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南搖搖頭,黯然不語。
“哎,”布柳赫爾似乎也無意苛責楚思南,因此他嘆口氣,放緩語氣說道,“你有所不知,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同米哈伊爾之間的鬥爭越來越激烈了,他在各個方面都大力安插人手,起用新人。而這次你的北方戰役大捷,顯然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利用這次機會,我們可以和米哈伊爾達成一項妥協,把你的位置在向前提一提,同時,也給崔可夫一個機會。你也應該能夠體會到,這種局勢很微妙,有任何一個其它的因素混雜進來,都可能會影響到我們的原定計劃。可你卻偏偏……”
楚思南雖然受了批評,但是心裡卻踏實了,他知道布柳赫爾並沒有因此而過分生氣,他現在多半是在責怪自己太過感情用事,僅僅如此而已。
“好啦,這件事情不要去想太多了。”布柳赫爾端起面前的伏特加,輕輕抿了一口之後說道,“反正已經這樣了。不過我要問你一句,你覺得……”
布柳赫爾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朝正經過兩人身邊的華西列夫斯基打了一聲招呼,然後才繼續說道:“你覺得波波夫這個人還可用嗎?主要是可靠不可靠,這一點是最重要的。”
“我想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楚思南毫不猶豫地說道,“在這次事件中,波波夫他受到的刺激應該不清,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沒有覺悟的話。那也就不是他了。我覺得,像他這一位資歷深厚地將軍,如果能夠投向我們,那應該遠比安插一個新人要好得多。”
“你是這麼考慮的?”布柳赫爾面帶思索,用手指輕輕的敲擊着酒杯說道。
“嗯,是的。”楚思南點點頭說道,“所以我才擅自做出了決定。我想如果把波波夫在這次北線戰役中的出色表現,做一定的渲染,那即便是有人想要動他,也不容易下手了。在這個時候。我們只要再稍稍出上一把力,就能輕鬆的把這個老頑固拉攏過來。憑着他在海軍艦隊中的威望,我覺得應該是很有用處的。”
布柳赫爾點點不語。他不會不知道波波夫在蘇聯海軍艦隊方面所具有的過人威望,也正是因爲這一點,他曾經不止一次地試圖拉攏波波夫。只是這個老東西實在是太頑固了,他誰的帳也不買。
原本這一次在北方戰役最初失利地時候,布柳赫爾就打算趁機拿掉這個老頑固,只是他沒想到楚思南高出這麼多狀況來。如今想想,如果能趁此時機把波波夫拉進自己陣營。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如今自己的派系如今主要集中在陸軍和空軍方面,而在海軍方面幾乎沒有什麼影響力,如果能夠把波波夫拉過來,並將他派往太平洋艦隊方面,相信會取得一些令人滿意地成績的。
“你的考慮也很有道理,”布柳赫爾拍了拍楚思南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我會盡量去安排的,不過結果到底如何。還要看看這個老頑固自己的態度。這樣吧,你負責通知他一聲,讓他在宴會結束之後去見我。”
“好地,我會通知他。”楚思南點點頭說道。直到此時,他算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波波夫中將的事情得以順利解決,他已經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好啦,我們不談這些了,來說說你。”布柳赫爾顯然也沒有什麼興趣去和赫爾、艾登打交道,他扭頭朝圖哈切夫斯基等人的方向上看了一眼,然後便轉回來繼續對楚思南說道。
“我?我有什麼好說的?”楚思南愣了愣,脫口說道。
“當然是說你下一步地工作安排,”布柳赫爾失聲笑道,他覺得自己這位愛將在性情上,果然是非常的有趣。自從出獄並執掌大權以來,布柳赫爾明顯的察覺到一點,那就是昔日地老朋友們,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都沒有當初那麼自然了。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卻是其中的特例,他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仍舊是相當在獄中時一樣的直爽,一樣毫無顧忌。對於這一點,布柳赫爾並不感到生氣,相反,這也是他對楚思南感到放心的一大原因,因爲曾經在中國所停留的那段歲月,布柳赫爾深知中國人的一句名言 ̄ ̄“無欲則剛”。楚思南的率性、直爽,在他看來就是因爲這個年輕人沒有那麼大的權利慾望,而沒有權利慾望,卻又有才能的人,是布柳赫爾最爲喜歡的。
“這個無所謂啊,”楚思南聳聳肩,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想下一階段已經是冬去春來,我們總的戰略部署,應該是以防禦爲主了,畢竟在這種溫暖的氣候條件下,我們和德軍正面交鋒並不佔據優勢。既然是以防禦爲主,那我想這樣的戰鬥就不是我所擅長的了,嘿嘿,我喜歡進攻,一往無前的進攻。”
“這是作戰,又不是參加宴會,吃東西可以挑挑揀揀,難道打仗也能挑挑揀揀的?”布柳赫爾被楚思南這番話說得哭笑不得,他把眼睛一瞪,怒聲說道。
對於布柳赫爾的怒容相向,楚思南是一點兒也不害怕,因爲他能從這位“BOSS”的眼睛裡,看到掩飾不住的笑意。
“那就你說了算嘍,”楚思南嘿嘿一笑說道,“你是地主,我是佃農,你說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這樣總成了吧?”
“你呀,”布柳赫爾愣了愣,地主這個詞安在他頭上似乎有些不太合適,“這樣吧,我再考慮一下,回頭在統帥部會議再給你做一個安排,只是不一定能和你的意,你可要有一個心理準備啊。”
“怎麼?不會是要把我發配到西西伯利亞去吧?”楚思南心中一稟。然後苦笑一聲說道。
“西西伯利亞?我送你去那裡幹什麼?”布柳赫爾搖頭說道。
“那要讓我負責什麼工作?”楚思南說道,“我考慮,如果下一階段不讓我進入戰場的話,那我還有安全委員會裡地事務要處理呢……”
“安全委員會的事情可以放到一邊,”布柳赫爾本人對安全委員會非常不感冒,他皺着眉頭擺擺手說道,“眼下有一個更重要的工作需要你去做。我相信這件工作對於你來說,既是一個新的挑戰,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到底是什麼工作,說得這麼鄭重其事的?”楚思南嘟囔着說道。
“還記得你上次回莫斯科參加統帥部會議時所說的話嗎?”布柳赫爾不答反問道。
“什麼話?”楚思南摸不着頭緒。
“就是關於現代戰爭的那個話題。”布柳赫爾笑了笑說道,“那個什麼目前的戰爭。不僅僅是戰略與戰術的交鋒,也不僅僅是先進武器地交鋒。而是整個國家實力的交鋒。這些話可都是你說地,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呢,你自己不會就忘了吧?”
“哦,當然不會,”楚思南撓了撓脖頸說道,“只不過這些話和我下一步所要做的工作有什麼聯繫嗎?”
“當然有聯繫,而且還是直接地聯繫。”布柳赫爾點點頭說道。“你或許不知道,你的那番話,米哈伊爾是非常重視的。這段時間以來,我根本聽不到他對你的任何讚揚,唯獨在這件事情上是個例外。”
“哦?”楚思南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在那之後,米哈伊爾曾經數次談起過這個問題。他認爲咱們的政權高層中,如今的權力構架有着很大地問題,那就是能夠統兵作戰的軍方人士太多。而真正懂得發展工業的人太少。這樣一來,就造成了我們的後勤工業根本上作戰需求,從而也間接導致了前線的一再失利。”布柳赫爾又朝圖哈切夫斯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才繼續說道,“出於這種考慮,他提議要把統帥部地決策層變動一下,提拔一些在這方面具有專長的年輕人加入進來,以改變這種被動的局面。哼哼,他地意思我明白,他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限制、剝奪我們的權利,從而一步步的把我們排擠出去。”
楚思南仍舊是一語不發,他總不能說:“米哈伊爾說得沒錯,我們的政權結構中的確存在這樣的。”這和自己找死有什麼區別?
在楚思南看來,目前最高統帥部裡真正能夠有發言權的,全都是滿腦子如何作戰、如何擊敗敵人的軍帥,而真正能夠在作戰時,考慮後方工業合理佈局、開發、發展的人,根本就一個也沒有。在這種情況下,後方軍事工業的發展,就完全依靠這些軍帥的個人喜好來進行。最明顯的例子,這些軍帥們都普遍喜歡運用炮兵,因此,目前來說,整個軍事工業提供的產品,就以各種類型的火炮爲主要目標。這樣一來,對空軍、海軍的武器研發,就相對的看低了一些。
圖哈切夫斯基能夠看到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的眼光是令人欽佩的。只不過作爲他的對頭,布柳赫爾目前還沒有認識到這一點,或者說他認識到了,但是卻出於自己利益考慮,而不願去面對問題。
“我考慮過了,”布柳赫爾不知道楚思南在想些什麼,他繼續憤憤不平的說道,“既然他想要以此爲藉口調整權力結構,那我就趁機出手,把你送到這個圈子裡去。”
“啊?你說……”
“就是你,我對你有信心。”布柳赫爾不等楚思南把話說完,便語氣堅決的說道,“所以,我決定明天的統帥部會議上,就要提議任命你暫時擔任機械製造部(原蘇聯的重工業部)部長職務,畢竟米哈伊爾那些意見都是在你所說的那番話的基礎上提出來的,我相信他不應該有什麼意見。”
“關鍵是你,”布柳赫爾把這番話說完之後,轉過頭來看着楚思南,沉聲問道,“你自己有沒有信心可以把這個工作做好?”
“這……我可以試試。”楚思南猶豫着說道。
“什麼叫試試?!”布柳赫爾語氣不快的說道,“能做好就是能做好,有信心就是有信心,這個也可以試的嗎?!”
“那,我有信心。”楚思南無奈的說道,說實話,他倒是很想去嘗試一下這個工作,而且從布柳赫爾提出的時候,他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他認爲,有了自己的那段未來生活的經歷,要想在這方面做出成績,應該並不是很難的。要想在全方位上推動蘇聯戰時經濟的發展或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要想提高某些戰爭武器的性能、科技含量,這應該不是很困難的。那麼多的軍事科學家、發明家擺在那裡,自己只要把某些概念上的東西,跟他們簡單的介紹一番,甚至是私下裡簡單的提一些意見,估計這些人很快就能做出成績來。
楚思南在心裡爽爽的想着,如果要想在這方面做出成績,那不妨從突擊步槍上着手,在他看來最簡單而且最熟悉的,應當要數AK了。從如今的衝鋒槍原理上,研製出AK系列的突擊步槍,似乎只有兩個難題需要解決,一個是導氣式自動技術,另一個就是迴轉式閉鎖槍機。這兩個難題對於現在的人來說或許有些超前,但是對於楚思南這種來自未來的大兵來說,則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
哦,對了,卡拉什尼科夫現在在哪裡?楚思南考慮到,按道理他現在應該還在養傷,還沒有把自己的興趣轉到設計槍械上來呢。算啦,誰去管他,反正一款優良武器的經典之處,主要體現在它的威力上,而不是在其設計者。
除了AK系列的突擊步槍之外,還能有什麼?楚思南苦苦思索。
“你在想什麼?”布柳赫爾瞪瞪的看着走了神的楚思南,好半晌之後,才排排他的肩膀問道。
“哦,沒,沒,沒什麼。”楚思南迴過神來,有些慌亂的回答道,“我是,我是在考慮,應該從哪裡着手,怎麼把這項工作做好。”
“嗯,好,你能這麼考慮是正確的。”布柳赫爾寬慰的笑了笑,然後說道,“不要過分擔心,這幹工作嘛,主要就是信心,只要你有信心了,就一定能幹好。”
“嗯,我會努力的。”楚思南說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布柳赫爾朝正走過來的科涅夫看了一眼,最後說道,“你多想想,多做準備,我要你在這方面儘快拿出成績來。三個月……啊,不,兩個月,兩個月後,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
“兩個月?!”楚思南差點把眼珠掉出來,他心說,這老哥也太官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