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了這是?”徐淑臉上還掛着殘留的笑意,大概是被我們表情弄的有些莫名其妙,這會稍顯尷尬。
麗麗也隨着掃了我們幾個一圈,漸漸收起了笑容,周文扯着桃子坐到了空的沙發上,沈風站在我身旁也不吱聲。
頓了一會,我示意道:“小淑,你先帶着倆孩子去旁邊玩。”
徐淑一聽,立即敏感的意識到了不對勁,蹲下身示意倆孩子去剛被吵醒的布魯諾身邊後,站起身盯着我和沈風看了一會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麼?”
沈風看了她一眼,又瞄向了麗麗:“嗯,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行屍衝進來了?咱們是不是又得搬走?”麗麗明顯沒有意識到這不太好的事情跟自己有關。
說完之後,大概是發覺我跟沈風兩人都是看向了她,麗麗臉色一僵,好一會才又幹巴巴的接了句:“是不是...不能住這兒了?”
我腦筋少有的沒有再停頓,這會飛快的轉動着,不停的思索到底要怎麼開口,可是就這麼相互靜止了足有一分鐘,我還是沒想到合適的說詞,只能深吸了口氣後,開口說:“那邊發生了點事情,麗麗你可能得過去一趟。”
女人都是敏感的,麗麗就算再遲鈍,這會也大概明白了事情和自己是脫不了關係了,臉色在瞬間刷的一下白了,眼神猶疑的掃了我們幾個一圈,嘴脣不經意的抖了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又被強行嚥下,好一會才低聲道:“好,現在出發麼?”
沈風對她點了點頭後,就回身出門啓動車子去了,麗麗面色蒼白的也繞過桌子跟了出去。
瞧着麗麗走出屋子,一直沒開口的徐淑擔心的問道:“陳煬,發生了什麼?”
我確定麗麗聽不到之後,才側臉低聲告訴徐淑:“麗麗的孩子,沒了。”
“嘶。”徐淑倒抽了口氣,滿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門外的麗麗。
深深的嘆了口氣,我跟着走了出去。
車子出發好一會,麗麗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眼睛盯着窗外,面色蒼白,直到車子通過檢查使出了別墅區,她才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問了句:“是...王軍,怎麼了麼?”
聞言,我下意識的轉頭看了沈風一眼,沈風擰着眉頭從後視鏡中看了眼麗麗,隨即對着我緩緩的點了點頭。
心臟猛地繃緊,我死死的咬住了嘴脣,幾秒鐘後回過頭看向了麗麗:“你的...孩子沒了。”
這句話剛一說出,麗麗表情就怔的一變,我似乎能從她突然驚訝縮小的瞳孔中看出,她腦海中必定是一片空白。
“死...死了?”麗麗的聲音有些發抖。
我沒忍心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猶疑的看向沈風,想讓他能幫腔安慰兩句。
“回答我!”麗麗突然的高聲尖叫喊出這句話,把我和沈風都嚇了一跳。
“對。”沈風替我回答了這句話。
聽到沈風的話後,麗麗像是瞬間被抽去了魂魄一樣,反倒平靜了下來,緩緩靠在椅背上,手背抵住了嘴巴,閉上眼睛不再開口說話。
我一直回頭看着她,注意到,她渾身上下幾乎都在微微的發抖。
沈風大概是想讓麗麗有時間能緩緩心情,這會將車速放的很緩,在經過街區的時候,我又注意了下那羣人,人羣依舊是越圍越大,幾乎都堵到紅路燈這裡來了,在我們經過的時候,裡部的人還爆發出一陣驚呼,但在我們通過路口的時候,又很快安靜了下去。
很快的我們就到了小區樓下,麗麗沒等車子停穩,就開門跑了出去,我和沈風趕忙停好車子去追,但無奈麗麗早先一步上了電梯,我跟沈風只能等旁邊一部。
在等電梯的幾分鐘時間裡,我着急的在原地不停的跺着腳,在電梯終於緩緩降下來,我第一時間就衝了進去,把裡面幾個準備出來的大媽給嚇了一大跳。
沈風跟她們抱歉的點了點頭後,纔跟了進來,按下二十三樓的按鈕,沈風看向我:“你都這個樣子,一會要怎麼幫着安慰麗麗?”
安全着想,我總算是不再跺腳,聽了沈風的話我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安慰麗麗,你瞧她的神態,安慰能有用麼,這會不得瘋了纔怪,那姓王的跟姓宋的還有那碎嘴的劉嫂在一旁要是再嘰裡咕嚕的說些什麼,我真懷疑麗麗會不會直接從二十三樓跳下去!這該死的電梯怎麼那麼慢!”
沈風大概見我比較狂躁,也乾脆不再開口,電梯在我的抱怨聲中總算是到了二十三樓。
電梯剛一打開我就立即衝了出去,結果剛到走廊上就看到四個穿着青色制服的人提着一個白色的編織袋朝着電梯走了來。
他們的身後跟着紅着眼珠的王軍,在嘶聲力竭的怒罵着,但也只是罵而已,眼睛盯着那白色的編織袋,絲毫不敢上前,依着他的性子大概之前在這幾個人身上吃了虧。
在那幾個人經過身旁的時候,我明顯看到那編織袋在不停的晃動着,從裡面傳出了粗啞的吼叫聲。
他們幾個很快的進入電梯走開了,隨即又有兩個保安從王軍的屋子裡走了出來,臉色難看的瞪了我們幾個兩眼後,也匆匆的從另一部電梯下樓去了。
嘎子叔他們都站在走廊上,掃了一圈後我沒見到麗麗的人影,陳璞注意到了我的動作,指了指嘎子叔的屋子,示意麗麗在屋裡。
正準備進屋裡,站在王軍他們屋子門口的宋美靜突然出聲喊了我:“陳煬。”
我回頭看向她:“有事麼?”
頓了一下,宋美靜才又開口:“鎖天在哪裡?”
聞言,我忍不住多看了宋美靜兩眼,不免覺得好笑:“你是問我?”
大概是知道我不會告訴她,宋美靜似乎也有些後悔自己來找我碰壁,看了我兩眼後,沒回答話,徑直回到屋子裡去了。
回到屋裡,麗麗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一個奶粉罐子失神,韓雪坐在她身邊跟着不說話,整個屋子十分的安靜。
我看了麗麗兩眼,邁動步子想要走過去,想了一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乾脆就抽了一把椅子坐在餐桌前跟着沉默。
這一坐就是兩個小時,期間沈風進來告訴我他先帶其他人過去別墅那邊,只留下了我跟嘎子叔還有麗麗在屋子裡。
嘎子叔上了年紀,說話很有技巧,加上老人特有的慈善感覺,安慰了麗麗好一會後,失神了一晚上的麗麗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嘶聲力竭的哭喊,我在一旁擔心她會不會隨時暈過去。
麗麗抱着奶粉罐子,將臉貼了上去,斷斷續續的夾雜着哽咽不停的控訴着自己。
“...媽媽沒有好好抱過你,媽媽沒有好好照顧你,媽媽還沒好好看過你,你怎麼能那麼快就走......”
韓雪在一旁原本是安慰麗麗的,這會見狀也跟着哭了起來,嘎子叔原本只需要安慰一個,這會也沒了法子,坐在一旁蹙着眉頭不說話。
我一直遠遠的坐在餐桌前,帶着點麻木,帶着點傷感,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心情,看着眼前正萬箭穿心的麗麗。
死了那麼多人,離去了那麼多人,流了那麼多眼淚,這僅有十來天生命的孩子,能帶給我們其他人的傷感僅僅是對他媽媽的同情。
沈風將陽陽他們都送了回去,這會又回頭來接我們幾個,進到屋裡,沈風瞄了眼依舊在嚶嚶哭泣的麗麗,略顯無奈的皺了下眉頭,隨即朝着我走了過來:“咱們可以回去了,天都要黑了。”
“嗯。”對着他點了點頭,我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卻因爲呆坐了太久,腿有些麻,這會猛地起身扯的腿有些抽筋的疼。
沈風忙過來扶着,對他擺了擺手後,握緊拳頭對着兩條腿狠狠錘了幾拳,抽筋感稍稍緩解了一些,又稍稍扭了扭,便一瘸一拐的朝着麗麗他們走過去。
“嘎子叔,咱們該走了。”
聞聲,嘎子叔對着我點了點頭,跟着哭紅了眼睛的韓雪也擡起了頭,用衣袖稀裡糊塗的抹了把眼淚就對着麗麗輕聲道:“麗麗姐,咱先走吧,在這也不是辦法。”
麗麗沒動作,也沒反應,見狀,沈風乾脆上前和嘎子叔一起一左一右的將麗麗從沙發上架了起來,她很配合,起來之後就跟着我們朝着外面走。
直到走到車前,韓雪打開後座車門讓她上去時,一直像是失魂的麗麗才搖了搖頭,沙啞着嗓子開口:“我想坐在副駕駛上,後面太憋悶,喘不過氣。”
聞言,我趕忙上前把副駕駛的門給打開,沈風把她攙扶着坐了進去後,我們幾個才坐進了車裡。
麗麗狀態不佳,我們也不想多說話,一路下來沒有一個人出聲,車子又行駛到了鬧市區,這回遠遠的就看到了紅綠燈那裡巨大的聚集人羣。
許多輛車被堵在路上不停的按着喇叭,顯示司機的急躁和不耐煩,但是無奈路上人擁擠的太多,根本就很難移動,隨着我們靠近到那人潮躥動的地方,車子也堵在了原地,無法再移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