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怎麼做陸苒珺自是早有打算,只不過前些日子抽不開身,無暇顧及罷了。
不過,她並未與他明說,只道:“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不過還是要多謝你,對我們陸家手下留情了。”
“不必道謝,說起來還是我對不住你纔是,明知是陸家,還是與其他人一般暗中施壓了。”
“不,你並沒有錯,不然又怎能讓皇帝放心呢!”
那個一向多疑的皇帝,至少現在他們的關係不能讓他察覺,否則很多事將會寸步難行。
倒不是怕,只是能輕易解決的,何必麻煩地繞彎子呢!
輕啄了口茶,她看着對面的人,“有件事你可要留心着些。”
聞言,正低眸品茶的人擡起頭來,“何事?”
陸苒珺咬脣,想了想道:“皇帝的身子還好麼,我不常入宮,就算是父親想必皇帝也不會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人前。”
聽她這麼說,裴瑾琰神色嚴肅,“你想說什麼,爲何突然關心起皇上的事兒了?”
這陸苒珺該如何解釋呢,她難道與他說差不多是這個時候,皇帝的身子應該就會出現問題了,並且是絕不可能醫治好的。
想着,她道:“難道,你就沒發覺皇上這些日子突然加大了動作,並且打壓了裴、薛兩家卻並未置之死地,只是削弱了雙方大半的勢力。”
裴瑾琰點點頭,這他當然清楚。
“況且,就連六部都隱隱有着交託給二皇子的預兆,修之,你就不覺得奇怪麼?”
奇怪?
“你是說……”
“皇上動作這麼大,爲了二皇子鋪好了所有的路,就像是在……”
“我明白了。”裴瑾琰打斷她要說的話,神色有些晦澀不明,倘若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樣,那,朝局就要變了。
“也不過是猜測罷了,興許是我想多了。”陸苒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裴瑾琰睇了她一眼,說都說了,還能是想多了就糊弄過去的?
“無論如何,這件事都有必要好好查探一番,先前只是覺得我們兩家鬧得太烈,經你這麼一說,也不無那種可能。”稍頓了下,他又道:“只不過,若是連你們陸家都探查不到的消息,恐怕皇上是隱瞞得相當嚴了。”
陸苒珺其實也不確定是不是這一年,只是前世她得知皇帝快不行了的時候,那時人家已經只能癱在牀上,神志不清了。
據說那個病已經有幾年了,病因似乎是腦袋裡長了什麼東西。
她記得後來還有人曾說要將頭顱打開取出那東西,可惜的是,說這話的人後來再也未出現過。
“沒有不透風的牆,若是真有問題,遲早會暴露出蛛絲馬跡。”
“喔,你說的是。”
看着他彎起的嘴角,還有那帶着濃濃笑意的眸子,陸苒珺有些不大自在。
“要不要出去走走?難得這樣好的天兒。”
“樂意至極。”
兩人動身離開了飲香樓,街上,一高一矮皆是俊朗無比的身影走在人羣中,不知怎麼的,竟有種異樣的和諧。
陸苒珺用扇子擋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時不時地看向兩邊的小攤子,眼角莫名彎了起來。
“修之,你這般與我閒逛,可會教他人說渾話,比如短袖什麼的?”
裴瑾琰挑了挑眉,睨向身邊的人,“名聲什麼的,早已毀了,你以爲我會在乎?”
“咳咳……”陸苒珺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看向遠方,“真是好呢,這樣的日子,若是我們也能無憂無慮地只需煩憂一些瑣事該多好。”
“你想要這樣的日子?”裴瑾琰側目看着身邊的人,問的話極爲認真。
若是她想要,他就給她。
這是陸苒珺從他眸子裡讀到的想法,讓得她有些慌亂起來。
這樣的日子怕是沒有人會拒絕吧,可是,“你我都是註定要掙扎在這漩渦之中的人,這樣的日子,只看看就好了。”
裴瑾琰笑了笑,沒有回答,他負手與她一同走着,心裡卻將方纔的話念了一遍又一遍。
她是喜歡的,一定是喜歡,而這樣的日子只有平定了這場皇位之爭才能給她。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着,漸漸地,到了街角,站在護城河邊,楊柳青青,在河面上劃過一道道波瀾。
“過幾日我大哥成親,你說我那大伯可會給你們裴家遞帖子?”
“哦?你大哥都要成親了麼,”裴瑾琰眯了眯眼睛,“若是給我們裴家遞了帖子,只怕二皇子那裡也不會少吧!”
陸苒珺頷首,兩方都不得罪纔是陸家的目的。
只不過,她不大懂大伯的心思,這些日子二皇子那裡似乎有派人接觸過他,卻不見從前的迴避了。
想做什麼,難道是投靠二皇子麼,不,有祖母在應當不會的。
“凡是若是太過,只會叫人覺得兩面三刀,反而不可信。”
“啊,是這樣沒錯,”裴瑾琰道:“不過若是你的話,我就相信。”
“爲何?”陸苒珺不解,她想起自己祖母說過的話,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身邊的人。
“因爲是你,所以我才相信。”
陸苒珺怔住,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信任自己。
“倘若有一日……”
“小侯爺——”
陸苒珺一驚,目光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用扇子遮住了臉。
裴瑾琰皺了皺眉頭,回過神看着提起裙襬快速走來的人,不免有些頭疼。
程冰冰面帶憤怒,氣沖沖地跑來質問道:“小侯爺,他是誰,是不是就是那個勾引你的人?”
她瞧見了,都瞧見了,他從未對她笑過,可今日卻對眼前這個人笑得那樣溫柔。
裴瑾琰有些生氣,冷淡地看着她,“她是誰無需你來過問,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多餘的事最好別做。”
“小侯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我可是皇后娘娘……”
“閉嘴!”
程冰冰一噎,眼中含着的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倏地,她死死地瞪着一直未出聲的陸苒珺。
“本小姐不管你是誰,總之現在就給我滾,否則我叫你後悔都沒地兒。”
她原本在寶慶樓裡挑選首飾來着,哪裡知曉有人告訴她,小侯爺正同一個十分清秀的少年在逛街。
原本她是不信那些莫須有的事兒,可跟過來一瞧,那樣的笑意當真是刺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