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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這一天的活動沒象我想的一樣就告一段落。

正相反,讓我神疲力竭的一天,纔剛剛開始。

還沒離開酒店的時候,狡猾的李漢臣先生讓人送了一大把紅玫瑰花來。XX的,玫瑰這東西從古到今含義都只有一個,哪怕我兒子這麼不明白世情的天真小孩兒都非常清楚。一看到那花送來他兩隻眼睛都瞪圓了,看看我又看看李漢臣,然後目光再落回那花上面。

“送你的。”

我咬咬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兒子顯然已經自以爲領悟了某個真理,看透了某件事情的真相,忍着笑跟我說:“媽,你收下嘛。買都買了,你要不收,多浪費啊。”

這是浪費不浪費的問題嗎?

當然,我承認李漢臣是太浪費。這種叫什麼“烈焰紅脣”的玫瑰花,絕對是天然種植紅玫瑰裡的NO.1,漂亮,鮮豔,價格也絕對是排行第一位,比那什麼紅粉佳人啊清水芙蓉啊之類的貴多了。就是我這樣不懂時尚的人也知道這事實。而且這麼大一蓬,送花來的小弟半個人都給遮住了,我要是捧着它,簡直就成了個活動大花瓶,能看嗎?

更讓我吐血的是,我把花接過來之後,那父子兩個用五米內都可以聽清楚的音量說起“悄悄話”。

小李先生說:“爸爸……”

我的天,這就開始叫爸爸了?這,這孩子認賊作父的本事怎麼就這麼高?這潛力我以前可沒看出來啊。咳,認賊作主這詞不大恰當,可我這會兒除了這個詞兒什麼也想不出來了。

又聽他接着說:“……你是想追求媽媽嗎?”

另一位大李先生一本正經的回答:“當然,送紅玫瑰的寓意只有一個嘛。不過看起來你媽媽好象不是太……”

“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那就太好了……”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當我完全透明不存在一樣。

我抱着玫瑰花顫抖,越來越覺得自己有抽瘋吐血的衝動。

玫瑰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啊?你說它爲什麼這樣紅?

代表熱烈的愛情?

我呸,絕對不是。

這是代表了我要吐血的心情!

然後這束玫瑰爲先頭部隊,李漢臣這壞胚子的花招兒一樣一樣接着來了。先是去購物,只要是兒子用得着穿得上,或是兒子稍微表現出一點興趣的,他一張卡扔出去可勁兒的刷可勁兒的買。

拿不了?沒關係,給送家去。

現在還用不上?那不用愁,擱上個一二三四五六年的,也就用上了。

沒吃過?那是一定要買來嚐嚐鮮的。

吃過了?喜歡嗎?喜歡啊,那就更不用說了,直接裝上車給送家去。

我跟在後面,看着兒子樂得眼都睜不開,嘴也合不上了,反對的話是一句也說不出口。李漢臣這廝的用意我當然明白,這分明是糖衣炮彈啊。糖衣是針對兒子的,炮彈就是衝我來的。雖然兒子不至於淺薄到因爲這些物質上的東西就馬上對他死心蹋地,但是他說的話,做的事,甚至每句話的語氣,看兒子的眼神,都是真誠關愛到沒摻半點雜質。兒子雖然不太清楚一些人情世故的東西,可是小孩子最敏感,什麼人真心對他好什麼人是假意和他客套他絕對不會分不出來。更何況,他一直這麼憧憬着“父親”這個角色。李漢臣就恰到好處的,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成熟,穩重,高大,英俊,有求必應,貼心大方。兒子會不喜歡他?那絕不可能!

中午飯李漢臣先生倒沒再擺譜,買了一些小孩子喜歡吃的方便食物就在街邊坐着吃,磁浮車就停在一邊,他的風衣也脫了,外套也脫了,襯衣釦子鬆了兩個,袖子也捲了起來,和兒子搶小吃搶得不亦樂乎。我終於也擺脫了活動花瓶的命運,那大把玫瑰花丟在了李漢臣的車裡,吃了兩口東西,實在沒什麼胃口再吃,只喝了一點水就覺得肚子漲了。

“媽,你累了嗎?”兒子到底還是和我親近,貼心的問。

“嗯,也不是……”

李漢臣微笑:“你媽媽做信息員那工作,是不是一天到底總是坐着不動的啊?”

兒子點頭說:“是。”

“所以她體力不夠啊,才走一點兒路就累的呼哧呼哧了。你可不能象她那樣,吃的又少又不肯動,就算有衡體儀保健器一個勁兒的用着,身體也不會真的好。”

兒子深以爲然,連連點頭。

你XX的李漢臣,我,我……

他似乎察覺到我即將爆發的怒氣,語氣忽然一轉:“吃飽了,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兒子搖搖頭,看看我,說:“媽媽累了,我們回家吧。”

我愣了一下,高漲的怒氣就象被一根針輕輕扎破了一個口子,一下子全泄的一乾二淨無影無蹤。

兒子一直都和我生活在沒有人氣的地方,要說他對外面的世界不好奇不向往那是假的。看他上午玩的這麼開心就可以知道,他以往的生活是多麼的枯燥貧乏。

可是,可是,明明還很想繼續下去的兒子,卻說要回家。

因爲他說,我累了。

我嘴脣動了一下,還沒說什麼,李漢臣先說:“好,那就回家。”

他這話說的那麼順當。

回家?那是我和兒子的家,又不是他的家!他倒說的順溜!

他那個荒唐的又突然的提議,我可沒有答應呢!

早上他說完那句話之後,我呆了足足的半晌,一直到兒子從外面再跑進來,我才醒過神兒。

他說:“不必急着回覆我,這是大事,你應該好好想想。但是,我希望有這麼一個機會,能夠和兒子生活在一起,我會擔負起一個男人,一個父親的責任,我會盡力讓你們生活的快樂幸福。”

“你考慮一下。給我點時間,讓我靠近你們,也讓你們可以瞭解我。”

“我希望,我們……”

我們什麼呢?

他沒說完,兒子就進來了。然後,玫瑰花兒也送來了。

從送花這件事可以看出來,他的求婚不是剛纔的突發奇想,不然他不會事先就去訂花。這麼大,這麼美的玫瑰花,也不是說一聲,就能隨時隨地的得到的。據我所知,雙文星上應該不適合種植這個品種的玫瑰花,這些應該都是太空船從別的地方運來的,每朵花都價值不菲。

我們坐上他的車回去,兒子依舊對車子,對車外的風景興趣濃厚。

他們父子的側面看起來,還真的很象。

不是單純的鼻子眼睛相象,而是那種整體的輪廓和感覺。

血緣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

我茫然的抱着那一大叢花,被濃郁的香氣包圍着,似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