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雪和俊迪正聊起了二人大學時期各自遇到的一些搞笑的事情。
俊迪在以前是個小富二代,人長得又秀氣乾淨,其實在之前那種社會風氣中,單單是富二代這個頭銜就註定了他的異性緣的爆棚,和韓雪玩笑一般的說起了那些經歷,最讓他記憶深刻的就是班裡一文靜女生,給他寫了封十幾頁的情書,他看的時候被周圍幾個損友發現了,大聲就嚷嚷開了,那女孩子臉皮薄,事情鬧騰開給氣哭了,很快就申請了轉專業,走人了。
後來還是小尹知道了這件事後硬扯着俊迪去跟人家姑娘賠禮道歉,雖然結果並沒有得到諒解,但是小尹依舊是堅持託人要到了那姑娘的手機號,讓俊迪編制了老長一段的道歉信息給發了過去。
說起這些的時候,俊迪的聲音越來越低,每句話之間的間隔也越來越長,好在現在已經熄燈了,他很慶幸韓雪看不到他泛紅的眼眶。
韓雪雖然大大咧咧,但並不傻,從俊迪的態度的轉變中就能聽出問題,頓了兩分鐘給俊迪緩和情緒,隨即才接着開口:“其實有些話,太多人說了太多次,我們可能也都在內心裡那麼跟自己說了無數次,只是這都遠遠不夠,現在的生活最累的就是心,一切說到底就是源於我們的恐懼,恐懼失去,恐懼未來,恐懼當前,那些逝去的人...相比較我們來說在另一個世界要比我們舒坦的多,所以不要難過,開心起來,咱們這一輩子早晚也得走到頭,到時候天堂就又能相聚了。”
話說完卻沒聽到俊迪的回答,禁不住揚起脖子朝着俊迪的方向看了過去......
結果就是這麼一眼,卻讓韓雪整個人瞬間血液全部都涼透靜止了,俊迪的沙發是背靠着那扇大玻璃窗的,白天沒有拉緊的窗簾透出了一條細縫。
......那顯露的細縫中,看過去本該是看到門前的草地和小區的路面,而此刻,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給整個擋住了,一個臉色白的像紙一樣,只在縫隙中露出了一隻黑洞洞眼睛的...在大腦奪回了一絲絲的控制權之後,韓雪立即嘶聲力竭的尖叫了出來...
我躺在牀上不停的翻着身子,由於下午實在睡得太久,這會腦袋清明無比,根本就沒絲毫的睡意,鎖天也不知道到底睡沒睡着,總之自從他躺下之後,無論我怎麼翻身打滾,甚至把腿給壓到他身上,鎖天都閉着眼睛,睡得一本正經,完全不搭理我。
有些無奈的收回腿,暗暗在心裡自憐自哀的想着,這要是擱在以前沒懷孕的時候,該是多好的天時地利人和啊,夜黑風高四處無人,正是勾引老公的好時候。
低頭盯着肚子看了兩眼,嘆了口氣扯過鎖天的胳膊枕着,以後生了娃娃要是身材變形了,會不會鎖天就不喜歡我了?
這麼想着立即就轉臉看了眼鎖天,三兩下拱了下去伸手點了點他的臉,也不管睡沒睡着就開口問:“姓鎖的,我這以後要是給你們老鎖家添了下一代,你可千萬不能不憑良心因爲身材變形,胸部下垂就不喜歡我了啊。”
“..........。”鎖天依舊閉着眼睛。
“你們老鎖家攤上個我這麼個好媳婦,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你瞧,我沒逼着你買房買車吧,沒讓你房產證上寫我名字吧?沒讓你必須掏多少多少萬的彩禮錢吧?沒讓你非得擺多少多少桌的酒席吧?連個結婚戒指都沒要,我就這麼當你媳婦了,你說你咋能那麼幸運。”反正鎖天不回答,我自娛自樂的說的不亦樂乎,一通得意洋洋的自誇之後又準備戳戳鎖天的臉,卻發現不知何時他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
被他嚇了一跳,我返身就準備把壓着他的上半身給收回來,卻被鎖天伸手扯住了,想了一會後纔開口:“老鎖家的祖墳不會冒煙。”
“咦?”我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就眉毛一橫就準備找鎖天的麻煩。
“我不知道自己姓什麼。”
“什麼?”正準備掐他脖子的手瞬間停住了,愣愣的看了兩眼後纔開口問;“鎖天,鎖天,不就是姓鎖麼,怎麼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鎖天聞言,神色中透露出了一股子迷惑:“這只是名字,從記得起周圍的人就這麼喊我了。”
“那不就對了麼,沒什麼奇怪的了。”話音剛落我這纔想起從沒聽鎖天說起過自己的家庭身世,頓了一下又開口接了句:“...是...你爸媽,起的名字?”
“我沒有爸媽。”鎖天搖頭看向了我。
我試圖從他的神色中找到失望,傷心,懷念,或者憎恨,或者其他任何能突顯他說出這句話的神情,可是沒有,他很平靜,似乎這件事是理所應當的一樣。
搖了搖頭我笑了下:“你傻啊,人都有爸媽的,你怎麼會沒有?”
鎖天看了我兩眼,停頓了良久之後纔開口:“陳煬...我不知道...”說到這裡他又頓住了,後面的話遲遲沒有再說出來。
看着他臉色逐漸顯露出落寞的神色,我沒有再開口,只是將臉埋到他胸前,靜靜的聽着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暗暗在內心裡響起一個聲音,‘無論你怎麼樣,都是孩子的父親,我的鎖天。’
就這樣保持了良久,我那一直亢奮的精神,終於開始有些睡意的時候,樓下冷不丁的突然響起了韓雪的高聲尖叫。
猛地一震,我立即坐正了身子,猛地看向臥室門,一旁鎖天在聽到那尖叫聲後就已經做起了身,我也趕忙一把撈起牀頭櫃上的外套跟着下了牀。
此刻外面韓雪的尖叫聲已經停了下來,緊接着就是門被猛地打開的聲音和俊迪高聲壯膽似得叫罵。
鎖天飛快的衝了下去,我跟不上他速度,在跑到樓梯口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到二樓了,被驚醒的嘎子叔等人大聲問着其他人發生了什麼,但除了一樓的韓雪的哭聲外就沒人回答了。
我擰着心儘可能快步的跑下了樓,卻看到提着菜刀的俊迪正滿腦袋的冷汗從打開的門外回來。
韓雪縮在沙發上只是哭,徐淑和麗麗坐在她身旁試圖溝通,但都沒啥用,玻璃牆的窗簾被拉開了一大半,鎖天這會正蹲在外面的地上打量着些什麼。
俊迪看了眼沙發上的韓雪,眼神閃了閃,卻沒有上前,我和嘎子叔走到他身旁皺眉問道:“這是怎麼了?連刀都拿起來了。”
聞言俊迪看了我兩眼...猶豫了好一會纔開口:“剛...玻璃窗外面站了個...”說到這裡他頓了下,似乎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比較合適:“站了個黑影...從窗簾的縫隙看着我跟韓雪,她先瞧見的,這會嚇壞了。”
“黑影?”嘎子叔皺着眉頭:“啥子黑影啊?能不能把話給說明白了!”
給了俊迪一個眼神,示意嘎子叔是真急了,他實在不喜歡別人說話半半截截的。
揉了揉腦袋,俊迪深吸了口氣對着我們開口:“可能...鬧鬼的傳言不全是假的,剛剛站在窗外的那個東西,起碼也有兩米高,臉白的不像話,就算沒瞧清楚也能知道那絕不是正常活人的臉。”
“會不會是行屍?”徐淑不知何時走到我們身旁。
俊迪搖頭否認:“我怎麼說也跟陳煬姐一路下來算是個老人物了,行屍怎麼樣我還能不清楚?那個東西見我們發現了知道轉身就跑,行屍見着人會跑麼?”
“跑?”我疑惑的問道。
“恩,速度實在快的不像話,我起身拿刀的功夫,跑出門他就已經不見了,離我們最近的路口都有好幾十米,他竟然幾秒鐘功夫就沒人影了。”
周文走到我們身旁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或許剛剛站在窗外的是著名世界冠軍劉翔先生呢?”
看了他一眼,徐淑問道:“誰跟你說的劉翔有兩米高?”
周文還沒來得急接話,後面的沈風就開口:“大概是他站在巨人姚明先生的肩膀上。”
“這個時候別瞎開玩笑。”嘎子叔對於這些鬼神的事,抱着十分虔誠的態度,這會周文和沈風的玩笑讓他不樂意了。
韓雪終於漸漸的被安撫了下來,但我們不敢問她關於剛剛看到了什麼,怕再次把她嚇壞。
鎖天從外面回來之後就開始皺着眉頭像是在想什麼。
整個屋子裡除去我們姐妹幾個和俊迪嘎子叔之外,陽陽沈風他們還是不太相信有鬼這麼一說,一直堅信只是兩人眼花,或者有人在純粹的惡作劇。
這個說法聽着荒唐,但對於他們幾個來說,寧願相信這荒唐的版本,也絕不會信世界上有鬼的。
當韓雪顫顫巍巍的帶着哭腔喊道:“有鬼...我看到了...大白臉,沒有白眼珠...一張大白臉...有鬼,真的有鬼...”鎖天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脣對着我們開口:“今晚我在這守着,你們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