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瀧快走一步,身子一彎,將不聽話的人兒打橫抱起,一雙瀲灩的鳳眸中流淌着琉璃的光澤,“莫不是阿梨已經猜到,本王這大把的時間要用來做什麼了?”
“沒有!”沐阿梨打死也不承認她不但猜到了,而且心中還是有些竊喜的。
“呵呵呵——”看着懷中人兒口是心非的摸樣,百里瀧不由低低的笑了起來。動人、撩人心絃的聲音,當下就絆住了一路經過的小廝與婢女。
將沐阿梨抱上馬車,又圈在他懷中,百里瀧才一邊感受着懷中的溫暖、香甜,一邊低聲道,“有消息傳來,餘江南在押解途中出事了。”
沐阿梨遊離的心思瞬間被拉回,擡眸望向百里瀧,“你的人?”
“不是,本王的確差人暗中跟着餘江南,可卻還沒有來得及出手,他自己就已經出事了!”百里瀧鳳眸中閃過一抹疑惑。
沐阿梨眼眸微凝,“他死了嗎?”
“掉入江中,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百里瀧的脣角閃過一抹玩味的笑容,“不過本王派去的人,卻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就在餘江南掉下去的瞬間,押解的差役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他的左臂上露出了一道劍傷,而且是個比較新的傷口。”
沐阿梨怔住,餘家除了餘江南經商之外,無論是餘小北,餘江東,甚至是半吊子的餘江西都學了三拳兩腳,偏偏只有餘江南,自小就認爲能用刀劍解決的問題,就能用嘴巴解決,根本不會武功。
“這個餘江南是假的?”除了這個原因,沐阿梨一時半會再想不到解釋。
“很有可能!”百里瀧將頭埋在沐阿梨的脖頸處,細細的嗅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氣。
“那真的餘江南呢?去了哪裡?”沐阿梨心中隱隱生出一抹不安的情緒來。
“餘江南掉下去之後,無論是押解的差役,還是本王派去的人,都下江去找了,結果一無所獲。”
“金蟬脫殼!”沐阿梨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但若餘江南玩這麼一手,那餘江西和餘三思會不會也……”
“餘三思那不可能,本王差人檢驗過他的屍首,倒是餘江西……,本王這就差人去查!”百里瀧鳳眸閃爍。
“主子!到了!”紫葉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百里瀧瀲灩的鳳眸中是濃濃的不捨。
沐阿梨莞爾,勾住他的脖頸,在他臉上吧唧親了口,“快去吧!我今日就專門看戲!”
“好!”百里瀧應聲垂首,在她耳邊又低語道,“那晚上,你可要好好謝謝本王!”
看着沐阿梨刷的一下紅了臉頰,某人才心滿意足的貓腰出了馬車。
太廟前,滿朝文武,連帶皇親國戚,女眷,按宗親原疏排在一起。沐阿梨正巧與樑蓉蓉站在一處。
樑蓉蓉左右望了望,故作不經意的靠近沐阿梨,壓低了聲音道,“蘭梨郡主,我的事你還記得吧?”
沐阿梨脣角微微勾起,一雙清冽的眼眸在人羣中細細搜索着,口中低聲回答道,“本郡主答應你的事情,自然不會忘記,今日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說話間,她的秀眉不由蹙起,“怎麼不見簡王爺?”這麼重要的日子,簡世鳴怎麼沒有到場?
“簡王爺這段日子身體一直不好,昨晚突然昏了過去,太醫說是邪氣入侵,今日怕是不能來了!”樑蓉蓉低聲道,“我聽我父親今早說起的。”
病倒了?邪氣入侵?
這也太巧了一點吧?
就兩人低語的這功夫,太后樑蘭芝已然挺着肚子,扶着楊嬤嬤,牽着幼帝,往宗廟而去。百里瀧和廣陵王,以及其餘皇室宗親緊跟在身後,亦步亦趨往太廟而去。
一行人走過長長的白玉臺階之後,沐阿梨、樑蓉蓉以及左相、右相,這才分別依次往太廟而去。自然,他們也沒有資格進入太廟之中,只站在門外行跪拜之禮,以告慰列代先皇。
太廟之內的情形沐阿梨看不清,只跟着內侍的唱和,一板一眼的跪拜,行禮,正叩首之間,忽聽內侍的嗓子仿若被誰捏住了一般,“二、二……”
衆人不由擡眸望去,只見大殿正門口站着的內侍,瞠目結舌的望着殿內,衆人不由移動身子,尋找合適的角度往殿內望去。
只見殿中衆人亦是一臉驚懼的擡眸望着牆壁上懸掛着的先帝的畫像,衆人又向先帝的畫像望去,當下驚詫的下巴都合不攏了。
畫像具體的情形他們看不清楚,卻能清楚的看到兩抹血紅順着先帝的眼角落下,就好似那晚密室中,薔薇眼角流下的血淚一般。
“這,這是怎麼回事?”人羣中頓時炸開了鍋。
“先帝竟然流淚了,還是血淚!”
“先帝先靈啊!可爲什麼會……”
“還能爲什麼,依我看,十有八九是因爲太后娘娘肚子裡的孩子吧?”
“不錯,不錯,正是如此!這下,不知道太后娘娘還有何話可說?”
“這金陵城都已經傳遍了,說那孩子根本就不是先帝的,可能是從宮外接進來的那位青衣的!”
“真的假的?”
“當然,我夫人她孃家的二舅爺家的三表侄正在宣揚門當差,有好幾次見到一頂青色小轎由楊嬤嬤領進宮,直接就去了太后娘娘的慈寧宮,每次都是直到第二天開宮門的時候才又送出去的!”
……
議論之聲愈演愈烈,漸漸成鼎沸之勢。
就在這片混亂中,不知是哪位忠心耿耿的大臣,突然扯着嗓子喉了一句,“先帝落血淚,必有傷心之事,求太后娘娘明查!求皇上明查!”
這一聲響起之後,當下就有幾人附和,“求太后娘娘明察!求皇上明察!”
漸漸,附和的人愈來愈多,幾乎佔了跪在大殿之外的七成,“求太后娘娘明察!求皇上明察!”
大殿中的樑蘭芝一張臉黑如鍋底,先帝流血淚,這不是和她假借先帝托子有異曲同工之妙嗎?究竟是誰在這先帝的畫像上做了手腳,想要陷害她。
是百里瀧?還是百里橫?亦或者左相?或者是哪位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