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一縷氣息而已,便已經影響到了班銘的心神,有種心若死灰的情緒迅速滋生出來,瀰漫整個身心,只覺得這世間一切對他而言皆無意義,甚至生出了一種極爲平靜的“就算現在死了也沒什麼”的求死之意。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變得冷漠下來,抽離了一切情感,冰冷得猶如死物。
陡然,從班銘的精神世界中,一絲創生的氣息出現,然後凝聚在他的眉心。
班銘的頭腦頓時變得清明,眼中不由流露出凜然之意。
“好恐怖,這種力量,根本就不是某個人所能擁有的,難怪一直以來無論我怎麼主動溝通意境太極都沒有用,如果剛剛不是有創始之意的氣息讓我清醒過來,也許我就真的死了。”
直到此刻,班銘才真正意識到,存在於自己身體裡的由創始終焉之意組成的意境太極,是多麼恐怖的東西。
也許,是進入神話之門之後,由於有精純的創始之意不斷注入他體內,繼而產生了磁石相吸般的效果,使得神話之門內的終焉之意被吸引進入,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個平衡之體。
換句話而言,假如這個平衡被打破,終焉之意壓制住創始之意,佔據上風,他很可能在轉瞬間就灰飛煙滅,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想到這裡,班銘就有些後怕,同時生出深深警惕之意。
毫無疑問,哪怕他現在已經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溝通意境太極,抽取其中的氣息爲己用,但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其實還是不要這麼做會比較好。
無論是抽取的是創始之意還是終焉之意,一旦達到某個限度,意境太極的微妙平衡被打破,兩種宇內最爲本源的天地法則在他的精神世界中爆衝開來,他都只有一個下場。
所以,意境太極對於班銘而言,其實是把雙刃劍,用得好便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用得不好,就會讓自己徹底消失宇內。
不過,就目前而言,僅僅是抽取終焉之意的一縷氣息,倒還不至於讓意境太極失衡。
在班銘的控制下,這縷終焉氣息在他的指尖凝聚成比髮絲還要纖細些許的一束。
而這屢終焉氣息的恐怖,目前也唯有班銘這個當事人才知道,外界卻是感覺不出分毫,猶如一根普通的毛髮般。
事實上,當今世上,也唯有滅境強者,才能感受得到這縷氣息有多麼可怖。
而在這艘太空艦中,顯然是沒有這樣的存在。
班銘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這一縷氣息之上。
同時,從他的體內,再度有一道無比微弱的空間波動擴散開去。
當空間波動穿過條空間的外部僞裝,再穿過太空艦的剎那,班銘凝於指尖的這一縷終焉氣息,突兀消失了。
如果時間倒流,放緩千百倍,便能看到,在剛剛這一剎那間,終焉氣息的前方出現了一個比針眼還要微小許多的空間孔洞。
而終焉氣息一下就穿入了這個空間孔洞中消失不見。
下一瞬,太空艦內,炎獄東眉心前方不到兩公分處,一道空間孔洞突然張開,然後一道黑芒從中射出!
這時的炎獄東,剛剛從震驚和惘然之中回過神來,凝眉思索該如何處置班潛夫婦,要不要向上面請示,突然之間,毫無徵兆降臨致命危機感覺令他渾身寒毛炸起,眼瞳猛縮只是,看到前方有一道黑芒逼近。
“空間之盾!”
這剎那間,來不及有更多的反應動作,炎獄東心中一聲爆喝,他的面前頓時就出現了一片由無數細微明亮絲線相互交織而成的大網,這張大網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猛烈濃縮,疊加,使得他面前的空間密度剎那間提升了百倍之多。
無形的空間被高度壓縮之後,自然而然就形成了有形的阻礙,百倍空間密度,哪怕同是道境四重天的強者,也沒辦法一下撕裂。
更何況是一道來歷不明的黑芒?
哪怕真的抵擋不住,只要能夠爲他拖延一瞬間,他就有更多的手段來應對這次突如其來的襲殺。
然而這一次,炎獄東失算了。
在這道黑芒面前,密度百倍重疊的空間之盾和一張紙沒有多大的區別,輕輕一紮便是徹底穿破。
而就在炎獄東眼中不可置信以及驚恐駭然的神色都來不及出現的時候,扎入了他的眉心。
瞬間,炎獄東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無論身形還是精神波動,都徹底僵硬了。
緊接着,從頭部開始,他的身軀顯現出了無數的縱橫交錯的明亮光線,瞬間遍佈全身,整個人變成了一個發光體。
就在其餘幾人駭然的眼神注視中,陡然爆炸開來。
而這一爆炸,光雨揮灑,卻沒有造成一絲一毫的氣流涌動以及能量爆衝。
光雨如煙花般僅僅明亮了一瞬,便消失無蹤。
而炎獄東這個人,則永遠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班潛夫婦以及另外的三名南絕成員,皆是目睹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眼眸都睜到了最大。
旋即,三名道境三重天的南絕高手,同時如臨大敵,他們三人顧不得班潛夫婦,近乎本能地呈三角形背對背,警戒四周,臉上卻是寫滿了驚恐。
死了!炎獄東竟然被人秒殺,神形俱滅!
剛剛發生的事情雖然電光火石,但他們三人皆是看得很清楚,炎獄東的應變不可謂不快,百倍密度的空間之盾瞬間形成,竟然抵擋不住那一閃即逝的黑芒?
那黑芒,不僅來得悄無聲息,攻擊力更是恐怖至極!
道境五重?或者……滅境?
無論是那種可能,都只說明瞭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強敵!
便在這一刻,又是一道黑芒毫無徵兆出現。
這一次,它是出現在其中一人的右邊太陽穴邊緣。
這名道境三重天的高手,雖然早已經有所提防,但一切發生得太快,身爲極境強者的他,這一刻根本來不及冷靜下來進入極境,催動最爲強大的意境攻擊,而只來得及爆發出一道精神之矛,針尖對麥芒似的迎了上去。
然而沒有例外,當精神之矛遭遇黑芒的剎那,瞬間光芒四溢,在尚未來得及化爲光雨爆散開的時候,黑芒便已經扎入這名男子的太陽穴中。
幾乎不分先後,精神之矛和男子同時化爲光雨爆散開。
剩下的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恐欲絕之色。
身爲道境三重天的武道強者,放眼宇內也已經可以稱得上是高手,一念動而山河摧,他們卻從未想過,自己的生命會比螻蟻還要脆弱?
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到,包括道境四重天的炎獄東在內的兩名同僚已然身亡!
這樣輕描淡寫又無從抵禦的殺人手段,簡直不是道境五重天的高手所能擁有的,那麼自己所面對的是……滅境強者?
一念至此,這兩人戰意全無。
其中一人強做鎮定地道:“不知尊駕是哪一位,如果是爲班潛夫婦而來,儘可帶他們離去,還請尊駕放我等一條生路。”
沒有人願意死,哪怕他們是南絕成員也不例外。
而他們也沒想過要用班潛夫婦的性命來威脅對方,因爲在這種級數的強者面前,這樣的行爲太過可笑。
眼下最要緊的便是保住性命,將消息帶回去,想必上頭也不處罰他們。
畢竟,這一位可是連道境四重天強者都能隨手滅殺的恐怖存在。
然而,他們更是心知,這種願望已經近乎奢望。
換做是自己,易地而處,他們必然會將這艘太空艦上的所有人屠戮一空,最大限度掩飾自己的身份。
不過,此時此刻,他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而已。
在他們看來,自己等人的性命其實就只是在對方一念之間而已。
便在這時,囚室內,陡然有了微弱的空間波動,旋即一個空間通道憑空出現,一尊極爲高大魁梧的身形從空間通道中飄了出來。
囚室內的四人,皆是眼瞳驟縮,都被這名神秘強者猶如魔神般的造型給驚住了。
其氣息深斂,一時間,囚室內的四人竟分不出這名強者到底是人類、妖族還是魔人?
不用問,這名出場極具震撼效果的神秘強者,自然就是班銘!
最初的震驚之後,兩名南絕強者皆是駭然不已,更加確信對方是一名滅境強者。
要知道,這艘太空艦表面時刻有多重陣法運轉,不僅是可以遮掩氣息,隱藏蹤跡,更是時刻散發出一種無形空間干擾,爲的就是防止有敵人通過空間挪移直接進入太空艦內部。
這種干擾陣法,乃是陣祖舒雪創出,除非是對空間法則領悟到了至高層次的道境五重天強者,纔有可能無視這種干擾空間挪移進來。
而現在,這名神秘強者竟然空間挪移而至,讓這兩名南絕強者心驚肉跳的同時,更加不敢生出違逆之心。
唰唰唰……
一道道身形出現在了囚室門口,皆是這艘太空艦中的道境強者,身上氣息驚人。
剛剛炎獄東釋放出空間之盾以及第二人所釋放出精神之矛,終是將太空艦中所有人都給驚動了,知道出了大事,立刻蜂擁趕赴過來。
看到囚室中竟然多出了這麼一個造型恐怖的存在,所有人臉色大變,有人立刻就要出手。
“都不準出手!”囚室內的兩名道境三重天南絕強者同時叫了起來。
開玩笑,一旦出手,場面就變得不可收拾了,如果將這名神秘強者激怒,所有人都要被秒殺!
除了炎獄東,這艘太空艦中現在就屬這兩人身份最高,所有道境強者聞言,都是強自按捺住了出手的衝動。
而有人則意識到氣氛的不對勁,而且炎獄東哪去了?
死寂般的壓抑氛圍中,過去了幾秒。
“人,我帶走。”黃黑相間的面具之下,傳出了低沉沙啞的男子聲音,透着冷冽之意:“然後,你們給夜摩羅帶句話,奇蹟貿易,不是任何人能夠去碰的。”
聽到夜摩羅三字,爲首的兩名南絕強者臉色忍不住霍然一變。
其中一人硬着頭皮小心地說道:“我等不明白閣下的意思,我等所屬的z織是‘南絕’……”
“南絕?”
班銘嘿嘿怪笑一聲,沒有多說什麼,一道空間通道從後方出現。
旋即,他身形一動,便已經帶着班潛夫婦進入其中。
在空間通道消失的剎那,兩名南絕強者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徹底放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渾身大汗淋淋,雙腳發軟。
以他們的修爲而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由此可想而知,他們剛剛精神緊繃到了什麼程度,當真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而班銘的最後那句話,讓他們都感覺心情沉重,這名神秘強者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竟好似洞悉了所有!
要知道,他們此刻的容貌,乃至炎獄東這個名字,都是僞裝的,用的皆是“南絕”組織的身份!
而他們也自認,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這下麻煩了……”其中一人感嘆道。
這場精心策劃的綁架到了如今,已經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不光損失不小,而且還很可能暴露了身份。
而他們這邊,卻連這神秘高手到底是屬於哪一陣營哪一種族都弄不清楚。
上面的人,大概會很頭疼吧……
對視一眼,他們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慶幸與後怕之色。
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他們都還活着。
也許,在那種級數的超級強者眼中,道境三重也好道境四重也好,其實和地境天境都沒有本質上的不同吧,都是隨手可滅。
他們卻不知道,如果可以選擇,他們眼中的“超級強者”倒真的是想將這艘太空船上的道境武者盡數擊殺,以泄心頭之恨,可問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班銘以終焉氣息連殺兩人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僅能再抽取一絲終焉氣息,否則可能會引起意境太極的失衡!
也就是說,他只剩下一招出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