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轉身向身後看去,回頭見是侍女孫月娥與玲瓏從後面走過來,笑道:“你們兩個到哪去了,怎麼把柳姑娘一個人撇在這裡?”
“莫不成兩隻籠中雀還不能有別的事好打發時間?”玲瓏帶着絲絲怨氣說道,挑釁似的瞥了柳如是一眼。
柳如是笑道,“兩位姑娘才一會未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出落的有如奪天地秀氣的水靈……”
孫月娥知道李巖過來了,纔過來拜見,聽到柳如是的話,朝着柳如是輕輕一笑,輕聲說道:“多謝柳姑娘誇獎,不敢和柳姑娘想比。”
玲瓏跟孫月娥倒是頗爲親切,,不過她待柳如是頗爲冷淡,覺得她身上有一股子誘惑男人的豔媚氣質,又覺得她的眼眸子看人過於犀利,不喜歡跟她打交道,由於有李巖在,她依在李巖身後,只是淡淡的說道:“玲瓏可當不起柳姑娘誇。”才又朝李巖招呼道,“你這人,都這麼晚了,還不去用飯,孫姐姐早就準備好了,熱了好幾次了,到處找你找不到,到這來了,哼,。”又瞥了一眼柳如是,說道:“天這麼冷了,還穿的這麼薄。”
李巖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雖然玲瓏和柳如是這幾天一直在一起,不過也許是受了李巖囑託的影響,玲瓏一直待柳如是很是冷淡。
“當真是呢!”柳如是裝作看不出玲瓏的冷淡,笑道,“冷清得牙齒都打寒顫呢!不過小女子想說的是,沒事做也就聽下人說些閒話,聽說大人今個招募了數千新兵,大人也不愁銀子?只要大人開口,小女子可以幫襯一二!”
此時,李巖家中到處都有高手守衛,特別是這個院子四周,不過人多嘴雜,有些消息就被柳如是聽了去。
除了那夜軍中的少數幾人,沒有旁人知道柳如是的身份,李巖也不禁止她在這個院子範圍內活動。
這幾天李巖做的都是大動作,外人基本也都看得一清二楚,想必下面也是議論紛紛,被她聽到。也許玲瓏與她說話時,不小心泄漏了些什麼,這個女人太聰明瞭,總能從些微的蛛絲馬跡裡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李巖走到亭中的石桌前坐下,指着對面的石凳,示意柳如是坐下,饒有興趣的問道:“柳姑娘手眼通天,想必能籌到不少銀子,不知可有什麼條件?”
“奴家也沒別的條件,也沒有那麼高的手段弄來銀子,只是家父留給我的一份嫁妝有近萬兩銀子在家叔那裡!”柳如是羞澀的說道,“要說李大人也是年少才俊,嫁給李大人奴家也是願意的。”
這時另外兩個女人微微色變,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大膽。
玲瓏站在李巖身邊,警惕的盯着李巖,看他怎麼回答,聰明又漂亮的女人總是容易引起同性的敵視。
李巖不置可否,只盯着柳如是的眼睛,柳如是依舊那副羞澀的樣子。
李巖這才笑着跟柳如是說:“柳姑娘如此漂亮,在下可不敢有非分之想,此事不需柳姑娘關心——柳姑娘一個人也確實頗爲冷清,玲瓏,你記着,把我書房的那些書,明天搬到這個院子來,給柳姑娘打發時間。”
“多謝李大人寬厚……”柳如是也收斂起那副裝出的樣子,此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也只能小小的戲弄一下李巖,不敢太過。
“也沒有什麼寬厚不寬厚的,”李巖笑了笑,說道,“只要柳姑娘不覺得李某是待人刻薄就好。”
普渡寺大殿中第一次相見時,柳如是身上就表現出女人身上難得出現的冷靜、淡定以及極強的觀察力來(能夠在第一時間藏入佛像肚中,而不是趁亂逃走)。
後世的男女早就習慣了用彼此平等相待的視角看對方,也是這種心理上的慣性,使李巖能夠不帶歧視的賞識女性身上的優秀之處。
柳如是流露出來的小性子,別人也許看成是恃寵驕縱,看成是不知分寸,李岩心裡想她也許有些恃才傲物,不過在別的男人眼裡只有她嬌豔誘人的容顏與曼妙撩人的嬌美身軀。
“李大人說笑了,”柳如是笑道,“要論氣度,當今世上沒有幾人能及李大人……”
看李巖與柳如是坐在石桌前假惺惺的說客氣話,玲瓏不樂意的嘬起嫣紅的小嘴,又不便說什麼,想着怎麼想個辦法,不能讓李巖的魂給這個狐狸精勾走了。
“柳姑娘既然對時事有興趣,那我就不妨跟姑娘說一說,”李巖說道,“說來怕不信,我招這麼多軍,心中還是不安,今天收到消息,張賊已破鄧州,留給我的時間可不多了……”
“啊!”柳如是吃了一驚,她的確沒有想到張獻忠會如此順利,要知道鄧州素有“三省雄關”、“豫西南門戶”之稱,那裡可是一個重鎮,平常都有一個衛駐紮在那裡,攻下此地,張獻忠就進可攻,退可守了,把握此地,好好建設的話,此地就是帝業根基了,而且通過此仗也知道了朝廷軍隊的戰鬥力如何了,只要守好此地,再打幾次勝仗,順勢把襄樊地區攻下,那時就是朝廷騰出手來,也無可奈何了。
“鄧州白河環其前,伏牛聳其後,宛桐障其左,鄖谷拱其右,江漢之上游,襄漢之藩籬,秦楚之扼塞,沃野百里,天府之首選也!此地一日在張賊手中,朝廷都不會心安,河南諸衛估計此時都已朝此地攻來,張賊不會堅守此地的”李巖說道。
柳如是想想也是,會盟成都,是上次諸軍會盟時定好的策略,而且此地的重要性估計張獻忠軍中也很難有人看出,此時就算自己還在外邊,提出建議,估計也不會有人採納。
“如今多事離亂之因,究其本質,就是朝廷中樞控制地方不力,大量應收稅餉流失地方豪強之手,而民衆卻越發的困頓艱苦……若逢戰亂,中樞缺財,強徵攤派到地方,傷不了豪強毫髮,只是從寡民貧戶頭上再刮一層油——民不聊生則亂事頻發,實是難解開的惡性循環。拿宜昌府來說,雖然宜昌不是平原之地,地沒有那麼多,但若真是下決定徹底的清查田畝,供賦田增加一倍,也不會讓我覺得有多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