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居孤星院的姚幽浮大小姐,可憐哪,大小姐已經成爲過去的代號,她只是庶長姐。
相國府邸唯一的嫡小姐,是姚嬛秀,沒有之一。
自老太君道出很久之前姚幽浮是抱養回府的事實,姚嬛秀其實是先大夫人之後,既是先大夫人之後,那便是正統的嫡女!
當然,此間先大夫人不是指死去的端木臻珍,而是端木臻珍之前的那位,端木臻珍她充其量就是一個填房繼室。
嬛秀端坐在後院的鞦韆架上,擡眸看着天上清雅的雲朵,悠悠載載不知幾千年歲月,這一份閒適和淡然,卻是讓嬛秀享受至極。
“小姐,聽聞昨夜裡孤星院真的鬧鬼,然姚幽浮嚇得蓬頭垢面,竟強忍着背上有傷爬出孤星院,指着那些丫鬟婆子們大罵,說一定要換院子呢。”
羋桃過來給嬛秀續一杯茶。
嬛秀靜默不說話,嘴角卻牽扯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沫兒看着她們,“我怎麼聽說,那孤星院裡頭的鬼魂真的是彩萍姐姐呢。”
“什麼?真的是彩萍麼?”
姚嬛秀若有所悟笑意更深了,死去的彩萍乃是靜穆院流蘇丫鬟的親三姐,倘若流蘇現在不趕緊着報仇,還要等待何時。
毫無疑問,昨天深夜,當然是流蘇喬裝成彩萍姐姐的鬼樣子,去嚇唬姚幽浮的。
雖說彩萍之死,是大夫人始作俑者,姚幽浮自然是不會碰這些事,可姚幽浮自然有份看彩萍的下場,如果不是得到嬛秀默許,流蘇怎麼大膽去嚇唬姚幽浮。
“既然姚幽浮大姐還有力氣爬出來院門口,就讓那些兇靈來得更加猛烈些吧。”
姚嬛秀淡淡一笑,眼眸閃爍犀利的冷芒,最好能夠將姚幽浮徹底嚇成瘋婦,那纔好玩呢,到時候姚幽浮大姐空憑有一張美貌,看夜傾宴太子還能鍾情於她。
“小姐,夜太子到訪,正朝着我們的晨暉院過來…”
紫苑和冬薔兩個人紛紛跑進入上房,面面相覷,旋兒對姚嬛秀說道。
夜傾宴,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他來做甚?
“就說我不在…”
姚嬛秀剛剛想要起身,迎面走來一個身形高挑的俊逸男子,鎏金腰帶環扣腰身,越發承託他風流高雅,嘴角噙着一絲笑意,手裡竟然破天荒拿着一束妖豔至極的玫瑰花兒,“怎麼?真的不在麼?本宮特意來找相國商議一些政事,順便來你這裡看看,怎麼?不歡迎本宮?”
夜太子降臨,那些個沒有眼見的底層丫鬟,已經產生一股子騷亂。
這可是高高在上的夜傾宴太子,若是被夜太子看上,可是要當太子妃的,再以後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從來,她姚嬛秀就不奢望皇后之位,當初嫁給夜傾宴,也是因爲看上那個表面上僞裝得極好的夜傾宴,貪圖夜傾宴的人,並不是他身後的太子位份。
可惜上一世,他將她抽筋噬骨,害得那樣慘烈,還將他們的親生一對孩兒給害死了。
擡眸,姚嬛秀再看上夜傾宴,眼底掠過一絲萬丈深淵的冰冷。
“太子殿下這般莽莽撞撞闖入人家閨閣,不合大齊規制?”
姚嬛秀眸色萬道冰冷,絲毫不給夜傾宴任何機會,“況且臣女已與胥王爺有婚姻在身,臣女是準胥王妃。”
“準胥王妃?”
勾脣一抹笑意,夜傾宴目光輕輕一掃左右,衆婢女被迫得往外走出去。
“小小的一個胥王妃,就這麼滿足,若本宮許你未來的皇后之位,你是否可以爲了本宮,取笑與胥皇弟的婚姻,你知道本宮對你是怎麼樣?”
上前一步,夜傾宴緊緊扣住姚嬛秀的手,“你知道本宮對你的心意,至於姚幽浮那個女人,聽聞她現在孤星院,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本宮也懶得去看她,這就可以看得出來,本宮是多麼喜歡了,嬛秀,難道你就不能考慮考慮,本宮對你的愛,絕不會比夜胥華對你的少!夜胥華他是騙你的!只有我!對你纔是真心!”
真心?姚嬛秀面色微微一僵,這話聽得她無比尷尬,清亮的眸子深處盡是一片冷絕,前世,夜傾宴這番話說了大概幾千遍了吧,聽得嬛秀得耳朵都起繭子。
他哪一次不是在利用嬛秀,包括剛開始讓她潛入胥王府,時不時還派羽歌時時刻刻向她許諾皇后之位。
現在想來,重活一世的嬛秀倒也沒有白活,她看得更加清楚,看得更加清楚眼前的這個臭男人,是多麼噁心反胃!
“大膽!你身爲太子!竟然這樣對待你的弟妹!簡直就是沒有人倫的畜生!”
用盡全力,姚嬛秀這個巴掌,狠狠摔在夜傾宴的嘴臉之上,打得他嘴角滲透出一絲猩紅。
“你…你竟敢打我…我可是當朝太子…你…姚嬛秀…你好大的膽!”
夜傾宴齜牙欲裂,他萬萬想不到今時今日的姚嬛秀竟是這般難擺平,他原本以爲今天特意來一趟她閨閣,說着一番好聽的蜜語甜言,再此將她拉入自己這邊的陣營之中,孤立夜胥華,給予夜胥華一記深深的情傷!
想不到,姚嬛秀竟然打了他慘烈一巴掌,若是力氣再大些,恐怕連夜傾宴的牙骨都要蹦碎!
他更想不想要嬛秀這個女人,竟然這麼狠,以前,哪一次蜜語甜言都足以讓她深陷,可是現在,姚嬛秀一點兒也不吃這套,這就說明,恐怕女人已經對他徹底死了心!
“要不要臣女現在就進宮面見聖上,讓你父皇好好看看,臣女打得該不該,你這般調戲你二皇弟的未婚王妃,恐怕說出去,你都要身敗名裂吧。”
姚嬛秀輕笑,她就這樣默然得看着夜傾宴這個男人,前世,她愛他愛得入骨,卻得到那樣的下場,這一世,絕不會這樣,而嬛秀也只會對夜傾宴,除了絕情,還是絕情!
“你……”夜傾宴什麼也說不出口,這件事若是捅到父皇跟前去,父皇近日已經越發不滿自己的一舉一動了,如果再來這麼一下子,說不定父皇一怒之下,說廢太子就廢太子,君威難測。
“你…你真的徹底愛上夜胥華那個小子?你確定要對本宮這麼殘忍麼?”
夜傾宴不相信想要上前一步,再往裡間便是嬛秀的臥房。
他這樣,姚嬛秀知道男人想要做什麼,夜傾宴向來無恥到滅絕了任性,他是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你該離開了,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姚嬛秀心想自己已經足夠給他顏面,如果他依舊這般不要臉的話,嬛秀自然還有別的手段對付他。
“離開,若本宮不離開呢?”
嘴角勾起一抹邪惡微笑的夜傾宴,竟然動手去拉帷幔幕簾,他這是想要……
“滾開…別靠近我……”
姚嬛秀有的只是比刀鋒還要鋒利還要冰冷的狠絕。
“我是胥王的未婚妻…此生與你無交集!你給我滾開!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恨不得你死!”
幾乎,姚嬛秀要瘋狂了,前世的洶涌恨意,那麼死去的人,通通在這一次爆發!
“爲什麼?”
夜傾宴搞不清楚姚嬛秀爲何會這麼說,“難道你是在怪我讓你幫我做任務麼?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以後你不用去做就好了,本宮會派其他人去做的…”
“呵…夜傾宴,你真夠天真的?!”
姚嬛秀冷冷一笑,他以爲他虧欠的就只有這些了嗎?他以爲這麼些,嬛秀就會回心轉意,看來,前世的事,他全都忘記了,不過不要緊,有姚嬛秀替他記着呢,時時刻刻記着呢。
“天真?”
黑亮眸子似乎有無窮的魔力,在夜傾宴週週演變着,他看上去那樣得攝魂,刀削斧闊的五官,分分明明的棱角,若不計前世夙願,恐怕這一刻,姚嬛秀依舊會被他迷惑的吧。
是了,夜傾宴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敢用天真二字說他,多半是他在對女人說,何嘗輪到女人說他天真與不天真。
“你確定沒有說錯,本宮天真?”
此刻,夜傾宴恨不得將女人狠狠揉在懷中,好好疼膩一番,看她還敢不敢說自己天真。
“若你我成全了好事,估計你就不會說本宮天真了,哈,哈哈,哈哈哈…”
頓時間,夜傾宴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整個人撲過去,將姚嬛秀狠狠摟在懷中。
提腿,用力,姚嬛秀對着夜傾宴的腹下三寸,來一個猛烈的撞擊。
“啊——哈——”
夜傾宴整個人面色變成豬肝色,與適才殘忍暴戾的神色,簡直就出自兩個人一般,絲毫不一致。
“你…好狠心的女人……”
迫不得已,夜傾宴雙手捂着胯下,他沒有想到,剛剛還有一絲挺直之勢,瞬間疲軟下去,以至於他暫時都不敢對男女那方面有什麼幻想。
“太子殿下還是請離開吧。”
姚嬛秀輕輕地擺弄着螓發上的名貴釵環,女人嘴角勾纏一抹冷厲,經過夜傾宴的身側,姚嬛秀冷絕的聲音又再一次在夜傾宴耳畔悠揚盪開,“臣女也是該時候去胥王府服侍臣女的未婚夫君,臣女的夫君可是比夜太子你強百倍!”
此話,一語雙關,聽得夜傾宴心裡頭滴血,他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口啊,堂堂一個太子,卻被一個相國千金給踢中那個地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