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曼只是淡淡地看着靳北城的眼睛,眼底溫和平靜。
“那個孩子是不健康的。”她咬了咬牙,此時的肚子仍舊是不舒服的,她的臉色慘白就是因爲肚子裡的陣痛,醫生告訴她這會是正常的反應,只要不大出血就不會有問題。她咬牙堅持着,在靳北城面前,她不可能因爲疼痛倒下去。
否則的話,他萬一送她去醫院,就會知道她肚子裡面還藏着一個孩子。這是爾曼想都不敢想象的。
她看到靳北城的眼神從原本的沉靜變得極其冷漠,爾曼的眼神顯得越來越灰暗,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濃郁。
“別用你那一副很心疼很可惜的樣子看着我,之前一直不要孩子的人是你,沒必要僞裝。”爾曼笑的諷刺,她還記得之前在醫院的時候,醫院裡上到醫生下到護士都在爲了她努力想要幫她保住孩子,但是隻有孩子的父親是堅持不要孩子的。
那樣的痛苦,感受過一次之後,她就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償。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眼前的雞湯飄着濃郁的香味,但是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靳北城看着爾曼遞給他的單據,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減胎術。手術是在今天下午進行的,她的的確確拿掉了他們的孩子。
“就算孩子是不健康的,也還可以治。我們都還沒努力你就……”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努力?當初爲了留下這個孩子,我在知道他的存在之後一直都不肯告訴任何人,每天都小心翼翼地保護着他。你得知我懷孕之後,我一直都在求你留下孩子,我寧願犧牲掉自己的婚姻也要保護好他。這些難道都不是努力嗎?那在你眼裡,我做的這些都算是什麼?”爾曼眼底浸潤着痛苦和無語,“靳北城,不要拿你自己的思維來衡量我做的事情。你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爾曼咬牙,直接將那邊的離婚協議書推到了他面前。
“這是最後一次我讓你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如果你不籤,我會採取法律手段來結束我們的婚姻。”
爾曼不想讓自己的婚姻在法庭上面結束。
當靳北城看到那份離婚協議書的時候,原本就緊皺着的眉心變得更加深沉了些許。
他攥着離婚協議書的手略微緊縮了一下,擡頭,對上爾曼冷靜的眸子。
“你就這麼想離婚?”靳北城這句話隱忍深沉,好像是從口中擠出來的一般。
爾曼只是笑着扯了一下嘴角,開口的話語都是涼薄的:“你不是也很想嗎?對不起,讓你跟我這個姓陸的女人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這一年多我給你帶來的困擾,希望你不計前嫌。”
爾曼的話變得特別官方,這個時候她是在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一旦自己動起情來的話,她怕自己根本剋制不住自己。
她不是那麼沒有感情的動物,那麼多年沉澱在心底的愛慕,不是說沒就沒了的。
她不能夠讓這種感情消失,但是她可以選擇藏匿起來。
靳北城的眼眶裡隱隱有些通紅,盯着她看的時候,近乎咬牙:“不計前嫌?陸爾曼,我們之間的前嫌太多了,我還沒算完。”
靳北城厲聲說出這句話,字裡行間都是隱忍的情緒,讓爾曼的心都揪了起來。
她現在心底好像是吃下了一顆苦膽一樣,特別難受。
“我不准你走。”下一秒,靳北城忽然伸手拽住了爾曼的肩膀,附身直接吻上了她的薄脣。爾曼在猝不及防的時候被靳北城禁錮住了身體,根本沒有辦法逃脫。
她嗚咽掙扎着,試圖逃竄出去,但是靳北城的力道實在是太大,爾曼皺緊着眉心反抗着。
靳北城的吻具有很強的侵略性,彷彿是要將爾曼佔爲己有一般。
爾曼咬緊牙關,但是當舌尖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咬到他,熟悉的味道交織在一起,讓爾曼腦中那根緊繃的弦瞬間斷了。
她原本給自己建造的堅強外表,在一瞬間崩塌了。
良久,靳北城才鬆開了她。爾曼木訥地坐在那裡,仰視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眼淚很不自覺地大顆掉了下來。
“靳北城,你覺得很好玩是嗎?”爾曼的聲音雖然沙啞,但是聲線卻是有些嚴厲的,她看着靳北城的時候,那種眼神近乎於絕望,觸目驚心,“你厭惡我的時候可以把我直接推開,現在覺得我沒那麼討厭了,就想要想方設法留下我,你以爲婚姻是遊戲嗎?”
爾曼隱忍地開口,她很想忍住眼淚不要再掉了,但是卻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只想要哭出來才能夠覺得好受一點。
“簽字,我淨身出戶,什麼都不要。”爾曼咬了咬牙,拿起了鋼筆遞給了靳北城。
靳北城的目光落在爾曼手中的那隻鋼筆上面,眉心始終沉着,這個時候略微皺緊了三分。
這隻鋼筆是當初她拿去幫他修的那支。
“你真的去修了?”靳北城開口,說了一句此時無關緊要的話。
爾曼看到他的眼眶隱隱有些泛紅,但是她告訴自己,他所做出來的不過是假象而已。這個男人向來都喜歡矇蔽她。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顫抖了一下上脣開口:“是啊,也只有我纔會傻到去幫蘇顏修她摔壞了的筆。靳北城,就連一支筆這樣的小事,你都在瞞着我。”
靳北城的眼底此時沒有半分不耐,只是開口的話語並不是那麼輕鬆。
“我們之間的誤會太多,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用餘生跟你好好解釋。”靳北城從來不會說情話,這麼多年,他身邊也只有一個蘇顏而已。
但是他面對蘇顏的時候,永遠只有愧疚,不可能會有其他的感情。
此時說出這句話,已經是不易。
但是話語落入爾曼的耳中卻是可笑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一些來緩解自己腹部的疼痛。
“無論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都過去了。靳北城,我不想再跟你浪費時間了。”爾曼這句話說得堅定,但是她說話的時候卻根本不敢去看靳北城的眼睛。
每一次觸碰到他的目光的時候,爾曼都會覺得,下一秒自己就會猶豫。
“你覺得這一年,是浪費時間?”靳北城的聲音裡面透着疑問,爾曼卻是毫不猶豫。
“你自己數數看,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面,你吃過多少次我做的飯菜,回過多少次家?這樣名存實亡的婚姻,不是浪費時間是什麼?靳北城,我只不過是在替你總結你這一年的婚姻而已。”爾曼抿脣。
她再一次將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推到了靳北城的面前。
“簽字吧,我很累了,不想再說第三遍。”
爾曼真的是強忍着腹部的陣痛,她只想要靳北城趕緊簽字離開,否則的話她真的要堅持不住了。
然而此時的靳北城彷彿察覺了什麼一般,眼眸略微沉了一下,靠近了一些爾曼。
爾曼被他這個突如其來附身下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想要瑟縮地退後才發現自己身後是一堵牆,根本躲不掉。
“你幹什麼……”疼痛讓她說話的底氣越來越不足了。
“你在躲什麼?”靳北城深邃的眸子自始至終都停留在爾曼的臉上,此時他獨有的氣味包裹了她周身,讓她瑟縮着不敢動彈。
爾曼連忙垂首不敢讓他看她的眼睛。
“自始至終,你都不敢看我的眼睛。陸爾曼,你還瞞着我什麼?”靳北城的眸子沉鬱難看,讓爾曼覺得心臟都抽搐了一下。
“你一直催促我簽字,這麼快趕走我,是爲了什麼?”
靳北城的洞察能力極強,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躲躲藏藏。她的確是想要儘快趕走他。
爾曼深吸了一口氣,強裝着鎮定。
“因爲厭惡。你讓我失去了一個孩子,還讓我身上背上了五十萬的負債,更讓我家破人亡,我難道不應該厭惡你厭惡地透頂,難道不應該儘快趕走你嗎?”
爾曼的聲音顫抖着,她此時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靳北城看出什麼端倪。
她的確像讓她快點走,這樣她能隱瞞肚子裡另一個孩子的機率就高一點。
“你難道還想讓我跪下來再求你一次,讓你簽字嗎?”爾曼被逼到了絕路,她開始顯得有些煩躁和不耐了。
靳北城咬牙,看到她痛苦地一個人顫抖着哽咽,沉默了幾秒鐘之後,開口。
“可是怎麼辦,我愛上你了,陸爾曼。”這句話從靳北城口中說出來很不易,爾曼的心底咯噔了一下,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一樣。
他的話語很坦誠,但是卻讓爾曼覺得很慌亂。
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喜歡,更別提是愛。以往她試探性地問他,他都會直接回絕,不給她一點半點的餘地。
這個時候,koroo好像是明白他們在講什麼似的,很乖巧地搖晃着尾巴上前來,蹭了蹭爾曼的腿。
爾曼連忙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被爾曼的舉動驚到了,連忙走到了靳北城的身旁貼在了他的腿邊嗚咽着。
靳北城半蹲下了身子,伸手摸了一下koroo的毛髮開口:“koroo也捨不得你走,對不對?”
靳北城看了一眼koroo,小狗特別應景地嗷嗷叫了兩聲,爾曼心底聽着很不舒服。
她的眼眶溼潤,眼前仍舊是有點模糊的,但是她還是果斷地開口:“它是你跟蘇顏一起養的,跟我有什麼關係?說地好聽些是我在照顧它,說的難聽些,其實我就像是這隻狗的保姆一樣。蘇顏不喜歡了,你厭倦了,你們就把它推給我了,但是你從來不在意我對動物的毛髮是過敏的。”
爾曼的聲音顫抖,她並不是討厭koroo,只是在這樣特定的壞境下面,她真的是沒有心情跟靳北城去談它。
她要的,只是他快點簽字。
koroo一雙大眼睛無辜地看着爾曼,好像是聽得懂她的話一般,垂頭喪氣地趴到了地上。
爾曼的心揪了一下,但是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夠猶豫。
“抱歉。”靳北城知道自己現在說這兩個很無力,但是還是要說,“以前我一直覺得,你是陸家的女兒。所以我要排斥你,以爲這樣就能夠對陸家報復,後來慢慢地發現,你跟陸家人不一樣。以前我沒有注意到的你身上的細節,我以後都會好好記着。爾曼,再給我一次機會。”
靳北城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
他一直都是連名帶姓地叫她陸爾曼,一開始接觸的時候更甚至於是沒有任何稱呼。
爾曼曾經想象過他叫她“爾曼”或者是“曼曼”的時候溫柔的樣子,但是這樣的想象在溫水煮青蛙一般的婚姻面前,變得分崩離析了。
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奢望過了。
“當初我對婚姻絕望的時候,也曾經乞求過你給我一次機會。你給了嗎?”爾曼堅定不移地開口,“我一直以來都很軟弱,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爲自己做過什麼決定。當初我覺得,嫁給你是我做的最認真的一個決定,但是現在,我覺得離開你纔是。”
靳北城是毒瘤,她該拔掉了。
爾曼的目光落在了離婚協議書上,眼神鎮定。
“這間公寓是你的,今晚過後我會離開。你的東西我什麼都不要,這樣你難道還不肯放我走嗎?”
將近一個小時的糾纏,爾曼的最後一點體力都要被耗盡了,她現在說話的口氣已經是很平靜的了。
但是這樣的平靜反倒是讓靳北城覺得不安。
她起身,走向了主臥:“再收留我一晚。我累了,明早起來,我希望看到你已經簽好字了。”
爾曼進了主臥,在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她像是虛脫了一般整個人都彎下了腰去,她倒吸着涼氣,臉色慘白。
她疼的額上都是冷汗,還好剛纔靳北城沒有懷疑她頭上莫名其妙地冒汗。
她直接鎖上門,她不想被靳北城打擾,更不知道他會做出怎麼樣的舉動來。還是鎖上門比較保險。
但是這個時候,她卻聽到了外面客廳的門被砰地一聲關上了,聲音很大,讓她都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肩膀。
他走了。
爾曼打開了房間的鎖,抿脣走了出去,當看到桌上那份離婚協議書消失不見了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
他在玩什麼把戲?他難道覺得不簽字她就沒有辦法跟他離婚了嗎?
爾曼站在原地嗤笑了一下,第一次覺得靳北城的行爲很幼稚。
現在已經是深夜,她不想再多想了,直接回到主臥去睡覺了。
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爾曼睡得很沉,身體恢復地也不錯,腹部已經沒有什麼痛楚的感覺了。
她起來收拾了行李,她原本就沒有什麼東西,收拾起來也很快。
簡單的一個行李箱,就可以離開了。
她把主臥的被單全部都摘了下來,扔到了一個大垃圾袋裡面,準備拿出去扔掉。
她試圖想要抹掉自己在這間公寓裡面所有的痕跡,她睡過的東西,他應該也會覺得髒。
靳北城以前說過的,陸爾曼睡過的被子和枕頭他都覺得骯髒。她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靳北城一氣之下說出了這樣的話,但是她卻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
就在爾曼準備離開的時候,原本乖乖呆在窩裡面的koroo忽然上前了兩步,但是看到爾曼站在那裡換鞋的時候,koroo卻是遠遠地停下了腳步,沒有靠爾曼很近,爾曼看到了小狗的這個舉動,心想着小狗有的時候還是很通人性的。
koroo知道她不喜歡被它蹭,因此就站的遠遠的。但是現在它看着爾曼的眼神卻是滿眼的留戀。
爾曼不是鐵石心腸,雖然她一開始照顧koroo的時候很不情願,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現在要走了也是有捨不得的。
她俯下身,低聲對koroo開口,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等我走之後,你爸爸媽媽就會來接你的,到時候你們一家就團聚啦。我不會想你的,你也可千萬別想我,我平時總是忘記給你吃狗糧,害的你餓肚子。你的毛髮長了我也經常忘記帶你去寵物店理髮。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保姆。”
爾曼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在做什麼啊?竟然對着一隻小狗在胡言亂語。
但是koroo這個時候卻是一臉眼巴巴的樣子,捨不得爾曼離開。
爾曼抿了一下嘴脣,她又不能伸手就這樣去摸koroo,擔心過敏會傷害到肚子裡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夠強擠出一絲笑意對koroo笑了一下:“再見了。”
爾曼起身,打開門出去之後聽到koroo在門內一直在叫,叫地爾曼的心都有些揪了起來,她伸手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離開了樓層。
跟koroo的道別,就好像是更加坦誠地跟靳北城道別一般。很多在靳北城面前不敢宣泄出來的情緒,她現在真的是忍不住了。
爾曼拖着行李箱去了s大的學校宿舍。
她原本一直都是走讀的,但是學校宿舍裡面也有鋪位,平時爲了午睡她還是準備了被子和枕頭這些基本的生活用品,所以現在暫時住在s大宿舍裡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這是一間四人寢,但是平時只有一個人住在這裡,當爾曼拖着行李箱進來的時候,把宿舍裡面的那個人給嚇了一跳。
“陸……陸爾曼?”其中一個女生叫朱意知是醫學院學霸級別的,平時除了唸書就是待在實驗室裡面,這段時間也放棄了實習的機會一直在學校裡繼續學習準備考研。
朱意知好像是看見了鬼一樣,爾曼苦笑扯了一下嘴角,一邊開始收拾東西一邊給她解答她現在寫在臉上的疑問。
“我這段時間要搬到宿舍來住。不會打擾到你吧?”
後面的半句話,完全就是客套。這裡畢竟是宿舍,大家都是交了學費進來的,談不上打擾不打擾的。
朱意知伸手擡了一下鼻樑上面的眼鏡,開口的時候話語非常溫和:“不會啊。我一個人住在這裡蠻無聊的。你來陪我剛好。我還以爲你不會來念書了呢。”
朱意知手中拿着筆,很認真地打量着爾曼。
爾曼被看的渾身有些不舒服,但是還是很友善地笑了一下,她一向都不擅長交際,以前在陸家的時候她幾乎都是被跟人隔離的狀態,所以到現在也只有付允一個朋友。
“我準備回來考研的。學醫的怎麼能就學了皮毛就不學了?”爾曼半開玩笑地開口,但是心底卻是很堅定的。
法醫一直都是她的夢想,但是她擅長的領域明顯就是法,而不是醫。
她在刑事方面的敏銳程度比在屍體揭破那些地方要厲害得多,這也是霍以言說的。
所以,她想着以後能不能在刑事案件這一塊領域能有所建樹。
她也不奢求很多,只希望,稍微能夠實現一點自己的價值。
陸爾曼,你不能再軟弱下去了。她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
朱意知點了點頭,笑了一下,她的牙齒因爲有些不整齊,平時都很少笑的,爾曼曾經在上課的時候問過她這個並不熟悉的室友,爲什麼不去牙齒矯正。朱意知非常坦誠地告訴她,她沒錢。
她是福利院長大的,沒有爸媽也沒有任何親人,念大學的費用都是一半靠着學校的助學金一半靠着打工。
所以她才這麼拼命學習。
“爾曼。”朱意知忽然開口,笑嘻嘻的,臉上卻有點不好意思,“網上說的,你跟靳教授結婚了的事情,是真的嗎?”
任何女人都是八卦的,包括平時死讀書的女學霸,這是女人的天性。
爾曼一邊整理着行李箱裡面的衣服,一邊坦然頷首:“恩。結過婚,但是現在離婚了。”
在她自己的認知當中,她現在跟靳北城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了。
朱意知到底是比普通那些八卦小女生要拎地清一點,她咬着鼻尖點了點頭:“這樣。你如果這段時間因爲離婚的事情心情不好的話,我會給你完全安靜的環境的,你要吃飯不想出去的話,我幫你帶飯回來!”
爾曼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這個平時不喜歡說話的女生,竟然對她這麼熱情。
突如其來的暖意,讓爾曼的眉心都舒展開來了。
她含笑抿脣:“好。謝謝你。”
傍晚,爾曼收拾好了一切,她原本是想要拿着書跟朱意知去圖書館複習的,但是這個時候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下屏幕,是霍以言。
按下接聽鍵,她的心有些忐忑。因爲她搬來學校住沒有告訴霍以言,如果她告訴他的話,霍以言肯定會堅持要讓她搬到他家去住。
“喂,霍教授。”爾曼開口,身旁的朱意知就連走路都是在背英語單詞的,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在幹什麼。
“你在哪兒?”
“我在s大,霍教授,我想現在學校住一段時間,等我調整一下。”
出乎爾曼意料之外,霍以言這一次卻是沒有拒絕,那頭他似乎是在刑警隊忙着她和蘇顏的那件事情。
霍以言告訴爾曼,這件事情她還是不要出面比較好,否則的話,外界會一直抓着她不放的,一切壓力都會倒向她。
“也好,好好念英語吧。過段時間的考試,看看你能不能直接跳過語言這個障礙。”霍以言匆忙說了幾句之後就收線了,那頭應該是很忙。
爾曼頷首,這個時候卻忽然發現身旁的朱意知正在看着她。
“我臉上有字嗎?”爾曼笑了一下,半開玩笑地開口。
“其實我之前上課的時候,看到靳教授讓你罰站,我就覺得他對你好像挺不同的。”
朱意知開口,爾曼記得她平時都不關心這些事情的,今天是怎麼了?
“恩,是挺不同的,經常欺負我。”爾曼其實一點都不想談起靳北城這三個字,但是又不能夠掃了朱意知的性子,於是就開口。
朱意知頷首:“不過我還是挺羨慕你的,靳教授那麼帥,曾經是你老公唉。”
爾曼苦笑扯了扯嘴角,不說話,只是聽着身旁的女生一直在絮絮叨叨,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像我這樣的,平時我們系裡的那些男生看到我都是退避三舍的,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說什麼我是醫學院的霸王花。還拿我的名字開玩笑。”朱意知伸手擡了一下眼睛,爾曼卻是笑了。
她的名字的確是很有趣。
朱意知,豬一隻……
話落,爾曼還沒來得及開口安慰一下她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不遠處站着一個人,爾曼瞬間停住了腳步。
兩個小時前。
靳家別墅。
“董事長,這些都是靳氏近年來回流解凍的資金,完全可以支撐靳氏重新啓動了,您看要不要……”一箇中年男子站在靳父的面前拿着一沓文件詢問他。
此時的靳父正喝着上好的西湖龍井,一邊品茶一邊瞥了一眼文件開口:“劉深,這些事情都交給北城去做吧。我在監獄裡面呆了十三年,早就跟外面的世界脫節了。我一個老頭子,就不再去商場上湊熱鬧了。”
“可是,靳氏當年董事會的人,都希望您能夠再出面……”這個叫劉深的中年男人是當年靳氏的首席財務顧問,自從靳父出事靳氏破產之後,他明面上是在幫一個大型企業做首席財務官,暗地裡,其實在靳北城博士畢業之後他就跟靳北城聯繫上了,當時他開始處理靳北城的一些私人財產,幫他理財。之後陸靳氏資金解凍了一部分之後他又開始幫靳家打理靳氏,現在他就希望靳父能夠重新出面擔任主持董事會。
一旁的於之萍對劉深笑着開口:“其實老頭子的意思很簡單,他是希望北城能夠繼任他的位置。因爲我們很清楚他在商業方面的才華。但是後來出了一點意外他才做了法官。所以現在……我們都希望他辭掉法官的職位,回來靳氏工作。劉深,到時候你要幫他。”
劉深一貫都是特別讚賞靳北城的。
當初在紐約的時候,劉深在華爾街工作,就是靠着靳北城在紐約法律圈的名氣才聯繫上他的。
這一次靳家人都開口了,他怎麼可能拒絕?
等劉深離開之後,於之萍擔憂地開口:“兒子的脾氣這麼倔,不見的會聽你的安排。”
靳父喝了一口龍井,臉色沉鬱。
“他聽不聽是他的事情,但是我做不做就是我的事了。現在擋在他面前最大的障礙,就是那個陸爾曼!”靳父特別厭惡陸爾曼。
於之萍的眉心皺了一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說起那個陸爾曼,我覺得只是單純把她從北城身邊趕走還不夠,我不能夠安心,畢竟陸家的人,心機太深了。如果能夠把她趕出a市的話,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沒那麼簡單。陸爾曼的身後,似乎有霍家的幫助。”提到霍家兩個字的時候,靳父的眸子略微眯了一下。
“唉,當年要不是霍家,你也不至於……”於之萍看着靳父的臉色那麼差也不想說太多了,“不說了,陸爾曼的事情我來解決。你不用擔心,我就不信了,我還治不了一個小妮子。”
此時。
s大的校園內,朱意知看到爾曼停下了腳步,有些奇怪地轉過身去,站定在了爾曼的面前。
“爾曼,你怎麼不走了?”
“意知,你先去圖書館等我,好不好?”
“哦……”朱意知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完全不明白爾曼是什麼意思,但是看她看着對面那個中年婦女的臉色不是很對勁,於是按照她的意思先走了。
朱意知在經過於之萍身邊的時候,於之萍冷冷地冒出一句話:“真的是什麼層次的人跟什麼層次的人作伴,看看陸家的女兒玩的都是什麼牛鬼蛇神。”
朱意知聽到了這句話,倒是也不生氣,她聽到關於她外貌上羞辱的話已經挺多的了也不在乎,但是卻爲爾曼覺得不值得。
爾曼這個時候鎮定如斯地抱着書走到了於之萍的面前。
於之萍穿着高跟鞋,比爾曼高出了半個頭。
“我今天來找你,目的很簡單。你要多少錢,我給你,你可以拿着這筆錢去幫陸家還債,還能讓陸家過得舒舒服服的。但是條件是,你要拿掉你肚子裡北城的孩子。還有,永遠地滾出a市。”
於之萍說話的口氣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爾曼聽的覺得像是在聽笑話一般。
她告訴自己,在於之萍這樣的人面前,千萬不能夠表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於之萍這樣的女人,跟蘇顏是一種德行的。
“於女士,你以爲你是在演偶像劇嗎?你要給我多少錢?我要整個靳家的固定資產和流動資金,你給得起嗎?”爾曼直接開口,嘴角的笑意嘲諷。
於之萍沒想到爾曼會開口反駁她,因爲平時爾曼在她面前都是規規矩矩的。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平時爾曼之所以那麼做,完全都是因爲她是靳北城的媽媽,所以她才尊敬她。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
“陸爾曼,你少在這裡給我裝伶牙俐齒。給你錢已經是看得起你了。你以爲你比乞丐高尚地到哪裡去嗎?哼。”於之萍冷哼了一聲,從包裡面拿出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扔給她,“撿起來,按照我說的去做,永遠不要再來招惹北城。”
爾曼頓了一下,俯下身去很自然地撿起了那張支票,她直接將這張支票夾到了自己的書裡面,笑了一下:“謝謝你給我的錢,我會收着的。”
沒有於之萍預料之中的戲碼,她還以爲陸爾曼會憤怒或者清高地直接撕掉那張支票扔到她臉上或者是更加過激的事情,相反,她冷靜的很。
“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拿掉了,你可以去問你的兒子。我跟他已經離婚了。於女士,以後你再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會報警說你打擾了我的正常生活。縱然你是權貴,但是法律不包庇任何人。”爾曼冷冷開口,直接開口讓於之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爾曼從她身邊擦身而過,於之萍愣在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
晚上八點,刑警大隊。
霍以言跟他請來的律師在刑警隊裡面已經呆了整整一天了,但是案件始終沒有什麼進展,蘇顏一口咬定就是爾曼故意傷害她,這樣的罪名扣在爾曼的頭上,她逃都逃不掉。
就當霍以言和律師一籌莫展的時候,刑警隊的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讓霍以言皺了眉心。
“你來幹什麼?”霍以言直接開口,一點都不掩飾自己對靳北城的憤怒。
然而靳北城卻只是瞥了他一眼,似乎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意願。
身旁的馮知拿着一樣東西匆匆跑到了一個刑警的面前,遞給了他:“這是錄音筆,剛纔蘇顏承認了自己是誣陷陸爾曼的,真正傷害她的人其實是同一個實驗室裡的那個女孩。”
刑警被馮知說的有些發懵,於是打開了錄音筆,停了一下里面的內容。
霍以言轉過身去,注意力集中到了錄音筆發出的聲音上面。
裡面傳來蘇顏的聲音:“我就是陷害陸爾曼,又怎樣?是她自己蠢,還放我進實驗室。北城,那樣的女人配不上你的……”
很顯然這是蘇顏跟靳北城的對話。
霍以言皺眉,靳北城竟然用自己的話去套了蘇顏的話,用錄音筆錄下了證據。
這不像是靳北城做事的風格。他不會爲了陸爾曼這麼做。
但是此時的靳北城卻是薄脣緊抿,臉色冷靜。
刑警一聽完之後,立刻帶了幾個人去了蘇顏所在的醫院,一旁的馮知真的是暗自捏了一把汗。
其實他知道靳法這一步棋走的很猶豫。因爲一旦把錄音筆給刑警,那蘇顏將要面對的,可能是牢獄之災。
他之前給過蘇顏的所有承諾都會化爲烏有。
靳北城那麼信守承諾的人,這一次把愧疚全部都藏了起來,只爲了陸爾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