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完新城,又巡視了一下諸司,一一查驗了一下各司的工作進度,還有需要解決的事,順便都一一解決了,工業的基礎發展是李巖目前的重中之重,所以每個事項他都要一一過問,雖然有宋應星看着,李巖應該放心,不過宋應星畢竟還是有着時代的侷限性,李巖對他還是有所顧慮的。
宋應星對此,好像也有所察覺,所以每當有什麼重大的決策,也會給李巖發公文說明,有些重要的改進措施,兩個人儘量商量着來;對於李巖的本事,宋應星還算是很佩服的,能在一片空白中,做到了這個位置,做到了這些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決斷。
李巖接着又安排了從內口縣帶來的石灰工匠,對於水泥的配方的製造的方法,李巖詳細的給這兩個工匠解說了,宋應星聽着,他倒是比這兩個工匠聽得還明白,李巖也就讓他安排這些工匠試製水泥,留下了宋應星親自查看照應着。
工程上的事情算是完成了,留下了這邊的幾位官員,此時那一衆家眷也已經先一步回府了,李巖一行人又趕到了城外的軍營,畢竟那些苗兵算是剛來,李巖還要去看看會不會有什麼,需要他出面解決的問題。
此時城外的這處軍營已經經過大規模擴建,重新又搭建好了,按照李巖的吩咐,一共是建了三個營區,正是整整三個千戶的編制。
不是李巖不願意建設更多,按說李巖也可以建設五個千戶,也就是一個衛;但是李巖的髦下此時也就一府四縣之地,能供養的軍隊也算是有限;再說城內普渡寺也有近千編制,還有水軍也有五百編制,除了宜昌縣,其餘的三縣也各有幾百餘民兵的編制,這些全部加起來,也要有五千有餘,而整個宜昌府內,目前也只有十餘萬人口,目前,幾乎就算是二十民供養一兵的比例了。
這幸虧是李巖得到了重慶府的大批物資,還有東廠抄家之後,餘留下來的物資;還算是勉強夠用,這軍隊可是不好養啊!
感嘆着這些,由李巖帶領着,來到了城外軍營。
高順等將領也都聞訊前來迎接了。
“劉安,軍隊招募的如何,兩個千戶已經編滿了嗎?”李巖先問着劉安新兵招募的情況。
“大人,已經編滿,鄉親們踊躍參軍,還有許多不甘心呢!”
“既然如此,劉安,你帶領手下的那個百戶去接替李翰,把他率領的那些苗勇編入你的髦下。”李巖就如此說着,這就是要提拔這個劉安了。
“諾!”劉安有些激動的應着,這事對他來說甚是容易,立刻接令而去。
“高將軍,新兵還是你我兩個來訓練,以你爲主,如何?”李巖說着,雖然高順目前的任務很重,不過李巖還是要盡力壓榨他一下。
高順也不說多說,對此,他也不會拒絕,也就接下了命令。
訓練新兵,當事人是關鍵,新兵最容易被洗腦,任何任命其它人練新兵,都會爲人嫁衣,在李巖前世的歷史上,那個清朝練新兵,結果變成了袁世凱私兵,而孫某人練新兵,卻又變成了蔣某人的私兵。
不過李巖卻不一樣,他作爲知府,也沒多少時間專心練兵,只有和高順互相輪流着來了,再說以高順的爲人,李巖對他也是十分放心的。
這時,這些新招來的兵一休息就都散亂的聚在一起,也還不知道以後的苦難,人人都是興奮,雖然有臨時小旗、總旗節制,還是散亂不堪。
沒有嚴格訓練過的士兵,就是烏合之衆,這點在什麼時代都是一樣。
此時練兵並非沒有嚴整隊列和嚴格的軍律,而且一向還都相當重視,只是還沒有提拔到理論高度,沒有把“站隊”,專門當成一項訓練課程訓練而已!
而且,這些來當兵的許多家境還不好,身體也都有點虧損,如果一開始就拼命操練,只怕會適得其反。
不過,練兵的關鍵,還是糧食,單是糧食,由於李巖繳獲的普渡寺秘倉,有着大量的糧食,還算是綽綽有餘,可是肉類就是大問題了。
如果沒有肉,那可就練不出精兵,因爲不吃肉就沒有多少力氣,這是定理,至少在全部發展到扣扳機用火器之前是這樣。
而李巖此時讓高順所練的那一支精兵,就把肉食給全部佔用了,還是有所不夠。
想到這裡,李巖就覺得自己有些大意,疏忽了某些情況。
當下就又問道跟來的張信:“張信,不知如今軍中肉食供應如何。”
看李巖問道,張信趕緊回答:“大人,軍中肉食供應還是很不足,目前的肉食,基本上都是一些魚肉,不過我已經安排,在下面村落高價收購豬肉,也在府裡尋覓了養豬能手,建了養豬場,大人,不知這樣可好?”
李巖聞言讚賞道:“張信,你的這個辦法不錯,這養豬之事,待技術成熟之後,可傳授開來,讓民衆能自己養豬獲利,而且也可以開養雞場等。”李巖說着,心想這張信還真是能力可以,辦事面面俱到,李巖思考着如何獎賞與他。
張信點頭答應了,說道:“大人行事一心爲民,相信府裡上下肯定也都是唯大人之所命了。”
李巖聞言平淡的說道:“希望如此。”突然,他又問道:“張信,你可曾娶妻?”張信的官位卻是不便升了,他卻想着是不是賞他家人一些東西。
聽聞李巖突然問他這個問題,張信卻是沉默了一會,低沉的說道:“曾娶,不過拙荊已經過世了。”
看他的悲傷樣子,李巖知道這又是個悲傷的故事,也不便多問,直接說道:“你家中還有何人?”
張信聞言臉色卻是更黑了,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如今只有我孤身一人,家祖很早就過世了,家父家母都在早些年過世了,家中只有一老僕。”
什麼?李巖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這是爲何?這人家裡還真是傷悲啊!不過這樣,也好辦,李巖試探着說道:“既然這樣,我送你一個侍女如何?”
張信聞言,臉色突然變得通紅,激動的說道:“還請大人收回,下官暫時還不想納妾。”
李巖奇道:“這是爲何?”在這個時代,送個婢女是很正常的,在內口縣,李巖就被那些財主送了足足六個婢女,也都還長得不錯,個個也都知書達理的,這些女人做丫鬟有些大材小用了,還是送給手下之人爲妾好了。
張信沉默了好一大會,臉色還是憋得通紅,看李巖還是看着他,咬了咬牙,羞愧的說道:“下官家中沒有餘地。”這時,跟來的錦衣衛王啓年在李巖身邊對他低聲耳語道:“大人,張大人家中只有一屋,是他和家中老僕一起住的,而且他外邊還有欠債,是他給他老婆治病所借的,所以,大人還是不要逼他了。”
李巖聞言,感覺恍然大悟,不過隨即也甚是感慨,他想了一下,接着對張信說道:“這卻是我的疏忽,不知張先生竟然如此苦難,張先生爲府內辦事如此周到,對我助益甚大,我對張先生卻不聞不問,有失我之職了。”
張信聞言,趕緊勸解着說道:“大人,你對下官已經很好了,沒有大人,我估計已經餓死街頭了,大人對我實有再造之恩。”
李巖擺手說道:“不用多說,我的錯就是我的錯,這事的確是我的疏忽,這樣吧,張大人,城中所餘的宅子已經沒了,不過新城正在建設新居,我決定,第一套建好的就是張大人的,另外,王啓年,張大人所欠的銀錢,你也幫他還清。”
王啓年聞言卻是面有難色,想了一下,還是輕輕對李巖說道:“大人,張大人外邊欠債不少,下官的銀錢卻是不太夠,他老婆當時得了好幾年病,張大人買了不少名貴藥材,足足有數百兩欠債,下官的身家也不太富裕。”
李巖聞言笑罵道:“滾,去府中,找孫管家報銷去。”王啓年趕緊領命而去。
張信聞得李巖的賞賜,一時間熱淚盈眶,他這些年過的實在是苦了,各種活計也都做過,家中能賣的也都賣了,雖然那些債主也都是知道他的情況,不問他逼債,但是做爲一個讀書人,一個有氣節的人,他卻不能視那些債務而不見,一直都在努力地還着。
李巖看他這幅樣子,溫和的安慰道:“張大人,別做小兒女態,小心這幾位看你笑話。”
張信聞言也漸漸收住了眼淚,卻跪了下來,對李巖說道:“大人,不,主公,主公如此待我,下官無以爲報,以後一定鞍前馬後,唯主公之名所從。”
李巖趕緊扶起他,責備的說道:“張大人,這是做什麼,你爲我認真辦事,我獎賞與你,這是應該的,不需如此多禮。”雖然如此說着,不過李岩心裡還是有些得意,終於收到第一個值得信任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