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過頭的兒子一睡下就徹底放鬆了,一直睡到補給飛船在雙文星的空港降落他才醒過來。這顆新的移民星環境很不錯,降落之前我就已經看到滿眼的蔥鬱綠色。
我們提着爲數不多的行李走出航空港,我和信息部也再沒有什麼關係,順風船隻能搭到這裡了。
兒子一臉躍躍欲試,但是也不是不緊張的。我拉着他的手,他還算剋制,並沒有特別離譜的東張西望,不過發亮的眼睛和發紅的臉頰還是出賣了他的心情。
“媽,你等我一下啦。”
我看看他現在望的方向,微笑着停下來:“好,你去吧。快一點出來啊。”
他撒腿一溜小跑,我在靠牆的長椅上坐下來。喬喬站在我旁邊,呆呆也不出聲。對於它來說,這裡的所見所聞也遠遠超過它落後的系統可以消化分析的能力,它畢竟是一款幾十前的智能機器人,而且還是專門爲家務設計的助理,外面的世界,尤其是它所陌生的不能理解的世界,它已經無法適應。
兒子很快回來,臉跑的紅撲撲的,把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手裡有一小包糖,而且居然還有一朵鮮花。
“媽,送給你的。”
啊啊啊!
沉默,有人經過。
……
仍然沉默,有人經過。
“媽?”兒子很奇怪的看着我:“你幹嘛?”
我淚汪汪的擡頭:“我感動啊,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送我花……”
他有點黑線:“以前沒人送過?”
我搖頭。
“難道和你一起生了我的那個人也沒有送過嗎?”
我仔細想想:“絕對沒有。我們當時是在難民船上認識的啊,他曾經分給過我水,吃的,衣服還有防身的武器還有藥……沒有花。”
兒子的臉色更黑了:“那種時候哪來的閒情送花啊。”
我點頭:“是啊是啊,那時候最緊俏的就是食物藥品和武器哪,那會兒有逃難的有錢人用珍貴的珠寶換水,等重的珠寶還只能換一半重的淡水呢。哎呀扯遠了,這花真美。”
然後拿着花開始陶醉。
本來是立刻要去找地方安頓下來的,現在也不急了,我們就坐在航空港外面,拆開糖包,你一顆我一顆的分吃這種沒聽過名字的糖果。
“好吃嗎?”
“嗯嗯,媽你吃。”
“我吃着呢,再給你一顆。”
等到糖吃完了,我才慢一拍的想起來問:“兒子,你哪來的錢買糖買花?我好象……沒給過你零用錢啊。”
兒子衝我翻白眼:“不是好象,是根本沒給過,小氣的媽。”
我分辯:“咱們住的那裡又沒有人賣東西,給錢沒用嘛。”
“所以我說不能指望你啊,你這個人一點也不可靠。”
“我不可靠?我不可靠我怎麼把你養大的?”
他一針見血的說:“我是喬喬養大的。”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孩兒長大了,不可愛了。想當年抱在手裡軟軟肉肉一團,吃吃睡睡呀呀嗯嗯的不會說話,手小腳也小,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媽。”
“好好,不說了。我們先去找住住的地方。”我們站起來繼續走。
走了一段我忽然想起來:“哎呀。”
兒子一緊張,連忙問:“什麼事?”
“你還沒告訴我你哪來的錢買糖和花!”
他腳下似乎絆着東西,身子晃一下,然後做了兩個深呼吸才說:“我自己掙的。”
“你?你從哪裡掙的錢?”
“遊戲裡,我在裡面做生意啊,然後把裡面的貨幣換成我們現實裡的錢,再存進我的卡里就可以了。”
咦?
“媽,你不要那種表情,做生意有什麼難的?就是低價收高價賣唄。”
“聽起來很簡單啊。”
“本來就很簡單啊。”
我想了想:“那麼會做生意的李木白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訴我咱們現在去哪裡投宿最合適?”
他二話不說,直直的往前面一指。
我轉頭一看。
“星際旅館?”
“是啊。”他一臉的理所當然。
這回輪到我爬滿一臉黑線:“可是你知道這種檔次旅館一天多少錢?”
他搖頭。
“最便宜的房間一晚上也要三千啊。”
“三千?”
我點頭:“就是我做信息員的時候半個月薪水啊。”
他恍然:“啊……”
“這裡是很貴啊……”我說了一半被他打斷:“是媽你的薪水太低了吧。”
……
我無語,這孩子太會打擊我了。
“那我們去住哪裡呢?”
我揮揮手:“跟我走吧。”
最後我根據自己在資料中得來的信息,找了一間出租房,三千塊可以住一個月。
接着就是要給兒子找一所學校,然後我自己找一份工作,看看這地方前景如何,也許這裡非常適合我們定居也說不定。如果不合適,那也可以有充裕的時間再來找下一個落腳處。
以前聽過一句話,我當時沒怎麼上心,後來想想,那句話說的還真有道理。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兒子的學校正在聯繫,他不肯從頭讀起,學校那邊的意見是,如果他已經有一定的基礎,也可以不從一年級開始讀,但要做一個水平測定才能決定。
一大早起來,喬喬做了早餐,我叫兒子起牀穿衣,就聽到門鈴響了起來。
什麼人呢?我琢磨着,在這裡我們只認識房東。
但是房東這麼早來有什麼事?
我按下門上的通訊器,屏幕上出現了門口的情景。
有個個子很高的***在門口,側着身,臉看不清。
這人肯定不是房東——除非他昨夜去做了增高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