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兩人剛閃身進去,御書房的門便被推開了,只是因爲陌小九是背對着屏風,所以並沒有看到有人進入了御書房.
而紅樓哪裡想到自己這無意間的舉動會讓陌小九想那麼多,只是彎着身子往外看,也沒在意自己跟陌小九靠的太近,只不過陌小九剛想要推開紅樓的時候,就聽到外頭一陣吵鬧聲。
“汪小姐,殿下不在御書房,老奴已經說過多次了,您這樣擅闖御書房,若說讓殿下知道了,那可是會生氣的!”劉公公勸人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我不相信,長帝姬分明說了殿下就在御書房的,劉公公,你是不是故意跟殿下通風報信,不讓殿下來見我啊?我告訴你,我未來可是要成爲皇后的人,你若是得罪了我,回頭我讓殿下砍了你的頭!”
陌小九聽到一個女子自以爲是的聲音響起,不禁擡頭看着面前的男子,心裡突然有些想笑,原來這個人是爲了躲開外頭那個女人啊?
可是他若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在這裡,那就讓自己在這裡就好了啊,幹嘛自己還要進來?
還好沒有認錯人,否則她的一世英名肯定要被師兄給笑一輩子了!
想到自己竟然想的那麼多,陌小九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紅樓乍一聽耳邊傳來一聲輕笑,當下驚得猛一轉頭,而陌小九正好想去看看外頭是誰,二人的脣就這樣意外地貼在了一起!
這一瞬間,外頭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整個世界好像都只剩下了紅樓和陌小九兩個人。
而陌小九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樣的情景下,跟紅樓發生了這樣美好的錯誤。
陌小九雖然被保護的很好,但是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所以嚇得猛地往後一仰頭。
“唔……”紅樓悶哼一聲,陌小九這才發現原來他看到自己這樣的動作會碰到頭,立刻將手放在了她的腦後,所以當她撞到牆上的時候,其實是撞到了他的手,而他的手則被狠狠地撞到了牆上。
“你沒事吧?”陌小九是個很善良的姑娘,也會因爲紅樓這簡單的呵護而感到暖心,又怕自己的聲音傳到外頭去,只能壓低聲音問道:“是不是很痛?”
“無妨。”紅樓揉了揉陌小九的頭,示意她小心一些,隨後輕聲道:“這裡說話一般傳不到外頭去,你跟我說要去哪裡見他們?”
“我可以帶你去。”說了也說不清楚的吧?
陌小九這麼想着,又說道:“那裡本來也是我安置的地方。”
“好,待會等這個女人離開,咱們就過去。”紅樓瞅着外頭劉公公還在苦口婆心地說着什麼,隨口應道。
“可是小世子說,讓你晚上過去。”陌小九是認真傳達張璋的口信。
“我那個小妹妹已經好幾日沒了消息,你覺得我還有心情等着?”紅樓擺擺手,有些焦急地說道:“這個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煩人。”
“那個人是誰?”陌小九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紅樓不喜歡外頭那個囂張的女人,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
“御史汪真家的嫡長孫女汪祈雨。”紅樓皺着眉頭說道:“真不知道那麼死板的汪真怎麼會有這個一個不知進退的孫女。”
“這一點也許是他父母造成的呢?”陌小九說到這個問題,想起自己自小就跟在養父母身邊長大,不也挺好的嗎?
很顯然,這和父母還是有很大的關係,自己的養父母非常樂觀,所以她的脾氣性格也多隨了他們,而且他們對自己真的很好。
“不管是誰造成的,這樣的女子遲早會讓他們整個家族爲此而付出代價。”這一刻,紅樓身上突然多了些許凜冽,好似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陌小九沒有見過這一面的紅樓,當下不禁微微一愣,突然想起面前這個男人本來是很有可能成爲皇帝的人啊,怎麼可能會像他方纔照顧自己那般單純美好呢?
一念至此,陌小九先前所有的悸動與心思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的願望很簡單,就是這輩子尋一個普通的人,像養父母一樣,簡單幸福地過一生就足夠了。
而皇室之人,絕對不在她招惹的範圍之內。
紅樓當然不知道,僅僅是這麼一瞬間,他無意間的一句話,就讓方纔那個曾爲他有過一絲心動的少女徹底斷了念頭。
……
烏鴉沒有回來。
辜盍等到第四日,終於等來了烏鴉的消息,一同而來的,還有烏鴉和曲先生的屍體。
兩個人彼此都好像有深仇大恨一般,死死地握着刺入對方身體的劍,但是很顯然,曲先生的劍上面塗了毒。
辜盍看到烏鴉屍體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種眩暈的感覺,而一旁的墨硯也是目瞪口呆。
他跟烏鴉互看不順眼太久了,久到他都已經忘記了當初的一切。
可是如今那個人突然以這樣的方式死掉,對於他和辜盍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傷痛。
烏鴉,已經錯過了轉生的可能。
轉生者,只有在剛剛死亡的那個瞬間,依靠移魂陣轉生到已經選好的身體之中去,可是烏鴉消失了太久,以至於身體都涼透了。
辜盍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當年第一次見到烏鴉時的模樣。
那個時候的他和烏鴉還都年少,但是他總會把搶來的食物第一個給他吃,寧願自己餓肚子,也要讓他吃飽。
辜盍第一次體會到所謂的人情,就是在烏鴉身上看到的。
兄弟之義。
“他的腿都斷了,怎麼可能傷的了烏鴉?”辜盍的聲音很低,低到墨硯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在跟自己說話。
“烏鴉帶去的人被清閣伏擊了,而指使的人就是曲先生。”墨硯已經從其他人那裡瞭解到事情的前因後果,當下有些無奈地說道:“曲先生雖然沒了雙腿,但是他的武功一直都不弱,而烏鴉先前中了毒。”
“所以呢?”辜盍不知道該如何發泄自己的情緒,他只覺得自己胸腔處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與怒火在蔓延,好似他一個不留神就會被焚燒殆盡。
“所以烏鴉發現自己中毒就想離開那裡,但是被曲先生攔住了。”墨硯嘆口氣,有些無奈地勸慰道:“主上,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
“好一個人死不能復生。”這個時候,歐陽雲蘇從他們二人背後走了過來,面上好似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拍了拍辜盍的肩膀說道:“老七,先前三哥因爲雲倩的事多有得罪,你莫要放在心上。”
“無妨。”辜盍現在心情很糟糕,並沒有多想,只是點點頭,目光始終落在烏鴉的屍體上,眸中閃過悲傷地神色。
其實烏鴉和墨硯比起來,辜盍與烏鴉更爲親近一點,一方面是因爲墨硯對於自己的感情並不是普通的感情,以至於他沒辦法迴應,更沒辦法親近,而烏鴉不一樣。
至始至終,不管發生什麼事,烏鴉都始終陪在他身邊,從不逾矩。
他從不會告訴你這件事你不能做,或者做的不對,只要辜盍說了,他便去做,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人。
可是他現在死了,辜盍都不知道自己以後去哪裡找烏鴉這樣得力的人。
明明距離成功那麼近,可烏鴉爲什麼就會死了呢?
辜盍明明記得,當初烏鴉曾經說過,等到功成的那一日,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下,可現在呢?
“墨硯,我看烏鴉死了,你好像根本一點也不傷心啊?”歐陽雲蘇看着一臉平靜的墨硯,冷冷地說道:“不過說起來,我記得你們的關係一直都不是特別好,看來他死了對你來說,也沒什麼影響啊?”
“蘇王殿下,你這是想說什麼?難不成所有人的悲哀都要寫在臉上才能是悲哀嗎?雲倩公主這才過世幾日,蘇王殿下不也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麼?”墨硯很聰明,聰明到他已經察覺歐陽雲蘇是故意來挑撥他與辜盍之間的關係,但是聰明人都有一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太過於自以爲是。
他們會高估自己與對方的關係,認爲別人離開自己是不行的,更認爲自己是無所不能的。
而墨硯就屬於現在這樣的情況。
他與辜盍這麼多年以來,不管做什麼事都是胸有成竹的,而且從未失手過,所以這樣也給他造成了一種錯覺。
那就是他絕對不會失敗,當然在墨硯的心裡,對於烏鴉的死雖然遺憾,但是也多少認爲烏鴉之所以會死是因爲他自己太蠢。
而這樣的情緒雖然不足以讓別人察覺,但是多少會在眼神中露出一絲蛛絲馬跡。
因爲你本身不在意,自然不可能流露出什麼真情實感。
但是對於辜盍來說,烏鴉是不同於任何人的存在,於是看上去堅不可摧的三人因爲烏鴉的死終究出現了一條不可磨滅的裂痕。
“墨硯,你先回去吧。”辜盍看都沒有看墨硯一眼,只是徑直走到了烏鴉的身邊,緩緩地合上了他的眼睛。
“主上,你這是在懷疑我是嗎?”墨硯在歐陽雲蘇面前自然不可能跟辜盍以正常的名字相稱,但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辜盍,於是他一時間有些焦急地伸出手拉住了辜盍,“你怎麼能相信他的話?他就是爲了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