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一舞畢,玉食美饌也吃一半,正值百無聊賴時。
衆多世家閨女已經按耐不住,紛紛要博個好彩頭,希冀能夠得到在座皇室貴子閥門公子的青睞,爲自己掙一個好前程。
“大公主,臣女兵書尚書之女,魏茵。想撫琴一首,望大家助興,望允准。”
一襲湖水綠錦裳女子,從座上起身,施施而來,端得是世家望族貴女的仙姿,謙和有禮得道。
“允准。”大公主手撫了撫頭上的飛天髻,微微點點頭,可嬛秀看得見大公主眼底的一絲難耐之色,因爲嬛秀知道,此刻的大公主想必知道,百花齊放的戲碼又開始了,這些名門貴女爲擇婿不爭個頭破血流,今日的生辰宴也就白浪費心機了。
殊不知,大公主所在北郊行宮生辰宴,表面上看似大公主舉辦,實際上幕後操縱之人,正是重明帝這個老皇帝,老皇帝老謀深算的很。
兵書尚書之女魏茵,從小得到世家培養,對琴極爲精通,彷彿她的手一旦觸及琴絃,就猶如勢如破竹一般,彷彿琴絃能夠攝人心,動人魄,不知道令多少凡子心旌搖盪不已,那些貴門公子看見此女,每一個人的眼睛就好像貓遇到老鼠一般,眼珠子就睜不開了。
這樣的情形,落入嬛秀眼底,嬛秀只能用色中餓鬼來形容那些貴門公子。
因爲嬛秀知道倘若姚幽浮嫡姐一出馬,那些蠢蠢欲動的貴門公子,就更是色中惡鬼中的色鬼惡鬼。
一曲罷,衆人爲魏茵表示祝賀,然則大公主面色表情始終淡淡,她知道世上諸人,沒有誰的琴藝能夠高得過當年那個心儀的士子蔡匡,直到現在,大公主依舊不能釋懷!
那魏茵還以爲得到大公主的讚許,心裡高興個不已,可惜啊,那也是在座的貴門公子對她有意,那些皇室家族的皇子,卻沒有個人將心思放在她這裡。
嬛秀淡然一笑。
接下來又有禮部尚書屋子期之女,屋行雲,她表演巫舞,巫舞是齊國最近幾年盛行的舞蹈,會此舞的壓根兒沒有多少人,能熟練此巫舞是少之又少,跳得好更是寥寥一二,而屋行雲擅長此舞的不二人選,只要她稱第一,無人敢稱第二。
巫舞是大齊祭祀祈福之舞,用在大公主生辰宴會再適合不過,祈福祈求安泰。
大公主看得津津有味,雖然每年這個時候屋行雲都跳這樣的舞蹈,祈福之舞本就是看多少遍野不會感到厭煩。
巫舞乃是祈福所用,當今齊皇也極爲推崇。
然則有一種叫做巫蠱的,完全是與巫舞祈福這樣的相互違背,那就是巫蠱,巫蠱是害人的,齊國皇帝向來最爲憎厭的便是有人行巫蠱之術,若是被重明帝所知,不管是誰,滿門抄斬算輕的。
巫舞罷,屋行雲乖巧得退下去,大公主起先帶頭鼓掌,臉上寒冰之色消褪不少,光彩明豔令人看了不忍移去目光,“行雲的巫舞優美,如高山流水,不錯,不錯,的確不錯!看賞!”
“瞧瞧,屋小姐每一年的巫舞都入了大
公主的眼。”
“反觀那個魏小姐琴藝也非常可就是…”
“大公主的喜好原本就異於常人…”
“看上誰家的,便是誰家的福分…”
“可不是嘛。”
在座的夫人小姐議論紛紛,倒是那些世閥公子覺得巫舞好生無趣,身上穿得太多,若是再露一些,便是好的,還不如魏茵的琴技。
當然這些中看不中用的貴公子哥們,哪怕他們心中的想法皆然是如此,可也沒有表現出來,儘量讓自己端着大家公子的身份,不落下乘去。
大夫人端木氏臉上端着從容微笑對姚幽浮道,“幽浮,去年大公主生辰宴,你彈奏一曲古箏拔得頭籌,今年定然也是如此,母親看好你。”
“母親,那是自然!那個什麼魏小姐屋小姐之流,豈是比得上女兒的,母親放心,這一次,我一定要爲母親掙一個體面,就好像去年一樣。”
說完這番話,姚幽浮又低下頭,挨着端木氏笑着道,“母親,祖母也帶着姚嬛秀那個小賤人來了,我剛剛看到她們了!哼!我可不會在她們面前丟臉!我要讓祖母知道!她疼錯了人!她疼愛的人孫女應該是我姚幽浮!而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姚嬛秀!母親!去年我彈奏古箏今年再彈奏古箏的話,未免沒了心意!我打算當場作畫!母親可知這一年中,我幾乎天天呆在屋子裡,苦練水彩畫!屆時,一定會得到大公主還有列位皇子們的賞識!”
“女兒,你當真有此把握?”端木氏抓着姚幽浮的玉臂。
姚幽浮鎮定點點頭,“當然!母親!我已經讓新茗新妝將古箏和畫水彩畫的用具全都帶來,就是以防萬一,如今,卻是可以派上用場!”
“恩!不錯!幽浮!聰明!不愧是母親的乖女兒!”
端木說完,狠戾的目光輕輕掃過姚嬛秀那邊,旋兒對姚幽浮道,“你身爲長姐,可別被小賤種姚嬛秀比下去!等你再大公主露得了臉面,然後母親再跟大公主提議,讓小庶女嬛秀也獻藝!估計到時候姚嬛秀只配獻醜!倒是全了你我的顏面!”
“姜的還是老的辣,母親你更高明!”
姚幽浮面色波瀾不驚得暗暗對端木氏豎起一個大拇指。
她們母女二人私下談話,並沒有讓旁人知曉,只是對面的姚嬛秀輕輕拽了拽老太君的胳膊,裝作很是惶恐的樣子,“祖母,您瞧瞧,大夫人大姐都來了。”
“哼!不要臉的女人!也不知她一千遍的佛經是否抄好就跑到這個地方!”
老太君一看見大夫人的身影,就極爲震怒,而那邊端木氏竟然敢假裝沒有看見大夫人,倒是目光一直凝聚在上位首座的大公主身上。
端木氏此舉,很明顯是在跟老太君示威,說今天是大公主生辰,萬萬不得生事,而這個時候,老太君也極爲顧忌大公主的喜怒,所以暫且壓制下去,老太君知道,若是在這個時候起沖天,傷的可就是偌大相國府的顏面!
嬛秀嘴角微微撇起,趁着其他貴女們上前
給大公主獻上自己的技藝,嬛秀悄悄起身,退了出去,走到姚幽浮隨身攜帶的兩個丫頭,分別是新茗新妝,她們此刻在保管着一些器物,比如一張古箏,比如數卷備用的水彩畫筆以及顏料。
由於下人們是不能靠近宴臺,除了行宮原有的婢女們,其他望族貴女公子們此番所攜帶的下人要蹲候在宴臺百米以外的地方,所以新茗新妝隔着姚幽浮母女很遠。
“新茗新妝二位姐姐今天好漂亮呀。”
嬛秀上前,誇讚姚幽浮的兩個丫鬟兒。
新茗新妝物似主人型,原本就是看不起姚嬛秀的,冷冷得道,“謝謝二小姐誇獎!二小姐還是趕緊就宴吧!若是被夫人大小姐知道了,又要責罵二小姐,到時候奴婢可吃罪不起。”
“二位姐姐不必驚慌,我只是隨便看看,大姐每一年都在大公主殿下面前取得佳績,今年,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也希望姐姐繼續奪取佳績呢。對了,往年我沒有來,二位姐姐可以跟我說說,往年大姐在宴臺獻藝情形如何,雖然我還未曾看到大姐表演,不過現在,我已經等不及了,二位姐姐能不能跟我說呀。”
姚嬛秀裝作一副很想討教的樣子,樣子看起來像極了一個什麼也不懂的蠢東西,至少新茗新妝是這麼認爲,竟然有人竟如斯崇拜她們家的小姐,新茗新妝頓時間也覺得非常開心和自豪。
她們便源源不斷得和嬛秀說,無非就是說姚幽浮如何聰慧,如何在衆位貴女們脫穎而出,如何拔得頭籌,如何得到大公主的賞識,如何聞名華京,如何如何得…
嬛秀兩顆眼珠兒,瞪得大大的,人畜無害的模樣,暗中,趁着新妝新茗兩個賤婢不注意的時候,嬛秀將金蠶蠱的蠱粉倒入水彩畫的原料之中,從她們二人口中得知,姚幽浮等會兒一定在大公主面前表演水彩畫,如斯甚好,這金蠶蠱粉可是辛太傅前些日子給自己的,並沒有太多,只有一點點,不過這樣的一點點,已是夠用,至少可以在宴臺之上,讓姚幽浮大姐的“芳名”遠播纔是真的。
等嬛秀離開時,新茗新妝依舊沉醉在屬於她們自己對大小姐姚幽浮的崇拜之中,可這種崇拜,姚嬛秀總是覺得格外噁心。
下一個,便是輪到姚幽浮了。
先不說世家公子們對姚幽浮的翹首以盼,只怪姚幽浮長得太美了,猶如仙女一般的姿色,似乎她的大哥姚宇鋒被囚禁在監獄的壞消息,絲毫沒有影響到姚幽浮,她還是那麼美,那麼仙,那麼媚。
姚幽浮只是抱着一襲水彩畫油紙,就這麼好一個動作,已是讓在場中的數位公子們的骨頭都酥了幾百遍。
哪怕是那些皇子們,一個跟着一個眼珠兒也離不開,這裡面有太子殿下夜傾宴,四殿下夜華都,特別是夜華都殿下極爲誇張,他都幾乎將眼珠子兒緊緊貼在姚幽浮的身上去了。
美啊,只要讓我睡一夜,叫我死了,也心甘!夜華都狠狠得想着。
若不是那邊太子夜傾宴喉嚨咳咳一聲,說不定夜華都還在臆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