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文打開了一包甘草糖,遞給了坐他對面的謝強,就是那位吹牛在沙漠裡迷路三天三夜的奇男子。
人類的動作語言是超越國界的,謝強感受到來自這個滿臉雀斑小夥子的友善,來而不往非禮也也,他也從包裡翻起來,最後只翻到一顆早上從食堂順走的皮蛋,他右手遞給歐文,左手做着往嘴裡送的動作。
“吃,哈,好吃!”謝強一邊傻笑,歐文也靦腆的笑了起來。
陳偲看到這一幕,轉手一巴掌就呼在謝強的大腦殼上:“欺負人家小孩子幹嘛?沒醋沒醬油,整個皮蛋是人吃的嗎?”
謝強梗起脖子不服氣“咋就不是人吃的啦?我天天都這麼吃”
“還敢頂嘴?”陳偲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明天我盯着你吃兩個!”順手把歐文給謝強的甘草糖給搶走了,忙了一個早上什麼也沒下肚,嘴裡快淡出鳥來了。
陳偲剝開糖紙,塞進了嘴裡,頓時一股大料味直衝腦髓,整個人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此時彷彿置身於潮溼的菜市場香料攤,真是讓人熱淚盈眶。
“沒想到這鬼佬看起來年輕靦腆,沒想到是一肚子壞水兒啊!”陳偲忍着巨大的不適和衆人擠出一抹笑容。
肖恩中尉和無恙看到陳偲扭曲的臉都憋不住了,其他人不知爲何也跟着笑了起來。
陳偲奪過謝強的包,又翻出一顆皮蛋遞給肖恩,“eat, good eat“!“唉,小金,快給他翻譯,就說這個好吃”。
整船的人都在笑,只有謝強嘴裡嘟嘟囔囔,這可是他攢了兩天的零食…
肖恩中尉搖了搖頭,帶着笑容接過老陳的皮蛋,這個老人精不需要語言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了第一次交流,整個團隊氣氛就活躍起來了,大家紛紛拿出自己珍藏的食物互相交換,不一會兒整個船上便紛紛叫罵起來…還好友誼的小船比較牢固,沒在到達墨爾本之前翻船。
衆人笑笑罵罵,時間過得倒也快,不一會兒大家便看到陸地了,不過衆人有些懵,陸地上一棟房子都沒有,別說高樓大廈,就是連一棟茅草屋都沒有,只有不明情況的袋鼠在岸邊張望。
肖恩和陳偲不自覺得看向無恙的地圖。
“小金,你彆着急,你看看咱們是不是走錯了?這地方哪像城市啊”
肖恩也感覺不對勁,但是作爲自己的家鄉,他又覺得沒錯,周圍的霧氣已經散了不少,放眼望去,地形總感覺很熟悉的樣子
“金,我覺得有問題,務必小心,咱們上岸查看一下,另外讓聯絡員與基地彙報一下”
“沒問題,查爾斯發報”無恙給查爾斯命令道。
“是,長官”查爾斯打開手持無線電“基地基地,這裡是聯合小隊查爾斯,已經到達預定地點,聽到請回復”
“收到,基地已收到,薩維爾局長已在此等候多時了,請隊長立即向局長彙報情況”
肖恩接過通話機,“局長,我覺得情況有些不妙,當然,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查證”。
“肖恩”薩維爾局長的聲音彷彿蒼老了許多,“大霧散去的時候,我們已經發現了一些反常現象,只是大家還不願意相信一些事實,這樣我心裡也就有數了,你們拍一些照片回來吧,既然如此,人就不要走得太遠,以免節外生枝,另外中國人的船上現在情緒也不太妙,王正在安撫情緒,告訴中國隊員們不用擔心,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
“好的,局長”肖恩還是像往常一樣面無表情,只是船上所有的人都聽到了談話,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
“中尉,局長的話是什麼意思?”無恙趕忙問道,他情緒有些激動,他的朋友們都還在船上。
“金,放鬆,你也聽到了,所有人都很安全,只是他們現在和我們遇到了一樣的麻煩,小夥子們都放鬆”肖恩聳了聳肩“我只希望你們能平靜地接受事實,適應事實”。肖恩其實也不是鐵打的心,他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兒子的情況怎麼樣,但是作爲一個合格的隊長,他必須要能掌控全隊的情緒,帶領大家成功完成任務。
所有人都沉默着幹起自己的活,兩個小夥子跳進過膝的冷水,將小艇推到岸邊,用釺固定在海灘上。
此時入眼所見一片原始風貌,遠處黃綠色的野草能淹沒至人的腰,各種桉樹直插天際,而海灘也不像往常一樣乾淨清澈,沙子上飄過來的虯木掛滿了海草,發出不可名狀的腥臭味兒。
隊員們卸下裝備,澳洲兵們子彈上膛,中國安保隊員們抽出僅有的防身器械——電棍和催淚瓦斯彈。
誰也不知道他們的敵人是誰,眼前這塊空地上只有袋鼠大軍能和他們一戰吧。
無恙手持相機,走在所有隊員的中央,對着典型地貌不停的拍攝。所有人的心都涼了,越往裡走越荒涼,哪有城市的痕跡,一切看起來就像墨爾本從未存在過一樣,從地球誕生以來,這裡便是如此,亙古不變。
正當大家傷感之際,忽然兩個手持梭標的土著人從草叢裡竄了出來,嘴裡發着不明音節。
“大家別亂動”,“holdfire “肖恩和陳偲都趕忙下命令。
澳洲土著攻擊性並不高,當年英國殖民者剛到澳洲的時候,幾個小玩意就能騙到土著跟着一起走,但是他什麼時候離開那也不是你說了算,人就是這麼瀟灑,但是這裡的隊員不知道啊,大家都是來自文明社會,誰見過這陣仗,黑黢黢的身體上用白堊石畫滿了不明意義的圖案。
“亞摩斯,你們家族也這樣嗎?”查爾斯顫抖着握着槍問道他旁邊一個土著士兵。
“我怎麼知道!再說一遍,我是毛利人,我爸爸是從新西蘭過來的”亞摩斯還能勉強保持鎮靜,他在回憶爸爸教他這種情況該跳哪隻戰舞來着…
無恙對着土著擡起相機咔咔兩下,但是閃光燈似乎嚇着了他們,兩個土著立馬跪了下來,嘴裡唸唸有詞。
他們是崇拜閃電的部落,身上用白堊石畫的也是閃電,這個土著的部落深信閃電是創世老人的怒火,擁有至上的力量,此時他們看到無恙的閃光燈,以爲是神明生氣了。
“咋回事啊,怎麼就跪了?”謝強不太明白,“我去扶起來吧,兩白鬍子老頭跪着我,咱吃不消啊”說完伸手就要去扶。
“強子別動”陳偲出於安全考慮阻止了謝強,他從歐文包裡拿出幾塊甘草糖,剝開一顆放進嘴裡,另外兩個分別給了跪地上的兩個土著,沒想到兩位土著覺得口味意外的好,紛紛表示感謝神靈恩賜,衆人見沒有威脅,便紛紛拿吃的,歐文把吃了一半的皮蛋也給了他們…
小隊還想繼續深入調查一番,但是天色已經不早,物資也只准備了一天的量,便準備打道回府,等到下次準備周全在深入內陸尋找其他人類的蹤跡。
隊員們返回走到海灘,土著也跟在後邊,並沒有要離去的意思,兩位隊長商量了一下,帶回去也好,這趟也不算白走一趟,說不定還能問出什麼有用的信息,當然至於誰會土著語,這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由於路已經走過一遍,而且霧已經大部分散去,回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快多了,只用了四十分鐘不到。碼頭上一輛大巴在等他們。
大巴司機也是個土著後裔,當他看到兩個花裡胡哨赤身裸體的土著也跟着從船上一起下來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查爾斯滿懷傷感地抱了抱司機,“詹姆大叔,我幫你找到親人了”詹姆揚起肥厚的手掌當時就想揍他,還是兩個土著給勸住了…
中方隊員們沒有待多久,留下了幾個聯絡人中方隊員們沒有待多久,留下了幾個聯絡人後,帶着幾個必須進行現代醫學護理的病人回到了李時珍號。
王仁東站在甲板上等他們,中午霧氣慢慢地散去了,很快就有人發現情況不對勁,恐懼四處蔓延,大家情緒波動都很大,其他人還好,尤其是施工隊的工人們都以爲被黑中介給騙到了非洲,紛紛鬧騰要下船,王仁東知道這事是彈壓不住的,便選出了幾個工人代表和部分安保隊員讓他們上岸自己瞧一瞧,在莫寧頓半島晃了一圈後又去了莫迪亞洛克,鎮上幾個中餐館老闆賭天發誓這裡是澳大利亞不是非洲,工人們這才暫時相信了王仁東的說辭,不過要求公司必須要給一個明確的說法。
王仁東因爲此事正焦頭爛額,聽聞聯合小隊回來後趕忙抽身去見他們,他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等船上醫務人員將幾個病重病人安排好後,隊員們帶着一個土著進了會議室,王仁東和整個公司的領導層都在這裡等他們來彙報情況。
陳偲自覺口才不好,便將彙報任務交給了無恙,無恙看着會議室裡的衆人。鄭重地說:“各位領導,事實可能不容樂觀,請各位做好心理準備”
會議室的氛圍一下子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