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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定了腳,看着那個人沒有說話。

他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很不對頭,馬上換了一種口吻:“您也是來參加舞會的吧?休息室是不是在這邊?”

一邊說一邊微笑,倒也有點紳士風度。這人個子不矮,五官生的絕不難看,穿着得體的禮服,看上去倒是不失禮。可是有了剛纔那一幕,就算他現在表現裝的再溫良恭儉讓,也掩飾不了他剛纔給我留下的糟糕印象。

開玩笑,找休息室怎麼能找到這裡來?

我搖搖頭,撇下他繼續向前走。

“那個,等一等。我們一起過去吧?已經開舞了,這會兒去可是有點遲了。”

我看他一眼沒說話,這個人亦步亦趨的跟着我。

這樣的事,這樣的人,我已經很久沒遇到了。

老長一段時間裡,我都覺得自己是個韶華已逝的,與時代脫節的人,有的時候甚至快忘記自己的性別——不是遺忘,只是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麼女性魅力。和喬喬,和兒子在一起,我體會不到這些。

這個人的身份我不太清楚,應該不是這艘飛船上的工作人員。李漢臣的手下們已經都知道我這麼個老闆娘的存在,不可能有這麼大狗膽跑來對我獻殷勤。九成九是今天剛上船的人……但是他跑到下面來做什麼?

找休息室?這藉口未免太爛,我是一個字都不信。

但這是李漢臣的關係,李漢臣的麻煩,我對前因後果都不瞭解,也管不着這事。

只要他不犯到我……

唔,他現在這樣,也算是冒犯到我了吧?

“你不是要找休息室的嗎?”

他眼睛一亮,八成覺得我終於開口答理他,露出意外的,殷勤的笑容:“是的,剛纔是,不過現在……”

“休息室在第三層,靠東邊的走廊。”我微微頷首:“你乘升降機上去吧。”

他還要再說,我微微一笑:“我去舞會看看,等下也過去。休息室那邊的舷窗特別大,視野非常好呢。”

他立刻換了一副表情,殷勤的表示他先過去,準備飲料啊等等諸如此類……

看起來他應該也不是什麼道行高深的花花公子啊?這種理由也可以打發他。

他走進升降機的時候,腳步似乎都有點虛虛的要發飄了。

我向他微微一笑,他馬上還我一個笑容。

升降機的門緩緩合上。

我伸手把升降機旁邊的控制板拉出來,按了幾個按鍵。

好吧,我可能會覺得舞會無趣,也有可能到休息室那裡去欣賞窗外的茫茫星海。

但是你今晚要一直待在在升降機裡面,這些事就都和你沒什麼關係了。

我微微一笑。

噫,這種感覺真好。

久違了。

“小諾?”

我回過頭來,李漢臣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了,站在走廊那一端,遙遙的看着我。

這是今晚第二個露出這種眼神的人。

可是和剛纔進了升降機的那個倒黴蛋不一樣,李漢臣眼神裡的驚豔,讚歎,癡迷……都讓我覺得有點淡淡的欣喜。

“你怎麼……”他的話說了一半,卻中途變了方向:“你真美。”

我微笑:“謝謝。”

他也笑了,眼中仍然流露出濃濃的欣賞與讚歎,又恢復了一貫的風度翩翩和揮灑自如:“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爲美麗的蘇諾女士今晚的舞伴呢?”

我把手搭在他的臂彎:“怎麼,現在不稱呼我李太太了?”

他只是笑,不過笑完了還是說了句實實在在的真話:“我發現我只要喊你李太太,那多半等着我的不是白眼就是軟釘子。”

唔,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我爲什麼要變成李太太呢?李漢臣的太太,一聽就是他的附庸。

我就是我。

“你剛纔在那裡想什麼?笑的這麼……得意。”

咦?我剛纔笑的很得意?失算失算,竟然被看出來了。

“我看看……”他忽然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我沒來及推回去的控制板,然後又看看升降機上的液顯屏。

“我說呢……”他點點頭,一點不意外:“怪不得沒看到他的人影兒。”

既然被發現了,我也就不藏藏掖掖了,而且看李漢臣的樣子,這個人也不是重要角色。

“這人是誰?”

“是朋友的朋友,我也不熟。”他很瀟灑的隨手一推,把控制板合上了:“好了,美麗的蘇女士,我們現在可以去參加舞會了嗎?”

我從善如流:“當然……”

走了幾步,他忽然嘆了一聲:“唉,自家的好東西,卻要拿出去給旁人觀看,真讓人不甘心啊。”

我穿着高跟鞋的腳步險些滑出去收不回來。

得,沙豬還是沙豬。

嘴上稱我蘇女士,心裡還是把我看做李太太。

不過他……這麼說,倒是很不見外啊。

把我當成自己人嗎?

我不拿正眼看他,不過很奇怪呀。

這傢伙說這種話,我爲什麼卻沒有象剛纔對那個倒黴鬼一樣,想把他關進升降機裡去呢?

我沒琢磨出結果來,另一架升降機的門開了。

本來是沒什麼,可是大概是這件衣服的質料有點薄,李漢臣的眼光有點熱……

我側過臉不看他,沒話找話的說:“要是也有人在外頭,玩剛纔我那手兒,那可糟糕呢。”

“這是不可能的事。”他說。

話音未落,忽然“鏗”的一聲響,升降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