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莫藺的目光久久地徘徊在那張機票上,小夕,你是真的打算遠離我了。心頭不期然涌上來失落,左莫藺拼命壓抑着說服着自己,自己只是擔心這個沒長腦子連自己的專業都學不精通的小女人,該怎麼在外面才能照顧好自己,才能不讓自己受委屈受欺負?
嘴硬的男人想來是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真的對於小女人的離開,傷心了吧。一直拼命跑拼命跑的人要是後面栓了個小尾巴,跟在自己後面跌跌撞撞的,時間久了都會生出感情的吧,更何況是這個自己得來不易的小女人,這個自負的男人篤定小女人也許會不離不棄也許會嫁人生子,但是可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瀟灑地一走了之。
左莫藺,你失算了。男人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面滑動着,將電子機票上小女人的名字壓在自己的手指下又放出來,恍惚間似乎觸摸的是小夕溫潤的皮膚。
一直等候在客廳外的助手長時間沒有聽到聲音,這會兒才猶猶豫豫地走了進來,遞上了左莫藺的手機往常這些遞手機的工作,都是小女人做的啊,左莫藺眼神移到上面的無數個未接來電,神思又變得恍惚了起來,然後自己還會邊安排工作邊和小女人耳鬢廝磨,好好糾纏一番纔會放開那個嬌柔的女孩子。
雖然和林夕在一起的時光那樣短暫,但是那般快樂,左莫藺篤定自己會在以後漫漫悠長的時光裡一點一滴地咀嚼回味,直到它們跟隨自己走到生命的盡頭,像是變成了失去甜味的甘蔗渣滓,和自己的身軀一併推進火化爐。
事務繁忙,該做的還是要做。從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疲累,左莫藺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將手中鑲鑽嵌寶的手機隨意丟棄在了腳下,就和助手匆匆離開了家。
最傷人心的,不過就是遺忘了吧。安娜看着自己的手機在腳邊跳了兩三下,最後有一顆小小的碎鑽嘰裡咕嚕地滾落下來,忽然悲從中來,平素嬌豔的聲音終於在曲終人散之後的那一刻,變得低啞粗礪,而一向說慣了場面話的女人,當夠了花瓶,終於在此刻,在黑暗的左宅裡,嚎啕大哭起來。
左莫藺效率極高地處理着堆積如山的文件,而會議室裡還有很多人正在等着這個男人,當看到一個文件的時候,這個一直勻速高效處理一片汪洋大海一般的文件的男人,忽然間動作罕見地頓了頓,隨即那個文件就被男人丟了出去。
那是成家和左氏的合作邀請書。
成家極有誠意,甚至擺出了成老爺子,但是很顯然,這個北安市的龍頭大哥並不會因爲對方是誰就有什麼樣的特殊待遇。只是——左莫藺又停下了手,看了看手下高高摞起的文件,又瞥了一眼自己扔出去的那幾張紙,不自覺嘆了一口氣,小夕,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你的。
左莫藺並沒有忘記那個男人曾經一直追求着自己愛的女孩子,甚至自己曾經差點永遠的失去她。
所以,小夕,你在哪裡,成家這個男人
應該是知道的吧。
左莫藺快步上前取回了那個文件,接着撥通了助手的電話:“幫我安排一下,對,對,後面的事情都推掉。我需要半天時間。”
左莫藺很快就在足以裝下幾十人的會議室裡等到了那個滿面玩世不恭的男人,自己一向看不上的人,卻因爲自己有求與他而不得不直面於他,看着那張青春朝氣的面龐,左莫藺說不上來的厭惡卻又期待着。
成子禹內心是拒絕的,自己在機場那樣的失魂落魄但是卻沒能得到任何的紓緩,接着就被家裡的人強行弄了回來,根本沒說是什麼事!沒想到竟然是要來見這個男人!
成子禹對這個冷若冰霜的男人內心的厭惡更深了一層,原本只是覺得他那樣風捲殘雲大刀闊斧地改造着整個北安市的格局還同時礙到了自己煩,現在呢?一想到林小夕曾經這樣的爲這個男人做出犧牲最後還被無情的拋棄,想起來自己最後見到林小夕的時候這個小女人灰色的眼眸,成子禹就覺得自己和這個男人恐怕這輩子都沒什麼好說的了。
“成子禹,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成子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愛着的女孩子用那樣絕望的語氣,在人聲鼎沸呃嘈雜機場,在人來人往如同背景的機場,用那樣冷漠的語氣和自己說着她見到的足以讓一個正常人心理崩潰的事情。
我愛的人,和另一個女人上了牀。
林夕沒告訴成子禹的是,自己在什麼樣的狀況下看見了這樣的一幕,自己的後背還有着大片大片唐紅的肌膚,低溫燙傷的皮下傷痕沒有那麼容易好,而小女人的手腕上青紫鼓起的勒痕也在發着燙。
自己是不可能原諒這個男人的,不論是他對自己針對性的報復,還是他對自己愛着的人無情的傷害,成子禹直視着對方的眼睛,我都不會放過你。
左莫藺確實是臨時起意的,直接通知了成家高層,自己可以喝成家合作,但是必須要讓成家的新秀來和自己談,成家最近確實沒什麼人,只有一個成子禹經受了據說是成老爺子地獄般的訓練,自己幾乎已經是在點名要人了,不愁成子禹不自己乖乖送過來。
“所以,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終於還是成子禹熬不過這種無聲的靜壓,會議室裡四面八方的空氣都像這個年輕的男孩子擠壓過來,雖然兩人年齡相差無幾,但是閱歷上的差距終究不可彌補,成子禹率先開口了。
“你知道我想怎麼樣。”左莫藺避開直接回答,轉而將問題重新踢回給了成子禹,正常談合作,然後你要告訴我小夕的下落。
成子禹的躁動不安更讓這個男人確信了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我不知道,”成子禹忽然低下頭去,眼睛避開了男人鎮靜的目光,那裡面的冰冷自己不願觸及。
“我們只是正常談個合作,”左莫藺習慣性地攤開雙手,這不過是商戰上一個常見的習慣動作,表示己方誠心誠意,卻在成
子禹的眼裡,變成了一種莫大的諷刺。
“你想說我太敏感?我敏感?”忽然成子禹箭步上前,一拳結結實實砸了上來!
可惜左莫藺的反應速度從來都不是吃素的,即便是沒有主觀意識上的躲避,也仍然堪堪側身,恰好閃躲過了成子禹凌厲的拳風。
兩個男人沉默地在寬敞的會議室中交手,除了不可避免地碰到桌子椅子後撞擊發出的巨大聲響和結實的手臂肌肉相互碰撞的沉悶的“嘭嘭”聲,會議室裡安靜得可怕。
幾輪交手下來,成子禹咬着牙躲着對方的拳腳,沒想到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居然還是隻能被壓着打的份兒!
“你知不知道!”“嘭!”“林夕她已經,”“啪!”年輕男孩子的沙啞聲音混合着拳腳相交的撞擊聲,“她已經失去行蹤了!”
失去行蹤!這四個字比起自己手下的力道,更像是一個不可承受的鐵錘一般砸進了左莫藺的心裡,怎麼,成子禹竟然不知道?
雖然自己有求於這個自己一向看不上的男人,但是對方既然向自己發起進攻,自己就沒有不應戰的道理,左莫藺憑藉着對方的一舉一動更加相信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麼。
沒想到真是關心則亂,只要牽扯上那個小女人,意外一波加一波。
“怎麼會?”左莫藺即刻收手站定,“你不知道小夕的下落?怎麼可能?”男人向來冷靜自持的面具也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痕,聲音染上焦慮,成子禹心裡複雜地看着這個男人,你明明還愛她,爲什麼要這樣傷害她。
“你不知道?”成子禹自嘲地笑了笑,“是啊,你怎麼會知道,林小夕她傷心的時候,你正在和安家那個花瓶開心得很呢吧!”
和,安家?安娜?左莫藺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成子禹怎麼會知道自己和安娜,上過牀了?
結構完美的大腦很快得出了最正確的結論,一定是小夕,那個小女人。林夕,你看見了?你什麼都看見了?左莫藺的大腦忽然疼痛起來,你怎麼會看見?
肯定是你,不會有別人,不然成子禹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情,你又怎麼可能會忽然不告而別。左莫藺皺着眉頭回想着,眼前已經沒有了這些桌子椅子和這個年輕的男人,而是回到了那個記憶混亂的下午。
自己,似乎好像真的是,曾經在一個時間內,看到了兩個小夕。
一個在自己身下,輾轉承歡,一個在窗簾後面,面目痛楚。
兩個小夕... ...
自己怎麼會那麼蠢!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左莫藺當機立斷抓住年輕男人,“小夕她有沒有和別人聯絡過?”已經顧不上計較他怎麼會稱呼自己愛着的女孩子爲林小夕,左莫藺陷入了深深地擔憂。
那個根本不會照顧自己的小女人,就這樣消失了,自己該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