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曼覺得自己好像是被陸思曼欺負了一輩子一般,這個女人從小就開始在她的面前橫行霸道,爾曼一直都忍氣吞聲,是因爲根本沒有實力去反抗她,但是這個時候爾曼卻是覺得氣憤難擋,終於忍不住了。
陸思曼的話語太過難聽,讓爾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臉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攖。
她其實是很忌諱想起跟靳北城之間之前的事情的,尤其是關於家族仇恨的那些事。而陸思曼這一次卻是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撕掉了她身上的傷疤。
“你不用拿着道德來綁架我,我跟靳北城之間如何是我們的事情。”爾曼現在還真的是慶幸,當年她代替了陸思曼嫁給了靳北城。
“那你難道想讓爸爸在監獄裡面呆一輩子嗎?!”陸思曼的聲音有些撕心裂肺,茶樓裡面的客人都被她尖銳的聲音吸引了過來,爾曼聽着覺得頭疼。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包扔到了椅子上面重新坐了下來,稍微冷靜了些許之後對陸思曼開口。
“陸思曼,爸爸被關進監獄是因爲他當初犯下了罪行,他受到了法律應有的審判。除了他在監獄裡面表現良好可以減刑之外,沒有人能夠幫他。你懂嗎?”
陸浦江是她的爸爸,爾曼怎麼可能真的狠得下心來,但是法律面前,她也是凡人,什麼都做不了。
“靳北城能啊!”陸思曼神色焦灼,“現在靳北城對你那麼好,你稍微在他耳邊吹點耳旁風他一心軟,或許能夠上庭跟法官求求情什麼的……”
“你以爲法院是他開的?他想上庭就能夠上庭?陸思曼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常識?償”
爾曼高度懷疑這五年內陸思曼的智商是不是退化了。她聽陸伯提起過,說陸思曼這五年的生活並不是很好,她大致也已經猜到了,能夠把這樣一個平日裡盛氣凌人的女人磨平了棱角,這該是怎麼樣子可怕的生活。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想起了自己今天來見陸思曼的真正目的,她讓陸思曼把她媽媽帶過來,其實是想要問問關於鄭秀君當年的事情。
昨晚她將她媽媽的日記本已經看完了一本了,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多的發現,只發現了鄭秀君當年跟黎一清是大學同學,這一點消息非常有用。
爾曼擡起頭看向了陸思曼的媽媽。
“阿姨。”爾曼出於禮貌還是叫了她一聲阿姨,她們可以對她無禮,但是她做不到反過來這樣對她們,“今天我來,最主要的是想要向你詢問一件事情。”
爾曼開門見山。
陸思曼的媽媽嗎失去了陸浦江之後其實是相當於失去了所有,現在在她看來爾曼是能夠救出陸浦江唯一的希望,所以當爾曼向她提問的時候,她態度殷切。
“你說你說。”
“我想知道,當年我媽媽爲什麼會自殺。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詳細的原因。”爾曼開門見山的問話將陸思曼和她媽媽都愣了一下。
陸思曼用保護她媽媽的姿態瞪了一眼爾曼:“陸爾曼,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媽媽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惡人終究是惡人,陸思曼還是露出了她這幅嘴臉。
爾曼抿了一下嘴脣,氣定神閒地看着陸思曼的媽媽繼續開口:“我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當年的情況,無論當年你,我媽媽還有我爸爸之間發生過什麼我都不管。”
爾曼已經退了一萬步了,其實當年陸思曼的媽媽就是插足鄭秀君和陸浦江婚姻的那個人。但是事情過去這麼多年,爾曼早就已經不想要去追究了。
她只想要知道鄭秀君的死因,只有知道了,她才能夠保護好自己。因爲現在黎一清就是拿着鄭秀君之前的事情不肯放然後來報復靳家還有報復她。
陸思曼的臉色很不鎮定,她低聲對她媽媽開口:“媽我們走,別理她了。”
但是這個女人卻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擡起頭看向了爾曼。
“當年的事情我誰也沒有提起過,既然你問了,我就告訴你。”
爾曼心底咯噔了一下,她沒有想到竟然這樣就問出了所以然來。
她喝了一口茶,繼續開口:“其實當初我認識陸浦江的時候他跟你媽媽的婚姻已經出現了裂痕,倒不是我爲了自己推脫,但是就算我不出現的話,陸浦江跟鄭秀君也早晚會離婚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爾曼輕輕頷首,這個事實她能夠接受,在她對於鄭秀君短暫的記憶當中,就記得她跟陸浦江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很好。
“你繼續。”爾曼現在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聽她說話。
“當初我是聽說,鄭秀君嫁給陸浦江是不情願的,是因爲她肚子裡壞了你所以才被迫嫁到了陸家。當時鄭秀君是b大的一名大四女學生,她跟現在霍家的那位太太黎一清關係特別好,但是聽說兩人一起喜歡上了靳北城的父親,靳父餓不大熟悉,只知道也是b大的學生。之後的事情我是聽你爸爸偶爾跟我提起的,他說當年黎一清爲了跟鄭秀君爭搶靳父,設計了一個圈套讓鄭秀君跳下去,那個圈套,就是將鄭秀君送到了陸浦江的身邊。陸浦江讓鄭秀君懷孕了,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鄭秀君爲了面子最終還是嫁給了陸浦江。”
陸思曼媽媽緩緩地說着,原本銳氣的一面已經一點都沒有了。說話的時候甚至還帶着一點憂傷。
爾曼微微蹙眉:“黎一清陷害了我媽媽?”
“恩。這件事情我是可以確定的。但是之後黎一清還是沒有能夠如願嫁給靳北城的父親,各中原因我就不知道了。這些事情,如果你想要知道詳細的情況,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去問問黎一清。”
爾曼從茶樓出來整個人都有些魂不守舍。
她現在雖然還沒有能夠完全明白當年是怎麼一回事情,但是她已經大致捋順了這件事情的原委。也多虧了陸思曼的媽媽告訴她這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頭重腳輕。
她打了一輛車去靳家,到靳家別墅的時候卻發現門口圍着一羣人。
爾曼撥開人羣走了進去,心底慌亂,不會又是帆帆出事了吧?
但是當她走進去之後才發現,帆帆就乖乖地坐在客廳裡面,跟寧寧在玩玩具。
爾曼長舒了一口氣,看到南方的時候南方連忙朝她走了過來。
“爾曼。”南方臉色是焦急的。
“怎麼回事?門口怎麼這麼多人?”爾曼微微蹙眉,靳家最近風波太多,總是被亂七八糟的事情纏身,爾曼也有些擔心了。畢竟靳北城是靳家的頂樑柱,一旦靳家出事,他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的。
南方將她拉到了角落裡面,低聲開口:“剛纔黎一清來了,說是要曝光我爸當年的醜事,她還叫了很多媒體記者過來,我媽剛纔氣地差點哭了。”
又是黎一清,爾曼真心覺得走到哪裡都會遇到這三個字。
“那現在黎一清人呢?”
“跟我爸在樓上說話,爾曼怎麼辦?這個女人總是陰魂不散的。”南方深吸了一口氣,抿了一下嘴脣。
爾曼拿出手機,撥了靳北城的號碼。
但是那頭的靳北城沒有接聽,爾曼稍微有些緊張。她看向南方:“你讓寧澤來把寧寧先帶走吧。估計靳家在短時間內是不會安穩的。”
“寧澤早上纔剛剛把寧寧送回來,我不想再聯繫他了。”南方也是倔強,寧澤早上把寧寧送回來的時候態度是很不好的,她知道他還在生氣,因爲那天生日的事情。
爾曼聽着心底也着急,就在兩人覺得束手無策的時候,樓上的黎一清忽然下來了。
“這不是陸爾曼嗎?你也來靳家湊熱鬧了?”
爾曼不想理會她,冷冷扔出一句話:“只有你是來湊熱鬧的。”
黎一清似乎永遠都沒有特別憤怒的時候,淡淡看着爾曼,一邊走下樓梯一邊說道:“這幾天以言回到b市了,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擾他了。我已經給他找了一門婚事,到時候你來參加婚禮就可以了。”
爾曼微微蹙眉,霍教授要結婚了?
她是知道霍以言的,霍以言那麼放肆不羈的人,最是崇尚自由,但是如今婚事卻直接被黎一清安排了,可想而知他內心有多痛苦。
但是爾曼不想在黎一清面前表現出來一絲一毫的個人情緒,她沒有說話。
黎一清大概是覺得她無趣,淡淡開口:“我先走了。你們靳家欠我的,日後的日子慢慢還好了。”
說完,黎一清下樓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靳家客廳的門忽然被打開,靳北城拄着柺杖走了進來,但是氣勢卻是一點都沒有輸掉。
“黎一清,在商場上面用那麼卑劣的手段來滿足你自己的報復心理,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靳北城的臉色很難看,爾曼剛纔打給他打不通應該是他在忙。
黎一清雙手放在身前,挑眉看了一眼靳北城的柺杖:“彼此彼此。商人嘛,有幾個人是手腳乾淨的?我只是聽說葉家剛好看準了那塊地想要買下來作爲旅遊資源的開發,又恰好也聽說了你跟葉家大小姐之間有點過節,我就想着那不如就幫一幫葉家,把那塊地用高價買下來,這樣既給了葉家一個順水人情,又打擊到了你們靳家,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嗎?”
黎一清說的悠閒自在,靳家的一舉一動,她真的是都觀察在眼底。
“如果我能被你這麼輕易得手,我就不姓靳。”
說完,靳北城咬牙:“管家,送客。”
管家上前,強制性地將黎一清剛剛進門的時候一起帶進來的遮陽傘給扔出了門外,這就叫做真正的“送客”。
黎一清的臉色總算是變了一下,但是她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走出了客廳。
客廳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帆帆忽然開口打破了寧靜。
“爸爸你回來了嗎?”
靳北城剛纔緊繃的臉色在聽到帆帆軟軟糯糯的話語的時候瞬間變得溫和了一些,他上前,走到了帆帆的身邊將他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身旁的寧寧也央着靳北城抱。
於是靳北城一手抱着一個,一條腿上坐着一個。
“寧寧,舅舅的腿不好,自己坐沙發。”南方呵斥了一聲寧寧。
其實相比較於爾曼對帆帆那種柔和式的教育方式而言,南方對寧寧要更加的嚴格。或許是南方自己憂鬱的性格造成了她這樣的教育方式,總之寧寧還是挺害怕她的。
“沒事。”靳北城笑了一下,問了寧寧一聲,“寧寧,你爸爸呢?前兩天不是在寧家呆地好好的嗎?”
南方一聽到靳北城詢問起寧澤的事情瞬間就緊張了些許,她是害怕的。
以前靳北城就非常抵制寧澤這個人靠近南方,結婚之後沒有辦法,離婚後就更加抵制了。
她知道靳北城這樣問了肯定是沒有什麼好事。
寧寧非常童真地回答了靳北城:“爸爸說他要去約會了,讓我回家來轉告媽媽一聲。順便把我也送回來了。說不能讓兒子打擾他約會。”
“……”寧寧這傢伙什麼都說了,寧澤說的那些話南方自己知道就好了,現在讓她哥知道了,那真的是要命了。
靳北城一向那麼寵這個妹妹,聽到寧澤這些混話,臉陰沉如許。
“混賬東西。”靳北城咬緊牙關低聲說出了這麼幾個字,爾曼朝南方使了一個眼色,南方深吸了一口氣連忙解釋。
“哥,寧寧瞎說的。”
“我沒有瞎說呀!”寧寧有些委屈,還忍不住問了帆帆,“舅舅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問帆帆哦,今天早上爸爸送我回來的時候帆帆也聽到爸爸跟我說的話了。”
“帆帆?”靳北城朝着帆帆求證,帆帆眼睛上面纏着紗布,玩了一天已經玩累了,現在已經趴在靳北城的懷中昏昏欲睡了。
“是哦,姑父就是這麼跟寧寧哥哥說的。”
“帆帆,那個人不是你姑父!”南方被這倆孩子弄得頭都大了,但是帆帆卻是不管,一個哈欠過去已經快睡着了。
爾曼看着南方焦灼的樣子覺得心疼,上前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沒事的。”
但是現在有事的人是靳北城。
“等家裡的事情解決了,我找寧澤好好談談。”靳北城覺得,自己這個妹妹不能夠再被寧澤耽誤下去了,“還有,我這幾天幫你物色了一個相親對象,很不錯,明天你去見見。”
南方聞言臉色瞬間變了。
“我不要!”
“你不嫁人,希望寧澤纏着你一輩子?”靳北城反問了一句,南方瞬間偃旗息鼓了。
他繼續,聲音沉重:“就算不喜歡,見見面也無妨。寧澤在外面花邊新聞從來不斷,你年紀也不輕了,不能總想着顧崢。”
靳北城一提到顧崢,南方的臉色就變得煞白。
她咬了咬牙,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就上了樓。
爾曼看到南方負氣離開,瞪了靳北城一眼:“南方被你氣到了。”
“我是爲了她好。”靳北城還是繃着一張臉,“寧寧,上去看看媽媽。”
“好嘞!”寧寧的性格挺活潑的,大概是繼承了寧澤身體裡面那種鬧騰的基因。
寧寧從靳北城的腿上跳了下去,上樓去找南方了。而帆帆則是睡着了。
爾曼走到了靳北城的身旁坐下,臉色有些發愁:“黎一清今天來是幹什麼?”
她到現在也弄不明白黎一清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
“她對媒體說,霍以言是她跟我父親生的。”靳北城開口,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但是爾曼這個時候卻是怎麼都冷靜不下來了,瞪大了眼睛微微長大了嘴巴,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怎麼可能?”她瞠目結舌,是不敢相信。
“所以她跟父親纔在樓上說了這麼久,我媽一氣之下已經回孃家去了。”靳北城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也有些無奈。
“那霍教授……真的是你爸的兒子?”爾曼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不清楚,dna檢測結果過幾天就會出來,到時候就知道了。”
靳北城真的是爾曼見過最鎮定的人,他的生活當中都要忽然冒出來一個弟弟了,他竟然還能夠做到這麼冷靜。
爾曼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因爲這個話題已經將她足夠震驚到了。
“剛纔去見了陸思曼,她變了很多。”爾曼開口,轉移了話題,再繼續剛纔那樣的話題的話她的心理也有些吃不消,“她非要讓我來求你將我爸爸救出監獄,我看她真的是瘋了。”
靳北城沒有說話,只是看着爾曼的眼神深沉而深邃。
爾曼被他看的有些恍惚,抿了一下嘴脣:“你放心,我是不會求你的。不會讓你爲難。”
爾曼扯了一下嘴角,她知道五年前靳北城將陸浦江送進監獄耗費了他十幾年的心思和心血,他怎麼可能願意收手?
“你總是什麼都先考慮我。”靳北城聲音深沉低斂,“如果你真的希望陸浦江出獄的話,讓他上訴吧,我不會辯駁。”
這句話從靳北城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爾曼瞬間僵住了,她恍惚了一下。
“你……你剛纔說什麼?”
“讓陸浦江上訴,我敗訴,這樣或許他能夠出獄。”
爾曼皺了眉心,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話:“你瘋了吧?當年是你親手把他送進監獄的,現在如果他申訴你敗訴的話,你的名聲……”
“我不擔心。”
這個男人的臉上永遠都沒有熱烈的情緒,但是話語卻總是能夠在冰寒深處溫暖到爾曼。
“名聲不重要。”靳北城又補充了一句。
爾曼停頓了一下,覺得心底溫暖如許,便淺淺地吸了一口氣有些調皮地湊近了一點靳北城,開口:“你是不是想說,我重要?”
“……”靳北城的臉上是可見的無語的表情,讓爾曼真心覺得氣憤。
很好,她又被套路了!
陸爾曼走過的最長的路,大概就是靳北城的套路了。
但是這個時候爾曼沒有什麼心思跟靳北城吵鬧,她心底是在擔心,黎一清對她和對靳家的報復一點點地展開了,靳北城,能夠承受得住嗎?
晚上的時候,爾曼跟着靳北城在靳家住下了,帆帆一覺醒來之後整個人都特別精神,晚上跟寧寧兩個人在寧寧的房間鬧騰了好久都抓不回來。
而靳北城似乎是在忙着靳氏的事情,呆在書房裡面遲遲都沒有出來。
爾曼猜想,他或許是因爲黎一清今天所說的,在爲那塊地的事情頭疼。
那件事情她聽到是跟葉筱有關的,每一次跟葉筱有關的事情,準不是好事。
爾曼原本是想要先洗洗睡了的,但是她剛剛從洗手間內出來手機便響了。
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當看到是“霍教授”三個字的時候,還是微微發愣了一下。
她走到了靳北城房間的小陽臺上,按下了接聽鍵。
“喂,霍教授。”爾曼先開口,那頭的男人卻是略微有些沉默。
“喂,你是霍以言的家屬嗎?”
這個聲音偏向於職業化,很冰冷,而且這樣詢問的口氣一般都是……醫院?
爾曼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
“我是二院搶救室,霍以言剛剛胃出血被送到了我們醫院,我看到他緊急聯繫人是你所以就打給你了,麻煩趕緊來一趟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