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完膳,陸鎮元喚了陸苒珺去書房準備手談兩局,後者自然不敢推拒。
炕上,父女兩人各自爲陣,不留情面。
半個時辰過後,陸苒珺輸了,撂下棋子道:“父親喚女兒過來不想說什麼麼?”
陸鎮元擡眸掃了她一眼,“原本是想問問來着,不過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
陸苒珺好笑,“這是如何說的?”
“你心性穩定,想必對此事自有考量。”
“還是父親懂我!”
陸苒珺笑道,看着棋盤,“能在父親手裡堅持這麼久,看來女兒也有了不小的長進。”
那倒是,陸鎮元拾着棋子,“你既然都已安排妥當,爲父自然也是放心的。”
再不濟,還有他在後頭收尾。
薛家,薛歷神色凝重地在書房裡召集了自己的幾個兒子。從那大逆不道的謠言出來被他所知曉時,薛家就陷入了緊張之中。
饒是不管事兒的兒子薛家幾兄弟,也意識到了此次事情的嚴重性。
薛家大公子皺着眉頭,提議道:“爹,這事兒怕是也壓不了多久了,一旦被皇上知曉,咱們薛家就算有姑母在,也難保皇上不起疑。”
二公子睜了睜眼,“那又怎樣,不是還有二皇子嘛,那個位置遲早也是二……”
“你給我住口――”
薛歷打斷二公子薛子榮的話,厲聲道:“你還以爲這事還是你弟弟玩兒了幾個女人,打死了幾個庶民?”
薛子榮閉上嘴,神態不以爲然。
在他的認知裡,薛家除了皇上跟二皇子以外,已經無人可以奈何他們了,甚至就是皇帝都不一定有用。
要知道,他的姑母說話可是連皇上都得聽着的。
區區一個謠言而已,還不是姑母一句話的事兒?
薛歷掃視着面前的幾個兒子,將目光放到了一直未語的薛子興身上,嘆了口氣問道:“子興,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被點到名的薛子興神色淡淡,“既然覺得麻煩,將那些人都殺掉不就好了。”
“你……”薛歷一口氣梗在喉嚨裡,氣得手指直哆嗦,“你真當你是皇子天孫,想什麼就是什麼?要是這樣有用,你爹我還用愁麼?”
“那您說怎樣?再任由下去可就要傳到皇上的耳裡了,屆時您要如何收場?”
他這麼說也沒錯,況且薛歷也不是沒想過這麼幹,可如今京都盯着他的人可不少,那些傳了流言的人又涉及甚廣。
不僅有那骯髒的乞丐,就連庶民之間也傳開了,所謂一傳十十傳百,難不成他要殺光了這些人麼?
誰知道都有誰呢,又怎麼殺的完?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敢動手。
皺着眉頭,薛歷在書房裡來回踱步繞了好幾圈,終究是沒想到法子。
“罷了罷了,此事到了這個地步,也只好去求二皇子了。”
“他原就是爹的外甥,讓他幫個忙而已,還用得着求麼?”大公子薛子元皺眉,“不若直接去求姑母來得容易,雖說二皇子得聖寵,可到底不如姑母好說話。”
薛歷立即否決,“在宮裡不方便,子榮有句話說的對,那個位置遲早是二皇子的,咱們只要向他表明並無二心便可。”
對於他的決定,薛子興不予置喙,只是將目中的鋒芒掩下。
翌日,薛歷便去了二皇子府,對於他的到來,二皇子還是訝異的。
正廳裡頭,二皇子因着剛看完自己的庶長子,臉上還帶着一絲笑意。
儘管這個庶長子的身子不大好,可卻是自己的頭一個,這份初爲人父的感情不是一般能比的。
讓人奉了茶來,他溫和道:“舅舅今兒個怎的有空子過來了,你還未瞧過茂兒吧?可惜他身子不大好,不然倒是能抱來讓你看看。”
“不必折騰了,孩子還小,下回看也行。”薛歷笑了笑,來之前便帶了好些東西,這會兒又從袖中拿出了塊玉佩,算是給那孩子的禮。
二皇子命人收下,已然知曉了他來此必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什麼事兒舅舅直說吧,你我二人難道還客氣麼?”
聞言,薛歷默了默,看向廳內伺候的婢子與長隨等人,見此,二皇子揮了揮手,面色微正。
“殿下,京中這兩日不知怎的出了些謠言,那謠言是幾句話,可這幾句話皆是大逆不道之言,如今越傳越廣,怕是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皇上的耳裡了。舅舅倒是不怕,死活我薛家也都是您和娘娘的,可就是怕連累了殿下,您纔剛立了新功,這謠言分明對您不利。”
二皇子眸子微眯,薛歷說的話他自然是信的,可就是信幾分的事兒罷了。
“那謠言都說什麼了?”他垂下眼瞼看着手中印花的官窯茶碗,俊美的臉上讓人瞧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薛歷不語,將之前寫下的紙張遞給了他,讓他自己去看。
二皇子接過,掃了眼,手掌猛地收緊。
“簡直……”不知死活。
傳這謠言的人,真是死一百次都夠了。
薛家,意思是薛家要謀反了?
冷冷地掃了眼薛歷,他道:“散播謠言之人可抓到了?”
薛歷汗顏,拱手道:“殿下莫怪,實在是這謠言不知是從哪兒傳出來的,便是我,也只查到了幾個乞丐,問他們,他們說是聽幾個孩子唱的,可那些孩子都是庶民家的,哪裡是隨便能動的。”
不是沒想過將那幾個孩子抓起來詢問,只是這些孩子又說是其他人。
弄到最後,早不知到底是那些人先傳的了。
二皇子聽他們這麼說,面色愈發冷凝了,“那舅舅是想等着父皇降罪了?”
薛家是他的外家,薛家有事損失的到底是他自個兒。
雖說是他的後盾,可也沒少給他惹事,一想到這個,他的面色更冷了。
若非是自己的親舅舅又幫襯了他諸多,他早起殺心了。
“此事須得從長計議,舅舅先回去吧,在父皇那邊得知消息之前一定要盡全力壓着。”頓了頓,他道:“就是抓一兩個殺雞儆猴也可。”
得了命令,薛歷心裡總算有了底。
既然二皇子插手了,就表示薛家恩危險少了一半,不管怎麼說,此行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臨走前,他想着,道:“那殿下覺得此事是何人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