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北城的這句話說出口,讓爾曼略微震驚了一下。
他怎麼會忽然提起她的腿?難道是她剛纔從法院回來的車上和在家裡敲腿的那些動作被他看到了?
爾曼微微發愣,只是含糊地迴應靳北城:“小的時候生過一場病留下了後遺症而已。”
她含糊其辭,他也聽得出來,但是靳北城沒有繼續追問。
就在這個時候,爾曼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覺得半夜有人打過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她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償。
爾曼緊張地連忙坐了起來,按下了接聽鍵。
“喂。”
“陸小姐您好,我是附院您奶奶的主治醫生,很抱歉,我要給您奶奶病危通知書了。”醫生的聲音很沉重,讓爾曼渾身山下都哆嗦了一下。
爾曼整個人都僵持住了,只是聽到醫生繼續開口:“手術是成功的,但是之後出現了感染反應。我們盡力了。家屬還是儘快來醫院一趟吧。”
醫生這句話落,爾曼的整個人都像是瘋了一般,連忙收了線就開始換衣服。
靳北城剛纔也聽到了爾曼手機裡面的話語,他起身鎮定地換上襯衫:“別害怕,我送你去醫院。”
爾曼沒有說話,臉色都是煞白的。
她跟着靳北城離開了公寓下到地下車庫,車子很快地行駛到了附院的門口。
爾曼慌忙跑進了醫院,她的腿根本跑不快,但是就算再怎麼疼,她也要見到奶奶最後一面。
爾曼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強忍着眼淚不掉下來。
她害怕自己一說話就會哭。
靳北城也是默不作聲,帶着爾曼跑到了icu。
爾曼看到不斷有醫生護士在icu裡面進進出出。她緊張的一個人站在那裡,呆若木雞,一動都不敢動。
大概就這樣站了十分鐘,爾曼拿出手機撥通了陸思曼的號碼,那頭的陸思曼是關機狀態。
爾曼覺得自己真的是像個傻子。
在奶奶剛剛動完手術的晚上,陸思曼的手機竟然是關機的。她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奶奶晚上會出事嗎?
爾曼有些無力地蹲在了地上。
半個小時後,主治醫生從icu裡面出來,看到爾曼像是瘋了一般跑上來的時候,連忙開口:“抱歉,我們盡力了。”
醫生朝着爾曼略微鞠了一躬,爾曼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醫生,眼神從原本的緊張一時間變得空洞,一旁的靳北城一直扶着她的肩膀,擔心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也沒有想到,奶奶竟然會在晚上去世。
他原本以爲爾曼會哭,但是沒想到她只是訥訥地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彈,下一秒,她整個人都像是癱軟了一般,倒了下去。
爾曼昏厥過去之後一點感覺都沒有了,只覺得整個人的身體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很難受很難受。
醫生幫靳北城喊來了急救科的醫生,靳北城將爾曼抱到了急救室裡面,他告訴醫生爾曼是孕婦,不能夠用有些急救措施。
醫生給爾曼輸了氧氣之後她的各項指標都穩定了下來。
爾曼靜靜地躺在急救室內,靳北城一晚都睡意全無,他坐在爾曼的旁邊,神色凝重地看着她看了一晚上。
翌日。
當爾曼醒過來的時候靳北城就在她的面前,她看到他眼底的陰雲,也猜到了他昨晚肯定是一夜沒睡。
她的眼眶一醒來就是通紅的。
“你走。”
爾曼直接開口,話語凜然。
靳北城被她突如其來的冷漠愣了一下,他皺眉,好看的眉心裡是不悅。
“醫生說,奶奶是因爲在家裡面呆了太久才耽誤了治療恢復的最佳時期。當初奶奶被帶回家的時候,陸家人用這個威脅我來求你,你爲什麼不答應我……”
爾曼也不想翻舊賬,但是當醫生那麼說的時候,她才恍然間發現,有些事情,就算是舊賬,也是不能夠忘記的。
爾曼只是覺得心底隱隱作痛,她也希望能夠跟靳北城平和地相處,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不能。
靳北城的臉色還算平和,他要比爾曼冷靜一點。
當初他在深夜開車趕去陸家別墅,只是因爲內心愧對於她,所以想幫她救奶奶。那件事她是不知道的。
他的確是猶豫了很久才決定幫她,畢竟兩個家族之間的仇恨橫亙在他們之間,當時的靳北城還沒有開始對陸家的報復計劃,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必須要小心翼翼。否則的話他多年來積累的一切機會都會分崩離析。
當時猶豫了那麼久,他最終還是心軟了。
但是當他趕到陸家別墅的時候,她跟奶奶都已經來醫院了。
當靳北城正準備開口把這件事情告訴爾曼當做解釋的時候,門忽然被敲了兩聲。
當裡面還沒有任何人應答的時候,外面的人已經自己推開了門進來了。
爾曼皺眉,當看到來人是蘇顏的時候,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爾曼的目光理所當然地落在了靳北城的身上。
她昨晚在這家醫院的事情,只有靳北城和她知道,蘇顏的出現毫無疑問是有目的的。
蘇顏身上一身杜嘉班納的今年春夏款,腳上七釐米的高跟鞋將她原本就修長的身上襯得更加娉婷。
她笑着走到了爾曼對面前,手中抱着一束花。
很豔麗的花,讓爾曼看得有些刺目。
“陸小姐,我閨蜜葉筱是這家醫院的實習醫生,昨晚她跟着她的主任醫生一起搶救了你的奶奶,聽說了你的事情之後特別同情你,然後就告訴了我。我覺得也挺可惜的,所以,就拿一束花來送給你。”
說完,蘇顏笑着將花放到了爾曼的邊上,爾曼咬緊了牙關看着眼前這個女人,不發一言。
她想要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麼。
下一秒,蘇顏將纖細的手臂搭在了靳北城的肩膀上面,輕笑開口:“北城,這段時間我住院是不是讓你覺得無聊了?沒關係,我的身體已經康復了,晚上也不需要別的女人代替我了。”
蘇顏這句話的別有意味是那麼明顯,爾曼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懂她在說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而隱忍。
她咬緊了牙關,死死地看着靳北城的眼睛。
看吧,就算他昨晚再怎麼溫柔對你,他的身邊總歸是有一個蘇顏的。
蘇顏會很適時宜地出現在你的面前,張牙舞爪地告訴你,這個男人只屬於她一個人。
爾曼覺得有些心寒,她直接深吸了一口氣:“出去。”
蘇顏笑了一下:“那你自己保重身體,過兩天聽說陸家審判案還要進行二審,我會上庭做心理顧問,到時候我也想看看,你的那位父親是怎麼樣一個人。”
蘇顏巧笑嫣然,爾曼幾乎都可以知道她此時心底所想的。
她一定是在瘋狂地嘲笑她。
爾曼咬緊了牙關,拿過身後的枕頭一下子扔下了蘇顏,把蘇顏嚇了一跳。
蘇顏腳上的高跟鞋實在是太高了,她閃躲了一下之後瞬間沒有站穩,腳踝一下子就崴了,她附身下去觸碰自己的腳踝:“北城,好痛啊……我的腳好像崴了。”
爾曼清楚地看到靳北城附身幫她查看了,她的心底隱隱有些堵。
她昨晚腿疼的那麼厲害,他沒有關心,只是隨口問了一句爲什麼會這樣。
真的是諷刺……
靳北城此時沒有想太多,蘇顏的出現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你先出去。”靳北城低聲對蘇顏開口,話語嚴厲。
但是爾曼卻是直接開口:“你也出去!你們都出去!”
爾曼從來都沒有在靳北城和蘇顏兩個人的面前這個失態過,之前每一次遇到蘇顏,她都會假裝鎮定,但是這個時候,她真的做不到……
靳北城咬了咬牙,想讓她一個人冷靜一下,於是便轉身離開了。
爾曼看着身旁的那束鮮豔的花,直接將花扔到了地上,一個人抱着膝蓋痛哭了起來。
此時的門外,靳北城讓護士攙扶着蘇顏去處理腳踝,蘇顏很不樂意,但是也沒辦法,只能夠聽話。
靳北城走到了走廊盡頭,拿出手機撥通了馮知的號碼。
“喂,靳法。”
“查一下關於陸爾曼的腿的事情,所有的細節我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