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依悠悠開口,“因爲朝事繁雜,皇上宣召微臣的次數就多了些,無奈總有些人捕風捉影,說微臣是以色侍君的佞臣,微臣這纔不得已……”她的表情看起來很無奈,不過也確實很無奈,現實逼得她不得不那樣做。
原來是這樣,宇文靜只覺得內心舒暢,“哈哈,原來如此。”少了這一層關係,他倒可以無所拘束的去聽魅仙姑娘彈琴品酒了。
不過,姚依可真會想辦法,也虧得他找到了這個名躁京城的魅仙幫他一起做戲。他可真有點後悔沒有早點回來,否則就可以看到那麼風雅的擂臺了,光是想想就覺得很有趣,“只是,魅仙怎麼會答應你呢?”
“我們有交情,可以說是老朋友了。”姚依實話實說,反正該交代的會交代,不該說的她是一個字都不會露。
“哦。”
不待宇文靜細想,姚依問道:“王爺,您不在宮中留宿嗎?”掌握話題的主動權纔不會陷於情勢的被動,睿智起來,她會讓人只有招架之力。
果然,宇文靜就被帶入了她的話題,“不了,宮中多有不便,況且本王有府邸。”他纔不會住在宮裡,寧願走夜路回自己家,也不想連着幾天耳根子不清靜。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住自己府裡,這樣才能獲得自由,即便在京城,自由也是很寶貴的,至少可以有心情了就去聽魅仙彈個一曲,那纔不辜負了回京的這段生活。
看看空中漸漸圓滿的月亮,姚依說道:“天色不早了,微臣告退。”內心覺得,跟靜王還是保持一點距離的好,要不真不敢想象,宇文裘又會發什麼瘋。
呃,她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意宇文裘的想法了,她努力的試圖驅散這情緒,告訴自己,不過當他是皇上,怕他鬧出什麼出格的事情纔會這樣,根本不是在意他的想法,而是被他整怕了。
“一起走吧,順路。”宇文靜淡淡的說道,一如天邊淡淡的月華。
姚依沒有拒絕,順路,怎麼拒絕?難不成說自己不要回將軍府?若是沒有坦白,還可以說自己去三娘那裡,可是,現狀已然不行。
兩個人走在夜色中的大街上,姚依只覺得愜意不已,她已經好久沒有在晚上壓馬路了,不過就是有點冷,不禁將衣領拉的更緊了些,不讓風闖入。
萬昌看到御書房的燈還亮着,便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宇文裘,他吃驚的輕喚,“皇上……”這都快子時了,皇上怎麼還在這裡?難道今天的奏摺還沒有批閱完嗎?
宇文裘盯着牆上的一幅畫像,久久不能回神,他在想念一個人。
“皇上……”萬昌再次喚道,不知道皇上在看什麼,擡眼望去,竟然是藍大人的畫像,心中吃驚不已。之前的種種,他總以爲是皇上太過依賴藍大人,所以凡事都比較恩寵他一些,可是今日竟然對着藍大人的畫像發呆,簡直太讓人不可思議。
莫非皇上真的對藍大人動了心?
再次向畫像望去,畫中的藍大
人一襲白衣,清絕出塵,果然不是凡人,只是眉宇之間竟有一絲柔情,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微笑,讓看畫的人也不禁心情舒暢。
在萬昌因爲畫像胡思亂想的時候,宇文裘低聲問道:“何事?”
萬昌小心的說道:“奴才看到御書房的燈還亮着,就過來看看,已經快子時了,皇上何時回宮就寢?”
宇文裘當即說道:“回宮。”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姚依的畫像帶回寢宮,只是不能,如果寢宮裡掛着她的畫像,他會失眠的。
“是。”萬昌心中仍然震驚不已,萬一主子真的喜歡男人,那麼太后那邊可如何是好?他心中不禁爲宇文裘捏了一把汗。
品仙樓的花園裡,三娘一人獨坐,石桌上放着一個精緻的酒壺,兩個空酒杯,自從她知道那個年輕男子是靜王后,就向老鴇打了招呼,如果孫公子再來聽曲,不必阻撓,只要提前告訴自己就好了。
心中卻是暗笑宇文靜的有趣,既要更名換姓,何不改的徹底一些,也真夠懶的,直接取了後面兩個字就出來混,不過,若非依兒姐認得,她還真要被矇騙過去不可。
不一會兒,就有侍女來報,“姑娘,孫公子來了,媽媽讓我跟您說一聲。”
還真是心急,三娘忍住笑,正色道:“知道了,就說我在花園裡等他。”看來今天的酒沒有白準備,迷濛果然是爲有緣人。
“是。”侍女得到答覆就離開了。
沒過多久,宇文靜就到了花園裡,依舊是一身天青色的衣衫,三娘微微行禮,“孫公子。”心下了然,看來靜王喜歡天青色。
宇文靜態度謙卑,“魅仙姑娘不必多禮,在下一介書生,如何受的起姑娘的大禮。”
“孫公子過謙了。”她故意叫他孫公子,就是想看他會不會覺得不習慣,一般人對於自己隨口編的假名字反應都會慢一些。
宇文靜左右看了看,發現似乎少了個人,“你的侍女呢?”潛意識中,他已經將小菊和魅仙聯繫在了一起,有魅仙的地方就會有小菊。
“哦,她去幫我挑選胭脂水粉了,孫公子有事找她嗎?”三娘很鎮定的回答道,只盼他不要待的太久,否則這個謊言就要穿幫了。
“沒事。”宇文靜搖搖頭,他不過就是因爲小菊跟姚依有些相像這纔對她有些在意,既然她不在,那也沒什麼,笑問道:“不知今日可有幸再聽姑娘撫琴一曲?”
三娘笑了,雖然對自己的琴藝比較自信,但被靜王如此欣賞,還真是有些得意,“當然可以。不過,公子不必着急,魅仙也算與公子有緣,不知公子可有聽過‘迷夢’?”看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宇文靜從老鴇那裡早已知曉此等美酒只有魅仙姑娘這裡有,只是最初被琴音吸引,把喝酒這事都給忘記了,現今她自己提起,當真再好不過,只是近些年只有少數人才有緣飲到此酒,自己還不能裝作什麼都知道一般。
打定了主意,這才說道:
“曾經聽朋友說起過,迷夢一度名動京城,不過已經失傳許久,莫非姑娘這裡有此等美酒?”
三娘並不直接回答,只是擡手示意,“公子請坐。”宇文靜依言在石凳上坐下,靜候魅仙下文,暗想今日終於可以再次品嚐到佳釀,又有美人在側,心中不免暢快萬分。
重要的是,姚依告訴他,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這樣他心裡也就沒有了負擔,否則真有點奪人所愛的嫌疑了。
三娘剛剛斟滿了一杯迷夢給宇文靜,姚依就來了,她不知道宇文靜也在,看到他時有些意外,今天她身着男裝,只能行禮說道:“姚依參見王爺,不知王爺在此……”
宇文靜顯然也沒料到姚依會過來,不禁有些尷尬,掩飾道:“藍大人來了,無妨,一起過來坐吧。”與臣子在這樣的場合相遇畢竟會有些不自然,但是大家都是性情中人,何必太過迂腐?
“微臣不敢。”呃,要她跟王爺同坐,她跟他又不是很熟。
“王爺?”三娘故作吃驚的問道,連忙站起來行禮,宇文靜扶住她,“慚愧,本王當日提前回京聽聞姑娘盛譽,這纔來叨擾,本是無意相欺,只是怕給姑娘帶來顧慮,還望姑娘勿怪。”
他言辭誠懇,三娘也就不再堅持,“王爺說笑,魅仙怎敢。”
待魅仙坐好,宇文靜才說道:“今天這裡沒有王爺沒有臣子,只有佳人美酒,和兩個聽曲聊天的公子。”繼而又問三娘,“魅仙姑娘,你看如何?”他知道魅仙和姚依交好,有了魅仙的話,想必姚依就不會這麼迂腐,畢竟魅仙這麼幫他一起做戲。
只是,他印象中的姚依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啊,怎麼現在對這些虛禮也在意了起來?莫非是因爲之前跟皇兄的傳言讓他害怕了?
三娘拍手笑道:“如此甚好,看來這酒杯要添一盞了。”心下卻是極度的鬱悶,這樣的話,小菊豈不是要消失了,但願王爺別記起了她。
“今日能有美酒佳人作陪,真是本王的福氣。”宇文靜顯得很高興,姚依也就沒再說什麼,走到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待侍女拿來了新的酒杯,三娘就爲姚依也斟滿一杯。
姚依連忙道謝,“有勞魅仙姑娘。”三娘笑容依舊,“藍公子客氣,這是魅仙應該做的。”她特意改了稱呼,讓場面顯得政治色彩不難麼濃烈,來到這裡的都應該是客人,不必有身份上的顧忌,這樣大家才能聊的盡興,喝的痛快。
對於姚依的表現,宇文靜故作不滿的說道:“姚依啊,你就別這麼婆婆媽媽的了,爽快點不行嗎?”換做事他的話,這麼熟悉的交情,一定不會再鬧這些虛禮,他最痛恨的就是場面上的客套虛禮,還不如大家以誠相待,把酒言歡來的痛快。
宇文靜的話說到姚依的心裡了,點頭稱“是。”她也不喜歡,只是沒辦法,雖然知道靜王是個生性不羈的人,卻也不能一開始就不顧禮數,只是這樣宇文靜簡直要無語了,想着聊點其他的話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