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留在一樓的大廳,而是順着牆拐角的樓梯直接奔上了二樓,經曙光他們說,行屍是從一樓的急診室裡涌出去的,這麼一點的時間,那些行屍應該不會太多爬到二樓,反倒是一樓內那麼多被咬的人,一會一旦都爬起來,那數量絕對不是我們仨能對付的。
二樓各個房間的門都是緊閉的,想也知道里面肯定瑟瑟縮縮的躲滿了人。
大家都知道行屍會循着聲音找人,所以這會整個二樓安靜的不得了。
二樓最角落的雜物室的門是唯一開着的,我們仨也不好挑選,又擔心小鎖頭會不會隨時哭出來,幾個人快速的衝進去。
好在這裡大概是常年爲了防盜是有鎖的。
曙光鎖上了門,我帶着瀟姐快速的檢查了屋子一圈,確定安全之後,才尋了一個老闆凳一屁股坐了上去。
曙光順勢坐到了地上,他流浪了那麼久,早就習慣了這樣席地而坐的感覺。
瀟姐看了我們倆一圈,也找了個破凳子坐下了。
韓雪只是安靜的站在我身邊。
就這樣,我們四個相對無言了好一會,鼻腔裡全都是灰塵的味道以及瀟姐身上和我鞋子上時不時傳來的一股子行屍爛肉的味道。
曙光是靠在門邊坐着的,看的出來他在注意聽着外面的情況,良久之後大概是外面一直都沒出現什麼問題,他轉過頭對着我們仨問道:“都沒事吧?”
我們仨都搖了搖頭,小鎖頭哼哼了兩聲,小腦袋蹭了蹭,埋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我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看向曙光:“我們就在這裡等救援,不要出去了。”
曙光聞言點了下頭:“恩,出去這裡我們也出不去大門,沒必要。”
接下來又是長時間的沉默,這個雜物室沒有窗戶,我們只能透過那扇門來隱約聽着外面的動靜。
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外面才終於遲遲的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腳步聲沉穩有力,而且毫不慌亂,我瞬間就提起了精神,應該是救援的人。
曙光看了我一眼,點頭確認了一下後轉身去把門給打開了。
門剛打開的瞬間,我們就跟外面幾個身穿警服的人對上了。
他們明顯只是從這裡經過,還沒打算搜尋這裡的雜物室,我們冷不丁的開門把他們幾個嚇了一跳。
在看清我們幾個之後,領頭的那個胖警官立即就臉一擰對着我們開口:“咋不知道出聲的?”
我們幾個一愣...你也沒讓我們出聲啊。
他身後的人朝着我們身後的屋裡又看了兩眼,態度明顯好多了問道:“裡面還有其他的人麼?”
曙光搖頭:“沒有了。”
聞言領頭的人看了曙光一眼,注意到了他失去的那隻胳膊,眉頭一挑開口問道:“曙光醫生?”
曙光愣了下,點頭應道:“對,是我。”
那胖子一聽,臉色閃了兩下,態度猛地好了一圈:“原來是鎖大隊長熟識的人,失敬了,趕緊去一樓吧,去進行個病毒檢查,就能出去了。”
我們四個聞言相互對視了一眼,對着那胖警官點了下頭就轉身下樓去了。
期間看到其他房間的門都陸續的被打開,裡面的人顫巍巍的走出來,都在二樓列隊站着。
一樓的大廳裡,足足二十多具的行屍屍體被整個給堆放在一起,在另一側許多身穿白大褂和警服的人都在原地相互低聲說話。
在那羣人中我看到了一個熟人,姓高的。
我發現他的時候他也已經看到了我,遠遠的走了過來,笑着開口:“是該說你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
“什麼?”他突然地一句話把我問懵了。
“幾乎每次這樣的事情,都有你在場,可說你倒黴把,你又每次都是好好的活了下來。”
聞言我笑了下:“大概,我跟江戶川柯南,是遠親,骨子裡留着相同的悲催血液。”
姓高的認真點了兩下頭,隨即身後就有人帶着我們朝着一樓角落走去,那裡有臨時檢查的機器和設施。
我們換掉了衣服,穿上了他們提供的病號服,起碼身上是乾淨了,檢查一通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姓高的在場內不停的指揮處理問題,我們幾個出來之後他開口:“小鎖出任務去了,十天半個月的回不來,你是回去武漢,還是在這等他?”
我愣了下:“不是說明天出發麼?”
姓高的擺手:“上頭改命令只是上下嘴皮子動動的功夫。”
我想了會開口:“在這等他。”
姓高的看了我兩眼,點頭道:“行。”接着看了曙光一眼,問道:“你是這裡的醫生吧。”
曙光點頭:“對。”
“那你留下幫忙。”說完姓高的擺手對着一旁一個警員開口:“送她們幾個回去。”
就這樣曙光被留在了大廳裡,我們幾個跟着那警員出門去了。
到家之後,在經過外面大廳的時候,明顯看到有好幾臺的機器畫面已經調到了之前我們身處的醫院中。
在看到我們仨回來的時候,負責那幾臺機器的操作人員轉頭問道:“你們都還好把?”
韓雪對着他們擺手:“沒事沒事,好着呢。”
回到屋裡之後,把小鎖頭身上的衣服給換掉個乾乾淨淨,才把他放進被窩裡睡覺。
緊接着我們仨也把自己裡裡外外洗刷了一變,最後三個人才裹着毯子坐在沙發上說起剛剛的事情。
韓雪這會回過神來了,沒了那種呆狀,立即就喋喋不休起來:“哎呀,你們是不知道,我關上門一回頭瞅見一行屍,還是個公行屍,差點沒被嚇死,不過好在我靈敏機智反應快,三兩下就把他給消滅了。”
俊迪不在,沒人跟她打嘴皮子仗,我和瀟姐這會失了力道歪在沙發上動也不想動,沒人回答她的話,她自顧自的說了兩句,也就懶得再說下去,乾脆跑進屋子裡陪小鎖頭一起睡覺了。
就這樣到了晚上,我起身去拿了三人的飯菜,韓雪中間因爲擔心曙光的情況專門跑出去了一趟看看他是不是好好地。
吃過飯之後,我回到了臥室裡,瀟姐在客廳睡下了,韓雪也蹭進了臥室中,縮在牀邊,對着我欲言又止。
我盯着她看了兩眼,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想說些什麼?”
又猶豫的看了我兩眼,韓雪嘟着嘴點了點頭。
“那就說啊,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個性。”
神色又掙扎了一會,韓雪開口問道:“陳煬......曙光他,以前是什麼人?”
我愣了下,回答道:“是個醫學院的高材生,怎麼了?”
樂然的點了下頭,韓雪回答道:“沒什麼,那你知道他以前有沒有女朋友或者結過婚沒麼?”
聽完這句話,我立即眼神犀利的甩向了韓雪,把她給驚的眼神四下的掃着就是不看向我。
“女朋友我倒是不知道曾經有沒有,從遇到他的時候他就是一個人,反正肯定是沒結過婚的。”說完之後我笑了下,調侃似得開口:“而且,結過婚沒結過婚又怎麼樣?他一個人流浪那麼久,就算有媳婦估計也早就死了,你是完全有機會當二房的。”
韓雪的臉一紅,一巴掌拍到了我的頭上:“你個死陳煬,你說什麼破話呢?誰要當二房了?”
我揉着被她打疼的腦袋,把在牀上趴着自己玩的小鎖頭往牀中間放了下防止一會不注意掉地上去,隨即才笑着開口問道:“不過韓雪,我想過你可能跟沈風在一起,或者俊迪,晴明,甚至當我弟媳婦,可就是沒想到你怎麼會看上曙光?說句不太合適的話,如果是以前或許還能理解,但是他現在這個情況,還少了一隻胳膊...”
韓雪剛開始還紅着臉,在聽到我後面幾句話的時候臉色一沉,開口打斷了我:“陳煬!曙光那麼看重你,你怎麼能這樣說話?”
我忙擺手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就是想問問你怎麼想的而已。”
想了一會後,韓雪開口:“不知道,從他來我們家裡之後,我就有那種說不出的感覺,感覺你懂麼?也不是說心動或者怎麼着一眼就喜歡上了,哎呀...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總之就是心疼,覺得他身邊或許需要個我。”
韓雪話說完,我原本以爲自己會開口笑話她太瓊瑤了,但是卻遲遲的沒有開口說出話,腦中不停的蹦出第一次看到曙光時候的畫面,一幕幕跳轉之後直到那天在棺材上看到如此狼狽的他。
良久之後才沉沉的嘆了口氣:“你喜歡就好,他確實需要有個人陪着。”
說完之後我看了韓雪一眼,曙光和沈風一樣,是個不願意在感情上將就的人,但願他們倆人能最終走到一起。
那晚之後,第二天姓高的纔出發。
鎖天之前就說過他會和姓高的一起出這次的任務。
至於爲什麼會分開出發我就搞不懂了。
就這樣過了大概四五天的樣子,醫院一切都收拾穩當,安保也加強了許多,韓雪仍舊每日的跑去醫院跟曙光混在一起。
現在我有些懷疑她到底是對醫學本身有興趣,還是僅僅只是對曙光這個人有興趣。
我和瀟姐再不敢亂出門,帶着孩子在家裡,除了吃飯就是閒聊,日子過得雖然平淡無聊,倒也算安逸。
期間陽陽和沈風他們回來過一次,雖然只待了兩個小時就走了,見到他們我還是十分的高興,據說他們只需要再蹲守兩個星期,就能從前線撤回來。
我提出不然那個時候鎖天也回來了我們就回去武漢,很久沒見到小虎停雲嘎子叔他們了,家裡的情況也不能真就不管不顧,還得去看看桃子怎麼樣。
但是瞧着沈風他們的意思,對自己能加入部隊這件事十分的滿意,一時間似乎並不願意離開。
其實也是,他們都是大男人,胸懷一股子壯志,不可能逼着他們整日縮在屋子裡鬥地主,做飯,打掃衛生。
這個提議也只能暫時擱淺了。
就這樣日子又在不知不覺間過去了一個星期。
小鎖頭在一次洗澡過後就開始發燒,我和瀟姐沒辦法只能再帶着他去醫院,這下子我謹慎多了,腰間別上了匕首纔出門的。
不過倒黴的事情不可能次次都碰上。
到醫院裡曙光帶着我們去兒科給小鎖頭看了病之後,護士給他灌了點藥下去。
一直等到晚上纔算是退了燒。
走之前我們去了曙光辦公室裡呆了會,瞧着跟在曙光身邊的韓雪,我會心的笑了下,果真感情會讓人變得十分小女人。
韓雪在曙光身旁,也不像剛開始那麼多話了,大多的時候眼神都是怔怔的看着曙光,特別是曙光偶爾笑一下,她眼睛都能給盯直了。
時間的車輪,不停的在轉動。
一個禮拜眼看着又過去了。
距離鎖天說的任務時間超過了兩天了已經。
在白天的時候我看到姓高的回來過一趟,又匆匆的離開。
不知道爲什麼從看到他的時候我就滿滿的不祥預感,他應該是跟鎖天一起出任務的,爲什麼他回來了,鎖天還沒見到人?
就這樣直等到第二天早上,我幾乎一夜沒有睡覺,再次看到姓高的滿臉疲憊回來的時候,我上前攔住了他。
沒等我開口詢問,他就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迎我走了進去。
我抱着小鎖頭做到姓高的房間沙發上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手總是不自覺地開始發抖,狠狠的攥緊了拳頭仍舊不行。
姓高的給我倒了杯水,隨即坐到了我對面的沙發上,沉吟了良久開口:“我明天早上會再出門執行任務。”
我盯着他看,沒有開口說話。
姓高的繼續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手莫名其妙的抖的更加厲害,好一會我才噎着嗓子開口:“什麼任務?”
姓高的看向我,臉上沒有平日的嬉笑:“上頭讓我找回鎖天的遺體。”
他這句話說完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大腦,或者說思緒。
應該說我瞬間把這句話當成了笑話,並沒理解他的意思。
沉默了不知道到底多久,我才笑着開口:“開什麼玩笑?”
與此同時,我的臉,我的嘴脣,我的手臂,胳膊,腿,腳,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不自覺的開始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