取來孔雀翎薄氅給她蓋上,“娘娘與幽妃情深如海,娘娘且放寬心。快披上這個披風吧,您五日前誕下小太子,萬萬不能受寒。”
“太子玉熙在乳孃王嬤嬤那還好吧。”姚嬛秀並不擔心她這個身子,想當初爲了潛入胥王府,取得二王爺夜胥華的信任,淋了兩天兩夜的雨也沒有什麼,她只是擔心自己的孩子。
羋桃頭如點蒜,“奴婢剛纔去取鳳袍的時候路經陵淵閣,胖嘟嘟的小太子正睡覺覺噢。”
“那明悅呢?”姚嬛秀定了定心神,關心完了兒子,自然要關心女兒了。
抿嘴一笑的羋桃狡黠道,“昨晚,聽姚府的人來報,說小公主纏着老夫人抱呢。”
看來明悅真是像極了孩提的自己呢。姚嬛秀不禁莞爾,輕輕推了羋桃一把,“去看看登基大典的時辰到了沒有,本宮的鳳袍還沒試呢。”
“我看妹妹你還是不要試了。”
從殿門走進一個雍容華貴的宮裝女人,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渾然透着一股媚到骨子裡的天成。
她身後的宮婢嬤嬤們魚貫而入,姚嬛秀不禁怔了一下,看着與她清深如海的好姐妹姚幽浮,“姐姐,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姚幽浮好像在看一個白癡似的晙了姚嬛秀一眼,“本妃是來傳達陛下旨意的,姚嬛秀你被陛下廢了知道嗎。”
哐噹一聲。
姚幽浮原本端着一錦鳳袍的手一鬆,一盤鳳袍宛如紅雨一般簌簌落到了地面上。
這個往日對她極好的好姐姐卻把屬於她的鳳袍剪成了碎片,姚嬛秀狠狠得瞪着她,“原來你早對我晉升皇后之位而心存芥蒂……”話音剛落,姚嬛秀赫然看到鳳袍下隱藏了一雙血淋淋的被斬斷的掌。
“啊!是人……人手!”羋桃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趕緊躲到姚嬛秀的身後,不敢睜眼。
“娘娘,皇后娘娘,姚門上下兩百四十五口被斬於菜市口。相國夫人少爺都去了!”
熟悉綿軟的聲音逼入姚嬛秀的耳中,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覺,她很幸福的很幸福的不是的……只是當姚嬛秀擡眸看見拖着血淋淋斷臂的雲飛被侍衛們拽進來,她知道自己的幻夢碎了!
“這不能是真的……爹爹母親弟弟……”姚嬛秀接近窒息。
失去雙臂的俊美太監倒在血泊裡,螓發散亂宛如行走在酆都城上的鬼,他的兩顆眼珠子宛如死一般的沉寂,“皇后娘娘,奴才恐怕再也不能伺候你了。”
“雲飛——!”姚嬛秀突然腹痛難當,驟然跌倒在地上,匍匐得爬過去,想要去拉一下雲飛的手,雲飛是楚國公世子,爲了姚後,他甘願淨身入宮,爲了姚嬛秀,雲飛他都經歷了幾番身死,如今他卻……
在姚幽浮的示意之下,三五個侍衛們挑起手中刺刀對雲飛開膛破肚。
“雲飛哥哥!”羋桃撲過去,想要抓破幽妃的臉,恨不得吃吸允她的骨血,“你這個惡毒的妖妃!”
姚幽浮無情得打了一個響指,“姚
嬛秀身邊這個賤婢賞賜給你們玩!你們把她拉到鳳榻去,好好玩!”
下一秒,恐怖如斯的裂帛聲響徹整個鳳儀殿,隨後傳來男人的粗喘聲。
“放了她!放了她!”姚嬛秀只覺得腹痛難當,定然是被姚幽浮下了毒藥,要不然連站都站不起來,“姚幽浮你這個賤人,我爹爹好歹是你的義父,你竟然作出了這等喪絕人倫之事!”
姚幽浮伸出手去,長長的黃金指套在姚嬛秀的臉上留下了三道猩紅無比的血痕,“呸!我想你還不知道吧!我是前右相端木吉的親生女兒!我本複姓端木,二十年前,若不是被你左相父親姚科晟彈劾江州貪污一案,我父端木吉何至於被先皇流放邊疆最終…被病魔折磨而死!姚嬛秀,要怪就怪你自己身爲姚科晟的賤種!要我端木幽浮認賊作父!可以!用你姚家滿門兩百四十五口的人命來償還!”
“你……簡直喪心病狂!當年你爹爹貪污犯下的罪孽!在你被收養的十年來,我爹孃對你視如己出、恩重如山,自古道,生母哪有哪有養娘大……”姚嬛秀聲聲顫抖。
身世宛如謎一樣存在的姚幽浮妖嬈一笑,“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若不是辛太傅安排,端木幽浮我怎麼可能天衣無縫成爲姚科晟的養女呢。”
辛太傅是太子黨的陣營主力軍師,其心險惡,直到現在姚嬛秀仍還不知情。
“不可能,辛太傅是向着我的!還有這一切都是你一人在背後策劃……陛下辛太傅他們不知情……”姚嬛秀任憑腹部血海翻滾,齜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得說道。
一襲明黃龍袍的男人宛如天神出現在姚嬛秀的面前。
姚嬛秀手抓着男人的龍紋金靴,指着姚幽浮道,“陛下,趕緊把這個胡說八道的妖妃趕出宮去,我父親母親姚府一門沒有被斬是不是?”
“我看你真是耳朵越來越有問題了!”夜傾宴狠戾一笑,頓時間金靴挑起,吧嗒一聲,是姚嬛秀下巴骨錯位的聲音。
夜傾宴毫無憐惜的,一腳踢飛了日前剛剛爲他誕生麟兒身子孱弱的姚嬛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