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嶸兒!”薔薇怔了下,慌忙衝到嶸兒面前,遮擋住他的容顏。
“你、你的臉……”秋月驚訝的合不攏嘴。不是說嶸兒面容被毀,是個相貌醜陋的醜八怪,所以才戴着面具的嗎?可是,眼前這個少年,劍眉星目,雖小小年紀,但卻已是英姿勃發,與醜字根本不沾邊。
天地萬物,在這一刻,完全淡出了沐阿梨的視線,只餘薔薇身後的崢兒。是,崢兒,她沒有看錯,他就是崢兒!
“薔薇姐姐!無論是因爲她害了義父,還是因爲看到我這張臉,她們,一個也活不了!”崢兒說着一把推開薔薇,再一次拔出寶劍,手腕一抖,挽個劍花便向秋月刺去。
“崢兒——!不要!”沐阿梨急切的大聲喊道,卻因心情太過激盪,腳步一個踉蹌“砰”的跌倒在雪地上。
“呵!我倒是忘了,若按親戚來算,蘭梨郡主還該是我的堂姐!”嶸兒收回指向秋月的劍,遙指着沐阿梨,一步、一步向她而去。無論是爲了義父,還是他自己的安全,沐阿梨絕不能再活着!
沐阿梨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是貪戀的望着那一步步走近的少年的容顏。眉眼,比起半年前少了幾分稚嫩與無邪,多了幾分沉穩與堅韌!不過,無論再怎麼變,她依舊一眼能認出,他,嶸兒,百里嶸,就是她的弟弟,同父同母、血肉相連的同胞弟弟沐崢!
崢兒!他竟然沒有死,一直活着!一直都活着!真好!真好!
淚水早就迷濛了沐阿梨的雙眼,就連已走到她眼前的少年的模樣都是模糊的了。她的崢兒,她的崢兒竟然還活着!
“嶸兒!”
薔薇疾步走過來,抓住崢兒握劍的手腕,望着淚流滿面的沐阿梨,心中的不忍愈發多了起來,“沐阿梨!你能不能保證不將嶸兒的秘密說出去?”
沐阿梨脣角勾了勾,無聲的輕笑起來。一臉的淚水和着發自肺腑的笑容,就好似巍峨雪山上帶着露珠顫顫盛開的雪蓮。
重生歸來,出藥王谷的那一刻,她以爲國公府的人都死了,她是苟且活下來的!
所以,她背上了所有的仇恨。以沐府庶出六小姐的身份回國公府後,不動聲色,忍辱負重的與沐敬東、朱玉香周旋,終於,將國公府的勢力全部瓦解!
可她沒有想到,不但沐琳活着,崢兒也活着!這一切,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原來一直努力奮鬥的都不是她一個人!
“薔薇姐姐!你看到了吧?她這是在嘲笑我們呢?”嶸兒將沐阿梨的笑容看成了譏諷,“你是不是以爲你是蘭梨郡主,我就不敢殺你?你可知道餘江東是怎麼死的?是我殺的他!”
沐阿梨的心酸酸漲漲,爲了報仇,她的雙手已沾染上鮮血,崢兒也是,沐琳怕亦是如此!
“對不起!對不起!崢兒!對不起!”沐阿梨再也忍不住了,若不是她曾經的堅持,或許……
“呀!嶸兒,她,她是知道自己錯了!”薔薇平日裡看着厲害,心其實最柔軟,見此刻沐阿梨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怎麼也控制不住,對她放蛇咬了百里瀧的怒意早不知跑去了哪兒,只剩下同情了。
“薔薇姐姐?”望着牢牢握住自己手腕的薔薇,嶸兒有些無奈。
“阿梨!快發誓!發誓你不會將嶸兒的秘密告訴別人!”薔薇急切的望向沐阿梨提醒她。
沐阿梨扶着秋月的手起身,清冽的眼眸中閃着晶瑩,滿是心疼的望向崢兒,“去年,也是一個大雪天,你半夜就爬起來,在院中堆了大大小小七個雪人,你說那是父親,母親,姐姐,崢兒,還有春雪姨娘、琳姐姐、薔薇姐姐!可等大家都看到這些的時候,你卻染了風寒,在榻上一直躺到過了年纔好……”
這是去年年關,宋嬤嬤偷偷來看她的時候和她說的,那時她已經有了兩個月身孕,父親剛剛原諒了她和簡世鳴。宋嬤嬤說,崢兒一直盼着他們一家人能再像以前一樣一起守歲、過年。
“你、你怎麼知道?”崢兒瞪圓了眼睛,薔薇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因爲這件事情,就連她也不知道!
沐阿梨沒有理會嶸兒和薔薇的驚詫,繼續道,“你最喜歡吃蜂蜜,什麼裡面都要加蜂蜜,有一次明明吃的是牛肉麪,你偏偏要往裡面加蜂蜜,結果吃着味道不好,還怪別人偷換了你的蜂蜜!”
“你調查我?”除了這個原因,嶸兒想不出有別的原因了。
“阿梨!你究竟怎麼知道這些的?”薔薇眼眸中也是濃濃的不解。
沐阿梨如雨打梨花的小臉上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我是……”
“薔薇姑娘!嶸公子!”
紫葉的聲音落下的時候,人已落在嶸兒和薔薇兩人身後,“快!秋公子讓你們兩個先躲一躲!”
“躲?爲什麼要躲?出什麼事了?”薔薇不解的望向紫葉。
“簡王爺帶領人馬已經將劉家莊團團圍住,司徒將軍調集的人馬至少還要一個時辰才能趕到!薔薇姑娘!嶸公子!快些吧!”紫葉催促道。
簡世鳴,又是簡世鳴!沐阿梨的脣緊緊抿住。她忽然明白爲什麼百里瀧會這麼輕易的救下秋子初,會這麼輕易的霸佔劉家莊了。
原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是簡世鳴故意放棄了劉家莊,然後等他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他再來個一網打盡!
呵!好卑鄙的心思!
“那阿梨怎麼辦?”薔薇望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沐阿梨,不忍心將她一人獨自丟在這裡。
“至於蘭梨郡主嗎?”紫葉沒好氣道,“小的們武功也不入流,人手也有限,自然管不了那麼多不相干的外人了!或許那死了的宋媽媽可以幫她?”
“紫葉!阿梨已經……”
“哼!”沐阿梨忽然冷哼一聲,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一抹不屑,“紫葉!你跟瀧大人已經很久了吧?還有紅葉、青葉、黑葉,你們跟着瀧大人的時間都不短了吧?一個個就知道耍嘴皮子,你們誰會像瀧大人一樣用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