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澤抱着寧寧走進了這家中餐廳,環視一週之後目光落在了已經坐在窗戶旁邊的南方身上。南方坐在沈牧的對面,而那個小女孩則坐在南方的身邊,看起來好像是很喜歡南方似的。
寧寧這個時候也很不情願地將視線跟隨着寧澤落在了南方的身上,但是寧寧的注意力明顯就在南方身邊的小女孩身上,眼神是仇視的。
“爸爸,那個小女孩是不是要我媽媽做她媽媽?”寧寧這個小傢伙也是語出驚人,將寧澤都嚇了一跳。他這個兒子真的是完美地繼承了他的“胡言亂語”。
“誰知道。”寧澤的口氣不大好,現在這父子倆站在那裡,從外面的角度看,完全就是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渾身上下彷彿都充滿了醋意岑。
寧澤自己是不自知的,他每一次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自己要離開南方的生活,但是其實每一次只要看到靳南方,好像心底那道還算是挺堅固的城牆一下子就崩塌了。尤其是在看到南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而他還裝作自己很高冷的樣子。
高冷這個詞實在是不適合寧澤……
南方剛剛坐下,低聲詢問自己身邊的念念:“念念,你想吃什麼?”
南方雖然跟人不是很會接觸,但是對付小孩子這方面她還是不錯的,畢竟有寧寧這個經驗嘛。沈念好像很喜歡她似的,一直深受緊緊抓着南方的衣袖歡。
“南方阿姨你來點。”
“這麼乖?”南方笑了一下,擡頭對沈牧笑道,“念念真乖,你平時照顧她很省心吧?”
“她平時住在幼兒園,我沒什麼時間段照顧她。”沈牧拿過菜單,非常平靜地回覆南方,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這麼小就住校啊?”南方有些微微驚訝,心底想着要是讓寧寧那個小傢伙去住校的話,一定是要了寧寧的命了,南方的腦袋瓜子一下子沒有轉過彎來,忽然脫口而出:“家裡沒有其他人可以照顧念唸了嗎?”
“她沒有媽媽。”沈牧對身旁的侍者點了幾個菜,纔回過頭來看向有些錯愕的南方。
南方這個時候是真的有點驚訝,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失態。
“咳咳……抱歉啊,我不是故意要問的。”南方顯得有些促狹,其實要是隻有沈牧在現場的話沒什麼,但是關鍵是小孩子也在這裡,南方擔心揭開孩子的傷疤。但是誰知道念念對此根本不以爲然,非常淡定地仰着頭對南方開口說道:“我媽媽去世了。”
南方真的是被這個小孩子的堅強給嚇到了,心底想着,如果能夠讓念念跟寧寧一起多玩玩的話,說不定能夠把堅強的性子和正能量傳遞到寧寧身上呢。
寧寧人小鬼大的,開始變得跟他舅舅靳北城越來越像了,整個好像是個小大人,而他性子裡面柔弱的一部分又像了南方。
沈牧倒了一杯水推到了南方的面前:“念念媽媽生她的時候大出血,去世了。她從出生就沒有見到過媽媽。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想要找個媽媽。”
南方瞭然地點了點頭,能夠理解,一個家裡面只有爸爸和女兒怎麼成呢?不是所有的的爸爸都跟寧澤一樣會照顧孩子的。
但是當她頷首之後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沈牧爲什麼要跟她說這麼**的事情?他們只是甲方乙方的關係啊,不知道爲什麼南方總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有點尷尬。
“爸爸,那邊有個哥哥一直在看着我們。”沈念伸手指了一下沈牧的身後,沈牧別過頭去,南方也順着他的視線跟了過去,當看到那一雙小眼睛是寧寧的時候,眼底瞬間出現了錯愕的表情,她有些震驚。
“寧寧?!”南方忍不住低呼出聲。
那頭的寧寧恰好坐在南方的斜對角,而背對着南方正對着寧寧而坐的是寧澤那傢伙。南方倒吸了一口涼氣,下午打給寧澤的時候他說是在機場接寧寧和老寧總。怎麼一轉眼的就在這家中餐廳碰見他們了?
其實南方心底應該是要驚喜的,畢竟寧澤說了不讓她再見到寧寧了。見一次面都是很困難的,這樣的偶遇本來就值得人驚喜。但是這個時候南方卻有一種被現場抓獲的感覺,特別地奇怪……她在心底告訴自己:你又沒做什麼虧心事,沒事的,沒事的……
南方倒吸了一口涼氣,正準備起身走向寧寧的時候寧澤轉過了頭來,一張笑臉對着南方,看上去好像很隨和很隨意的樣子,但是隻有南方只有寧澤就是一隻“笑面虎”!
寧澤這個時候起身,寧寧像個小跟班一樣也跳下了椅子跟着寧澤走了過來。
“這不是靳大小姐嗎?幾天不見身邊怎麼多了一個娃娃了?”寧澤的目光落在了沈唸的身上,而寧寧那一雙眼睛就沒有從沈唸的身上挪開過。
沈念被他們父子倆看的有點害怕,連忙跳下椅子跑到了沈牧的身邊的位置上面坐了下來,好像看見了魔鬼一樣。
寧寧仇視的目光簡直了,南方看的都有些尷尬,
tang她吱吱嗚嗚地迴應:“這是我老闆沈牧的女兒,叫沈念。”
南方每一次對寧澤解釋什麼事情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
“沈先生,又見面了啊。”寧澤伸手擦了一下鼻尖,沈牧只是平靜地對寧澤頷首。
“媽媽!”這個時候寧寧忽然跑到了南方的面前,直接撲向了南方,南方被嚇了一跳,畢竟這個小傢伙已經很久都沒有對她這麼熱情過了。之前一直都是“靳北城氏冷漠”。
寧寧鑽進南方的懷抱之後就不肯離開了:“媽媽我要跟你一起吃飯!”
南方不知道寧寧這句話是剛纔寧澤教他說的。寧澤剛纔對寧寧說了,如果你不想讓那個小女孩以後叫你哥哥的話,你待會就跟你媽媽說要一起吃飯。南方對此,一無所知。
寧寧想要跟她一起吃飯她當然是開心的,畢竟寧寧都排斥了她那麼久了。
“好啊。”南方笑着將寧寧抱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面,擡頭有些抱歉對地沈牧開口,“沈先生,這是我兒子,和……和他爸爸。不介意一起吃飯吧?”
南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沈牧明顯略微有些吃驚,因爲他並不知道南方的婚姻狀況。南方雖然已經不算是年輕了,但是看上去好像是未婚女人一樣。
她竟然有孩子了。
沈牧很紳士,自然不會拒絕,招手讓服務員多添了一張椅子,寧澤就坐在那張多添的椅子上面,好像是一個無端端插足的人。
“爸爸,這個哥哥一直看着我。”沈念有些怯生生地開口,眼底是驚恐的。因爲寧寧到了現在目光還沒有從她身上轉移掉。
南方覺得有些尷尬,別過頭去看向寧寧:“寧寧,你這麼看着念念,是不是覺得她很好看呀?”南方也是爲了緩解尷尬才這麼說的。
寧寧板着一張笑臉立刻迴應:“不好看,還有,誰是她哥哥!我媽媽只有我一個小孩。”
這句話一出口,南方正喝着水呢,差點就噴出來了。這個小傢伙腦袋瓜子裡面成天都在想點什麼啊?!
但是下一秒南方的餘光就瞥到了一旁吊兒郎當在喝水的寧澤脣角彷彿有得意的笑意,她明白了,寧寧那些話肯定都是寧澤教的。
但是……寧澤怎麼會知道她跟沈牧來這裡吃飯了?她敢確定今天肯定不會是巧合。
沈念被寧寧這麼一說小眼眶一下子就紅彤彤了,沈牧開口打破了這個因爲小孩子造成的僵局:“南方,怎麼不介紹一下?”
南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沈牧是讓她介紹寧澤。
寧澤……這她該怎麼介紹?就當南方無從開口路的時候寧澤倒是非常自如地直接介紹了自己:“我叫寧澤,她的前夫。這是我們的兒子。”
寧澤坦誠地可怕……南方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氣。奇怪,她怎麼覺得寧澤身上滿滿的都是火藥味?
“寧先生。”沈牧的目光稍微在寧澤的身上逗留了一會,但是沒有停留太久,“很巧。”
“巧什麼?我是跟着你們進來的。”寧澤的話讓南方有些無言以對了,“沈牧是嗎?目前我還不允許我的前妻爲我們的兒子找一個後爸,更加不允許她爲我們的兒子找一個妹妹。所以,離她遠一點。”
寧澤的話太過直接,讓南方有些嚇懵了。
南方微微蹙眉,人家沈牧根本沒有這個意思啊!被寧澤這麼一說,反倒是有一種南方自作多情的感覺了。她的臉瞬間變得通紅,低聲對寧澤開口:“你胡說什麼……我現在是念唸的美術老師,我們只是正常吃飯而已。”
沈念一直垂着頭,因爲寧寧的眼睛一直都盯在她身上。南方覺得寧寧再看下去,小姑娘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美術老師?你怎麼不教教我們兒子畫畫?”寧澤又開始抓住一件事情不放了,南方覺得沈牧現在畢竟是她的老闆,家醜不可外揚,更加不能夠讓老闆知道啊。
“是你不讓我見兒子的!”她低聲開口呲牙咧嘴的樣子落入寧澤的眼底,寧澤像是玩心大起一樣,嘴角扯了一下,擡頭看向了沈牧。
“沈先生你看到了,她易怒易暴,很容易胡亂發脾氣,腦子也不是很好使。你放過她吧,她沒什麼好的。”南方算是聽出來了,寧澤就是在想方設法地不讓沈牧“喜歡”上她。他就是不想讓她談戀愛結婚。
轉念一想南方心底竟然有點竊喜起來了。
寧澤這段時間口口聲聲說要退出她的生活,但是實際上呢?竟然還跟着他們來了這家中餐廳。口是心非的男人。
南方心底有點美滋滋的,現在是讓寧澤知道他不是備胎的最好的時候了!在沈牧面前丟臉就丟臉吧。
她看到沈牧的臉色已經略微有些沉下去了,但是現在擺在南方面前的一個是工作,一個是寧澤。
唔……南方想了一下,還是寧澤重要一些!
“你想多了,沈先生怎麼會看上我?我不會跟別的男人結婚的。”南方真的是豁出去了,在沈牧這樣
一個“外人”面前說出後半句話,她的耳垂都快要滴血了……
寧澤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色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心底稍微輕鬆了一點。
他心底想着,靳南方真的是臉皮越來越厚了啊,現在這個樣子根本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抑鬱症患者,心裡狀況健康得很嘛。還會說情話了。
聽着南方後半句話,寧澤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沈牧沒有理會南方的話,這個時候菜上來了,沈牧很禮貌地讓寧寧吃,寧寧還是那一副仇視的表情,比起寧澤這個當爸的來說,寧寧要火氣大很多。
“媽媽,我也要學畫畫!”寧寧忽然一邊吃着飯一邊開口,讓南方稍微有點吃驚,因爲寧寧一直都是蠻排斥學畫畫的。以前寧澤還老師讓寧寧跟着南方畫,但是寧寧卻死活不高興,天賦也一般般。
“好啊……”南方現在懂了,這倆父子就是來找麻煩的。
“我要跟她一起上你的畫畫課。”寧寧伸手指了一下念念,念念一個哆嗦一下子鑽到了沈牧的懷裡面。
“爸爸,這個哥哥好可怕。”念念的聲音軟聲細語的,南方聽着心都軟了,她蹙眉指責寧寧:“寧寧,你一個男孩子怎麼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呢?”
寧寧哼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吃飯了。
而寧澤這個大男孩還在那裡補刀:“我兒子跟我一樣,一向不喜歡憐香惜玉。”
如果可以,南方真的很想給他一個白眼。
沈牧安慰了念念幾句,念念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了也開始一起吃東西了。沈牧吃了一口青菜平靜開口。
“讓兩個小孩一起上課也好,互相學習。”
“恩。”南方含笑,覺得寧寧能夠想要跟着她一起學畫畫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或許可以趁着這個機會讓寧寧的精神稍微放鬆一點。這樣心理狀況也會隨着變好的,“那就這麼定了,寧寧,明天晚上開始跟念念一起在媽媽這邊學畫畫好不好?”
“恩。”寧寧這個“恩”字簡直稱得上是冷淡。其實南方知道寧寧根本就不是想要學畫畫,他那點小心思南方心底還不明白嗎?寧寧肯定是想要看着南方不跟念念多接觸,小傢伙心底還是在擔心着南方被別的小孩子給搶走。
以前對南方的冷漠態度在吃醋面前瞬間都化爲烏有了。
一頓飯結束,沈牧很禮貌地要送南方回家,畢竟是他請南方出來吃飯的,有始有終。況且南方几天在畫廊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他也有一定的責任。
“我送你回家吧,既然念念和寧寧準備一起學畫畫,那就直接在你家進行吧。我每天把念念送過去,今天先熟悉一下去你家的路。”沈牧說話口氣似乎永遠都是平平靜靜的,但是卻讓南方沒有辦法拒絕。
南方剛想要頷首迴應的時候,寧澤卻又橫插一刀:“不用了,今天靳南方去我家,陪兒子睡覺。”
寧澤一張百無一害的的臉,笑的非常自然,南方最怕的就是寧澤這樣的笑,讓她覺得渾身毛骨悚然,好像會發生什麼事情一般……
因爲南方已經有經驗了,一般來說只要寧澤這樣笑,他的心底肯定是不快的。
沈牧聞言也沒有多說,只是跟南方頷首說了一句:“明天見。”
南方點了點頭:“恩,明天見。”
沈牧牽着念念離開的時候,小女孩還一直扭過頭來看南方,一副捨不得的樣子。
南方朝着念念眨了一下眼睛,被寧寧看到之後立刻抱住了南方的大腿,都不肯鬆開了。
恩,看來激將法是個好東西,不論在愛情還是在親子關係上面都很有用啊。
等到沈牧和沈念走遠了之後南方附身從地上抱起了寧寧,笑着親了一下寧寧的小臉蛋:“兒子吃醋咯。”
“爸爸才吃醋。是爸爸帶我來的!我明明要吃泰國菜。”寧寧直接將所有的錯都推到了寧澤的身上,寧澤看了南方一眼,剛纔那張在沈牧面前表現出來的和善臉龐瞬間就不見了,直接闊步走了出去。
南方瘦小的身體抱着已經不輕了的寧寧匆匆跟了上去。
“你幹嘛要跟着我來?”南方跟了上去,跟到了餐廳前面的停車場,非常自然地跟着寧澤上了車子。
“你聾了嗎?我剛纔說過了,我不希望你給我們的兒子找另一個爸爸。”寧澤繫上了安全帶,寧寧非常乖地一個人坐在後座上面,他難得心情好了一次。
“哦,但是我也說過我不希望你跟林之紆結婚,不想讓你給我們兒子找另一個媽媽啊。你怎麼不聽我的?”南方挑眉,抓住了話柄轉過頭去看向了正在開車的寧澤。
寧澤打開了車窗,窗外的秋風灌了進來,吹拂在臉上給人一種特別清爽清淨的感覺,南方伸手靠在了車窗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今晚這場被打擾了的晚飯竟然吃得特別高興。南方到現在都是心情舒暢的。
“顧崢呢?”寧澤忽然開口說了三個字,將南方的好心情全部都破壞掉了。
“不知道。”他的確不知道,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過顧崢了,也沒有再像以前一樣去打聽顧崢的航班動態。南方想要將一個人徹底從自己的生活當中剔除其實蠻簡單的,她有時候還是理性的。
寧澤嗤笑了一下,笑意挺頑劣的:“我現在想想看,以前覺得顧崢這個情敵讓我深惡痛絕,但是現在才發現他跟沈牧比起來還是欠了一點火候。你看剛纔,那個沈牧明明就是自己想要知道你家在哪裡,竟然編造出來一個那麼高明的理由要送你回家。嘖嘖,我都自愧不如。果然套路還是老男人深啊。”
南方聽到老男人這三個字的時候真不知道說什麼……寧澤老是這樣。
“顧崢原來那麼沒有競爭力啊。”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
南方有點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眉心又擰緊了三分,眼神有點恍惚:“我跟顧崢之間發生過一點事情,讓我對他徹底絕望了。我不是忽然不愛他,忘掉他這個過程很痛苦,就好像是跟自己的青春告別一樣。但是或許我這麼多年愛着的一直都是自己回憶當中的那段青春而已。”
南方不想跟寧澤說顧崢當初把她帶到江岸旁邊說的那些具體的話,難堪的事情她就不想讓寧澤知道了。顧崢的懦弱她也不想說出來。她只是想讓寧澤知道,他不是備胎,不是下家。
寧澤沒有說話,這一次終於沒有反駁她了。
南方別過臉去,眼眶隱隱地有些通紅,咬了咬牙繼續開口:“相應的,我也很擔心你這麼多年愛着的我,也一直都是你自己回憶當中的青春,而不是現實中真正的我。”
南方這句話,是在試探寧澤。---題外話---高冷真的不適合wuli寧總啊......哈哈哈哈?(°?‵?′??)九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