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班銘以魔神般的形象通過空間穿梭的方式大喇喇出現在囚室之中,乃至故意點出“夜摩羅”這個名字,其實都是在故意造勢,製造自己深不可測掌控一切的假象,以此成功將他們二人震懾住。
還好,班銘這一兵行險着,成功了。
否則的話,這麼多道境強者同時出手,哪怕班銘現在有元素鎧甲護體,也完全無法抵擋得住。
至於說,他爲什麼能夠無視太空艦外圍的空間干擾,其實也是藉着最後一縷終焉氣息,輕而易舉就將干擾層洞穿,使得空間穿梭暢通無阻。
此刻的班銘,心中同樣有些慶幸,但更多的是喜悅。
總算是救出來了!老爸老媽平安無事!
被營救的班潛夫婦這時也是被班銘震懾住了,而且之前發生的事情也是對他們造成了極大的衝擊,心中對班銘既感激又敬畏,見班銘一路冷漠不語,他們也不敢主動搭話。
十幾次極限空間穿梭之後,班銘帶着老爸老媽出現在了距離南榮市城郊數十公里的一片渺無人煙之地。
“這裡距離南榮市不遠了,你們應該有方法聯繫上可以信任的人吧。”班銘沙啞着聲音道,聲音裡透着疏離:“告訴我他的聯繫方式。”
看着近在咫尺的父母,班銘很想叫一聲爸媽,但一方面他不確定班潛夫婦還記得他這個兒子,另一方面因爲羅城、寧塵、夜摩羅等人的存在,他的身份有必要繼續隱瞞下去,直到他擁有足夠強大宣告迴歸的實力。
班潛聞言,便知這位神秘強者只是單純地營救他們,而非懷有另外的目的,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當即將可信任之人的聯繫方式說了出來,說道:“複合陣法的存在我們夫婦二人並未對任何人言及,眼下既然泄露,最大的可能便是我們身邊之人出現了背叛,在我的辦公室甚至是我們夫婦二人身上做了手腳,偷聽到了我們夫婦二人的談話……眼下可信任的人,也唯有雨伯了。”
“雨伯?”班銘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名字,目光微微一閃,道:“他現在是什麼修爲?”
雖然不明白神秘強者爲什麼會對雨伯感興趣,班潛沒有隱瞞地道:“道境五重天。”隨即神色微動,“雨伯是在五十多年前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多年來數次救我夫婦二人於危難之中,如果沒有他,我夫婦或許早就死了,奇蹟貿易也不會有今日,恩人莫非懷疑,是雨伯出賣了我們?”
班銘頗爲驚訝,沒想到百年過去,當初被他催眠的雨伯竟然有了道境五重天的修爲?看樣子,神話之門的降臨,居然是讓雨伯也是獲得了莫大的造化,否則不至於此。
不過,雨伯如果有了這等修爲,那麼區區深度催眠恐怕早就失去了效果,那麼雨伯又爲什麼仍然留在爸媽的身邊保護他們?
見爸媽看着自己,班銘回過神來,按下心頭疑惑,說道:“如果他有道境五重天的修爲,爲什麼你們仍然會被綁架?”
“那是因爲,綁架者之中,也出現了一名道境五重天的高手,在星空中混戰時,雨伯被那人纏住,無法救到我們。”班潛說着,忽然問道:“恩人,您之前讓那些綁架者給夜摩羅帶話……難道,這些綁架者竟然是銀河星盟z府派來的?”
“不錯。”班銘不做隱瞞,道:“這些人是僞裝成ji端zu織‘南絕’,實際卻是由夜摩羅親自下令指揮。”
說這話的時候,班銘神魂微震,便是駁入網絡世界,僅僅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便道:“我已經通知了雨伯,他很快就會來接應你們。”
班潛夫婦對視一眼,頗爲驚訝,皆想不明白班銘是怎麼通知雨伯的。
隨即,班潛感激道:“多謝。”
“這次救出你們,我也是受人所託。”班銘平靜地說道,他目光深深地看着班潛夫婦,好似要將他們的模樣永遠印在心裡,然後說道:“我只是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地球上有那麼多所學校,你們爲什麼會選擇第一軍院做爲捐贈對象?”
班潛夫婦聞言,對視一眼。
李青茹柔聲說道:“不敢隱瞞恩人,多年以來,我們夫婦二人經常做一個古怪的夢,夢中我們有一個名叫班銘的孩子,而最近第一軍院五百年校慶時,鬼城之主等人突然出現,並且提到了這個名字,所以令我們夫婦很是在意……”
班銘的身形幾不可查地微微一震,臉上亦是震動莫名。
若非有面具以及元素鎧甲遮掩,他這時候的異狀定然會被班潛夫婦察覺。
班銘的臉上似悲似喜,胸中火熱,直欲仰天長嘯,盡情發泄心中澎湃如火山般的熱烈情感。
他們記得!他們還記得我這個兒子!
自打從鬼叔那裡知道,唯有觸摸到滅境門檻的人才會記得自己的存在,班銘就一直有種恐懼,害怕真正面對老爸老媽,害怕哪怕對面相遇,他們都認不出自己這個兒子。
他無法承受那種心痛。
可是這一刻,班銘釋然了,突然發現,過去有着這樣想法的自己是多麼愚蠢和幼稚,甚至可笑。
自己竟然會懷疑,老爸老媽會忘了他?
哪怕全世界都遺忘了他,哪怕整個天地宇宙中都沒有了他的存在。
但是,生他養他的老爸老媽,不會忘記他。
源自血脈的偉大的親情,不是這世間任何一種天地法則所能徹底斷絕的。
連神話之門也不行。
班潛夫婦並不知道,這一刻班銘的內心掀起了多麼巨大的狂瀾,在他們眼中,這名身形巨大看上去有些恐怖的神秘強者,在聽完李青茹這番話之後眼神直直地看着他們,眼中不斷有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情緒閃過,默默無語。
莫名的,李青茹心中忽然有了一種期待,忍不住問道:“前輩,不知道您可否告訴我們,這個世間,到底有沒有班銘這個人?假如我們夫婦真的有這麼一個兒子,又爲什麼會不記得他?全世界的任何地方,也都找不出他存在過的絲毫痕跡?”
“班銘……”班銘終於將內心洶涌的情緒壓制下來,眼神複雜地看着自己的雙親,緩緩說道:“這個世間,的確出現過一個叫班銘的人,你們的生命中,的確有過這麼一個兒子,因爲一些原因,這個世界發生了一些改變……我所能告訴你們的是,你們的兒子,沒有讓你們蒙羞。”
班潛夫婦聞言,徹底呆住了。
然後,幾乎同時,夫婦二人,眼眶中的眼淚洶涌而出。
“嗚嗚嗚嗚……”李青茹捂着臉龐,嘶聲哭着,幾乎跌坐下去,被班潛一把扶住。
“老公,你聽到了嗎?我們果然有這麼一個兒子!”李青茹邊哭邊悲喜交加地說道。
班潛也是淚流滿臉,狠狠點頭,道:“是的,我聽到的,我們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哪怕班潛沉浮商場數十載,這時候也是忍不住心潮澎湃,無法自已。
人生在世,權財名利皆浮雲,我們所能真正擁有和該豁命珍視的,唯有血肉親情。
他對情緒的控制要比李青茹好上很多,深深呼吸幾次之後,看着班銘說道:“前輩,不知您可否告訴我們,我們夫婦二人的孩子,他現在在哪裡?是否還活在這個世上?”
李青茹聞言,也止住了哭泣,滿是淚水的雙眼睜大着看着班銘,眼中充滿了希冀和忐忑之色。
班銘原本是想徹底掩飾,但是碰觸到母親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語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無論是因爲怎樣的理由,自己怎麼能讓母親那顆早已經脆弱不堪的心靈,再度受傷呢?
“他還活着,就在這個天地宇宙的某個地方,好好地活着。”班銘說道:“而且我相信,將來某一天,你們必然還會再見到他,而且,請你們相信,他也無比渴望回到你們的身邊……所以,在這之前,請你們耐心等待。”
“還活着啊……”班潛長長吐了一口氣,眼淚再度洶涌而出,同時流露出了讓班銘的心靈都爲之震撼的慈祥笑容。
那是終於丟掉了重負,心中安寧,可以從容面對一切,對未來充滿了期待的笑容。
同時流露出這樣的笑容的,還有李青茹。
“活着就好,只要他還活着,哪怕他以後都沒有機會再回來,我們也都滿足了。”李青茹眼中含淚地說道。
班銘沉默,只能沉默,心中對自己說,這就是父母之愛。
“我該走了。”班銘說道。
“恩人,還請留下您的名諱。”班潛連忙說道。
“你們可以叫我……無名。”
班銘內心一嘆,他已經感應到微弱的空間波動,當即不做遲疑,身形一動,便是隱入空間通道中消失不見。
雖然好奇雨伯留在爸媽身邊的原因,但班銘卻有種感覺,雨伯不會對爸媽不利。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和雨伯見面的最好時候。
看着神秘強者消失在自己面前,班潛和李青茹都有些悵然若失。
神秘強者自稱無名,顯然是不希望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老公,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無名的樣子看上去很恐怖,但我卻莫名地覺得親切……”李青茹依偎在班潛的懷中,輕聲說道。
班潛身子微震,因爲他也有同樣的感覺,輕聲一嘆之後道:“這位高人既然知道我們兒子的存在,也許,他和我們的兒子有些關聯吧……而這或許就是他突然出現救下我們的原因。”
便在這時,一道空間通道突然出現,一道渾身染血的身形從中掠出,滿臉皺紋,卻煞氣凜然,手上竟然提了一個人頭。
看見班潛夫婦安然無恙,這名頭髮花白的老人又驚又疑,道:“總裁,你們果然沒事?是誰救了你們?”
“雨伯,此事說來話長了。”班潛臉上露出笑容,沒有被雨伯手上的人頭嚇到,看了一眼,道:“這是?”
“阻我的那名道境五重天武者,已被我擊殺。”雨伯冷哼一聲,道:“此人的面容和氣息已經變化過,不過,道境五重天高手數量不多,一個個排查,終能查出幕後主使者是誰!”
班潛夫婦都是深深動容,沒想到雨伯竟然殺死了一名道境五重天高手,這要是傳揚出去,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要知道,滅境之下,唯道境五重天強者稱尊,稱得上是超一流高手,這種高手每隕落一尊,無論對於哪方勢力而言,都是不可估量的重大損失。
“不用查了,我們已經大概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班潛說着,就將先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其中隱去了先前和“無名”交談時涉及到“班銘”的部分。
聽到有神秘強者出現,在未露面的情況下輕鬆擊殺道境四重天高手,而且是以那麼詭異而恐怖的方式,令後者神形俱滅,哪怕是以雨伯現在的修爲和眼界,也不禁爲之失色,回憶自己所知的滅境強者,卻想不出有哪位滅境強者擁有這樣的攻伐手段。
而在聽到神秘強者讓那羣綁架者給夜摩羅帶話,雨伯眼中頓時有冷色一閃,道:“夜摩羅……那麼這次事件,很可能是由銀河星盟一手策劃了?”
“現在做任何結論都還言之尚早。”班潛搖搖頭,說道:“雨伯,勞你把我們帶回總部,我們夫婦要向全世界召開新聞會議……相比,這時候,無論奇蹟貿易,還是銀河星盟,都已經亂得很。”
何止是銀河星盟而已……雨伯心道,那複合陣法向世人公佈才片刻而已,卻已經讓整個宇內諸多勢力都爲之混亂。
一場愈演愈烈的風波,纔剛剛開始而已。
“是。”雨伯恭敬地應了一聲,旋即就打開空間通道,帶着班潛夫婦進入其中。
而在他的心中,則仍是在不斷揣測,這造型奇異的神秘強者“無名”,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超級高手,突然出手救下班潛夫婦……莫非,是與那人有關?
雨伯不會知道,救下班潛夫婦的人,並不僅是與他所想的那人有關,而直接是其本人!
雨伯更加不會知道,班銘雖然通過空間挪移離開,卻其實沒有走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