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軍看了宋江一眼,對着我問道:“現在明白了麼?”
若有所思的點了下頭,卻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之前我們還沒來這裡的時候,路上遇到過兩個孩子...她們並沒有變成行屍,卻總是時不時的就不受控制的發瘋咬人,之前跟我們一起來的楊博士猜測可能是因爲受到了早期感染,就連鎖天都似乎贊同這個說法,我有些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感染早期不也是感染麼?我以爲只要是感染了就會變異的。”
我的話說完,他們幾個都是神色一愣,隨即瞄了眼大廳中的其他人,黃軍才低聲對我說:“這已經屬於保密研究範圍內的事情了,不過你既然已經知道也不怕告訴你,這個是我們從混亂剛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着手研究的了,事件出現的十分的多,那確實是早期感染的徵兆,7樓曾解剖過很多具類似的遺體,都分別在他們大腦內發現了類似病毒,卻又完全不是病毒形態的不知名病毒體,他們大多時候會有自主操控的能力,但一旦那個東西在大腦裡活動,就會立即操控住活體本身,使其暫時進入半行屍狀態,他們只咬人,但並不吃肉。”
“在大腦內活動?那東西是活的?”
“病毒本身如果是死的,還怎麼會擴散全身的。”
瞭然的點了點頭,還是沒在內心裡消化掉剛剛黃軍說出的事情。
好一會才擡頭看向他們:“那...被那種半...行屍狀態咬了,會被感染麼?”
孫醫生擺手否認:“不會,那些並不是完全的病毒形態,似乎是經過變異卻並沒完全成型的一種類型,沒辦法在人和人之間傳播,甚至只要把握得當的話,感染了早期病毒,就算是目前,我們也基本有法子可能治癒。”
孫醫生的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到了我的心口上,猛地後退一步,頓時就不是滋味起來,蓉蓉...我們當時只要再堅持一點把她帶出來,帶來這裡,她就能被治好...她就不用一個人被丟在那不見天日的山林裡。
如果當時樹枝沒斷就好了...如果當時我沒掉下去就好了...如果當時鎖天沒抱着她就好了...
人一旦後悔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會連同當時的一切全都開始後悔起來。
孫醫生想了一會對我提醒道:“感染之後的人情緒狀態會顯示出和正常人不太一樣的情況,但並不絕對,病毒身處的位置不同也可能造成不同的情況,有些可能會一直不說話,而有些可能就會顯示的脾氣突然比較暴躁,再有就是會突然性格強烈的轉化,這都有可能是早期病毒的感染,如果你身邊或者見到了類似情況的人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們。”
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一旁的小虎不太想繼續呆着,扯着我就要走,低頭看了他一眼,剛準備跟宋江幾人告別,卻又突然被孫醫生叫住。
“你們是哪一批走的?”
“什麼?”我有些弄不明白他這突然的意思。
看了我的表情,孫醫生神色一變:“怎麼?你們還不知道?”
我疑惑:“知道什麼?”
宋江打岔對着孫醫生開口:“傻啊你,小天他們都是今天才接到通知的,她怎麼會知道?”
“噢對!”孫醫生一拍腦袋:“你瞧我這腦子。”
“等等,先等等,你們說的什麼什麼哪一批走是什麼意思?”要這麼說的話,似乎之前老爹那邊也確實說起過跟着最後一批離開還是什麼的。
黃軍看了我一眼開口:“咱們本部中的人要差不多都撤離,這裡估計是保不住了。”
“怎麼會?!”我驚訝的問道:“那些城牆行屍不是突破不了的麼?”
“暫時確實是這樣,但是日子長久之後就不確定了,鐵架子早已經被他們一窩蜂給推倒,現在除了直升機我們根本就沒法和外界聯繫,而且行屍數量聚集的那麼多,以後也只會吸引一切路過的行屍,它們不離開,數量就會一直增長,本部上層的人早已經撤離了,都是小天他們幾個最近在撐着,但就算A,B,C三個隊的人都有八隻手,那外面那麼多行屍也沒法對付啊。”
黃軍的話說完,我沉思了一會,腦中自行的回想起了上次看到的那漫山遍野的行屍數量。
良久纔對着黃軍問道:“我們都會撤離麼?撤到哪裡去?”
“這個就是不一定的了,不同的人可能會分到不同的庇護所中,西安,重慶,武漢,合肥,上海,廣州,哈爾濱,這些地區的庇護所都運作的十分正常,武漢那邊的庇護所建的比較偏僻,估計沒錯的話大概會把你們送去那裡。”
聞言我忙又問道:“那鎖天呢?”
宋江笑了笑接口:“他可就忙咯,一旦上面的人決定徹底放棄這裡,那麼肯定會讓他們想法子,把這裡連同外面那些東西一鍋端了。”
被送回到家裡的時候,嘎子叔他們也不知道已經焦心成了什麼樣子,見到我和小虎的剎那所有人都忍不住鬆了口氣。
瞬間也不知道腦子怎麼想的,突然一種怪異的思想冒進了腦海中,這要放在以前我們雖然在外面到處奔波,但是一旦有什麼事情,大家都能一起想法子去解決,說到底也就是個砍行屍的問題,但是似乎從接觸到本部這些地方之後,我們大多數的情況下在面對事情的時候,都處於一種無奈的狀態,有力使不出。
就連徐淑和周文沈風這些以前的精兵強將,到了這裡遇到了事情,也只能在屋子裡跟着其他人一起被動的等着。
當意識到自己這想法之後,忙甩了甩腦袋,怎麼能這樣想呢,人家本部給你提供吃,提供喝,養活這麼一大家子人,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若有所思的到了晚上,並沒和大家說起這件事,只是說是今天去給小虎做了個另外的檢查。
到了很晚的時候,鎖天才從外面回來,他並沒有說起要撤離的事情,我等了良久見他都沒有開口的意思,也乾脆就不開口問,如果真到了要離開之前他會說的,現在不講應該是還有些時間,大概也不想讓我們接下來的日子過在心驚膽戰中。
一夜幾乎是無眠,我想外面的情況應該是比黃軍他們說的還要嚴重一些,鎖天不停的被一批又一批的人給叫走,大多情況下都是鎖天剛出門,就會緊接着又有另外一羣或者幾羣的人心急火燎的來找鎖當家。
姓高的也來過兩次,大多是知道鎖天沒在,就立即又火急火燎的出門。
外面街道上來回極速飛馳的車也越來越多,別墅區的各個家戶之間都應該得到了相應的消息,紛紛閉門不出,原本熱鬧的別墅區,霎時間整日間都不見一個人影。
除去每晚按時報到的憨蛋之外,就幾乎再見不到第二個人。
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在幾天後下午的時候我終於憋不住和大家說起了要撤離已經外面的情況。
嘎子叔是提前就知道了外面行屍圍城的事情,除了對撤離有些驚訝之外,其餘的相比較其他人還是相對好一些。
鎖天下午的時候從外面回來了一趟,終於開口跟我們說起了撤離的事情,和之前知道的消息一樣我們是最後一批撤離的,時間在三天後的早上。
到了晚上的時候許久沒有出現的布魯諾也從外面進來,他是在第二天一早就撤離的,來的目的就是想讓麗麗跟他先一起走。
麗麗指定是不可能同意的,布魯諾沒有辦法,只能有匆匆出門,去找人調整自己的出發時間,爭取換到跟我們一起。
據布魯諾說,一個批次撤離的人起碼有幾百人,想要調換還算是不難。
在大家知道情況後開始着手收拾行李的時候,瞄了眼外面黑下來的天,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鎖天回來的比較早,洗了澡就早早的休息了,我在熄燈之後,再次起身下樓。
早早的坐在門前的地上等着憨蛋的到來。
沒過多久他果真從遠處的草叢裡鑽了出來,遠遠的四腳着地朝着我身處的方向爬着過來。
手裡的牛奶還熱乎着,他到我身旁的時候,將牛奶遞給了他,憨蛋似乎不太記得我了,接牛奶的時候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我,拿過牛奶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後,剩下的就寶貝似得放到了一旁。
那些牛奶他會放到哪裡不想也知道,每天早上起牀後去保安亭那邊拿回裝有半杯牛奶的杯子已經是例行的公事了,就包括那幾個保安甚至都懷疑會不會那些牛奶是我放在那的。
憨蛋吃飯很快,直到他放下碗,端着牛奶恢復正常走姿離開,我都沒開口說話。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暗暗道了句‘再見’。
憨蛋走後,我沒收回那個碗,任由放在門前,轉身回到了屋子裡,再過兩天我們離開之後,憨蛋會不會奇怪,爸爸爲什麼不再喝他送過去的牛奶了?
遺落的牛奶杯,承載着是憨蛋質樸的孝心,和我那始終的不忍,離開之後,憨蛋會掉回到什麼樣的生活中已經不得而知,孤寂空曠的別墅區,註定只有他寂寥的攀爬身影穿梭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