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孩子,長得是與尹氏像些的,與他倒是不大像。
這樣的話,究竟是不是他的呢!
二皇子妃孫氏在一旁看着擔憂,磨磨蹭蹭地道:“殿下,您在想什麼?”
睨了她一眼,二皇子皺眉道:“你說他長得可像我?”
孫氏目光在孩子與他身上來回看了看,點頭,“自然是像的,雖說這孩子多數還是像尹氏,可臉盤子可是照您長得。”
“是麼……”
“妾身不敢誆殿下。”
二皇子擺擺手,“算了,走吧!”反正這孩子身子也不好,雖爲他的庶長子可卻活不過弱冠。
出了門,他負手走在前頭,孫氏落後幾步小心翼翼地跟着。
突然,前頭的人停了下來,略微沉聲道:“孫氏,你的肚子還沒有消息麼?”
聞言,孫氏心頭一跳,緊了緊手道:“回、回殿下,妾身這月月信剛過去……”
不待她說完,二皇子已經拂袖離去,她能看見的,就只有他的背影。
“殿下……”孫氏喃喃道,眼看着他出了正院,再也忍不住委屈,落下淚來。
她也不想啊,身爲二皇子的正妃,又可能是往後的一國之母,可她成品幾載卻未能懷上皇室骨血。不說旁人,就是她自己也急,難道她就好受麼?
可這些卻不在二皇子的考慮之內,他成親幾載,正妃一組所出,就是對他自己也是百害無利。更別說總是詢問他後院的皇帝與貴妃,他們可是日日夜夜地盼着嫡孫。
若是有了嫡子,他的位置又能穩固些,說不定還能提前上位。
可,這些都是在有嫡子的前提下。
煩躁的他一晚上去了兩個側妃那,到得第二日被召進宮時,面上還有着倦怠。
皇帝瞧他這個模樣,氣得腦袋瓜子又疼了些。
“你這些天都在做什麼,尹氏沒抓到兵部也不想管了是吧?還不知道你如今的處境麼,要讓多少人繼續看笑話。”
“父皇息怒,”二皇子道:“尹氏已經有蹤跡了,只要守好城門這一關,不怕找不出她。”
“哼,你那些沒用的幕僚整天都在想什麼,一件事能鬧得如此之大,還有你那後院兒,烏煙瘴氣的,除了那個病秧子,現在也沒給朕誕下個嫡孫來。”
聞言,二皇子抿了抿脣,未再辯駁。
這是事實,他無話可說。
皇帝撒了氣,總算好受些了,這些日子又被皇后的事與貴妃的事鬧得一團糟,現在又出來了尹氏的事,簡直沒一下停歇的。
也不知他有生之年,可能看到嫡孫出世了。
“孫氏嫁與你已快有四載了吧?”他靠在身後的金絲軟枕上道。
二皇子低頭,“是,已經三載有餘了。”
“三載有餘卻未有一點兒動靜,就是側妃也有過動靜,可身爲正妃的她卻毫無兆頭。”皇帝說着,也將二皇子的心牽了起來。
他不明白這番話的含義,只得繼續沉默着。
皇帝看了他一眼,道:“朕這個位置早晚都是你的,可裴家根基深厚,一時半會兒地除不盡,你也需要人幫襯,朕會將陸鎮元就給你,有他在,能爲你分擔不少。”
“父皇……”
“朕瞧着陸家那閨女不錯,不僅聰慧長得也比孫氏好看,出身更是不下於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
二皇子滾了滾喉頭,沉默地聽着,他想,他已經明白了那個意思。
“再看看吧,三月之內孫氏若是還無動靜,你的正妃之位就讓出來吧!陸家那姑娘朕瞧着也喜歡,識大局,眼界也寬,往後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再加上陸鎮元那愛女心切的性子,屆時定不會有二心。
這點不必他明說,二皇子也能想到,無論從哪點上來看,陸苒珺都比孫氏合適。
可是,想要騰出正妃之位豈能是那麼容易的,除非孫氏……
畢竟是夫妻幾載,他還是有些感情的,一時半會兒也放不下這事。
皇帝倒是沒逼他,相反還給了他時限,不,應該說已經給了他幾年的時間了。
不爭氣的是孫氏罷了。
這件事他回府後並未向任何人提起,不過接下來的日子他全是留在了正院。
伯府內,陸苒珺坐在院子裡翠綠的竹椅上,面容清麗絕豔,三千青絲微挽,尚帶着些許潮氣,一身粉白紗裙兩兩相襯,初夏的風拂過憑添了幾分仙氣。
此時,她正指示着丫鬟打理着心愛的苗圃,裡頭的籬笆下,薔薇正開得嬌豔茂盛,爬過了籬笆都伸展到了離她不遠處。
鼻尖也是濃濃的花香,她擡頭看去,滿院的花色,當真要醉了一春。
看着幾個丫鬟挑揀着花,準備剪下提煉芳香油,似乎喜歡薔薇的人很多,她房裡幾個每回就是。
想着,她伸手拈過了一簇,低頭輕嗅。
須臾,鬆了開來,她果然還是喜歡淡香些,也不知祖母那兒今歲又做了什麼香。
她正沉思着,竟未發覺不遠處站立的身影,那人將她收入眼中,又未驚動任何人悄然離去。
陸苒珺回首時,只看到了劃過的長袍一角,微微皺眉。
方纔是有什麼人麼?
前院裡頭,陸鎮元來到花廳,瞧見裡頭坐着的人,擡手見禮道:“讓殿下久等,下官失禮了。”
二皇子擡起眼簾,隨意地揮揮手,“不久,正好無事,方纔隨意逛了下,不愧是開國女狀元的府邸,比江南的府邸還要精緻。”
“出自女狀元之手,自然不是俗物。”
“聽說這是你專門爲令愛才向父皇索求,看來陸大人對令愛是真的疼到骨子裡了。”
陸鎮元畢竟是混跡官場十餘載,從頭一句話裡就聽出了些許貓膩。
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下官就這麼一個閨女,她生母又去得早,自然得多疼愛些。”
二皇子想到之前令他有着不小衝擊的一幕,心口驟然悸動。
呷了口茶,掩飾下去,他道:“陸大人覺得如今局勢如何,想必以你的身份,應當知曉該怎麼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