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食堂裡走出來,正說往存車處去取車,卻發現王明雪站在外面的花臺邊,對我冷道:“林雨,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我的美女班主任確實是一個非常嚴格的人,除了逃課或者不來學校的她不管,只要在班上的同學,上課時她都非常嚴格,很少笑,作業要求也非常高。
她批評起人來也不留情面,經常把毛彪那些混子都說得一臉要崩潰,暗地裡都有學生把她叫王冷血。
那時,已經有不少的學生幸災樂禍地看着我了。特別是被收拾過的玩意兒們,更是笑嘿嘿地看我,彷彿在說:你小子今天一天風光夠了吧,沒想到在晚上要被王冷血批評收拾了吧?
我雖然幫過王明雪,但看她的臉色,也感覺到有些害怕,只能乖乖地跟着她往辦公室走去。
她穿着時新,淡藍色的毛料秋衫外套,長及大腿中部那種,下套一條雪白的休閒褲,繃得雙腿雪白修長,配上高跟白小靴子,行走間更是背影嬌嬈萬分。
不能不說,不看她的冷臉正面,光看她的背影也是很美的,要是老混蛋此時見着,估計都要流口水了。
她身上香氣逸散在空中,像是玫瑰的鬱香,很迷人。也許吧,香水美人,每一個女人都應該有合適她的香水味兒吧?
我很有印象的是,像慕容冰雨那樣的校花美人,身上淡淡的桅子花香,很淡,但很醉人。
香姐很少用香水,以前我買過,但她批評過我,我再也不買了。她幾乎就不用化妝品,但天然素顏也是極美,身上總有一股子幽蘭般的清香,淡而且暖,更讓我陶醉。
莫名地,那時聞着王明白身上的香味兒,我想起香姐了。唉,都是我自己不好,搞得臉上傷痕過重,都無法回去照顧香姐。她確實能在家照顧自己,可是……行動到底是不便啊!
我有些自責,但又無可奈何。
沒一會兒,到了王明雪的辦公室。她站在那裡,又穿的是高跟,比我高出太多,很有氣勢,冷淡淡地道:“我說今天上課的時候,怎麼看你都是弓着腰,低着頭,前面的同學都把你擋住了,原來你臉上受傷了啊?”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那裡有冷光,讓人很不自在,想撒個謊的機會都沒有,因爲她接着冷道:“是不是打架了?我看毛彪那幾個今天也鼻青臉腫的,是不是和他們發生衝突了?你們這些學生,怎麼越來越這樣啊?動不動就打架打架,學校是打架的地方嗎?打架能解決問題嗎?好好學習不行?非得混五混六的?你看你,家境本來就不好。好不容易有一個從前你爸的朋友吧,能照顧你一下,居然還是個收垃圾的瘸子。你說你,還不好好學習,用知識來改變命運,天天打什麼打呢?”
我聽得有些頭疼,撫了撫前額。真的受不了王明雪的語速,啪啪啪的像開了機關槍,不是不把你當人,而是太囉嗦,還都是陳詞濫調。
等她說着頓了頓,拿起辦公桌上的水喝,我心裡鬆了一口氣,正想組織語言來應對一下接下來可能出現的問題。
可沒想到,她杯子一放,馬上又開炮了:“學校的論壇、貼吧,我本來都不愛逛了。可誰知今天高一年級部的老師還有人提起裡面出大事兒了。我才進去一看,我的天吶,林雨啊林雨啊,你到底要怎麼樣啊?你看你,混成什麼樣了?快成高一的老大了。很風光吧,雨哥?你當學校是黑社會啊?你說,學校是幹什麼的?學校是幹什麼的?”
最後,她還敲了幾下桌子。
我一腦門子的汗,真是怎麼撒謊也圓不過去的,討厭的網絡!
她又喝道:“看着我!學校是黑社會嗎?”
我只能擡頭看着她,那張迷人的臉上,雙眼睜大了些,有殺氣似的,只能搖頭:“不是!可是,王老師,我並不是……”
“別解釋了!無風不起浪,這些都不是空穴來風的。下課後我也在暗中觀察,高一那些混子男生女生,哪個看到你不是畢恭畢敬的?難道這些還有假嗎?”
她這一說起來,又是停不下來:“我真是想不到,你這平素被人欺負的人,居然就快成高一的老大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那些男生女生是混子,那是沒有前途的,只能啃着父母風光一時,風光不了一世。你不同呀,你沒有父母可啃,你得靠你自己養活自己呀!你呀,更應該好好學習呀,創造更好的將來,不要跟那些混子爭什麼老大不老大的。你要是不聽話,哪天關進去了,誰也救不了你!聽到了沒有?”
她的機關槍太兇猛,聽得我好惱火啊,真想瘸子大叔能搞定她。
哎?聽到最後一個問題,我就知道這頓暴風雨般的批評要結束了,馬上點點頭:“聽到了,聽到了。”
“你說,學校是幹什麼的地方?”她又問。
我只能按着開學時她說的那些來回答:“珍惜來之不易的光陰和機會,努力學習文化知識,提高個人品質修養,積極參加體育鍛煉,做一個合格的高中生,以後做一個對祖國、人民和社會有用的人。”
她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算你還有記性,能記得這個也就不錯了。我問你,你這個老大的位置是不是呂曉薇幫你拼出來的?”
我一下子愣住了,腦子裡矛盾起來。
這必須有小虎牙的功勞啊,她現在還在養傷,電話打了二十遍也是關機;不承認吧,似乎又對不起她。承認了,我男人的尊嚴往哪裡放,這不是更讓王明雪感覺我是個混子嗎?
內心來說,我不想混,只是想強大,不想被人欺負。
幸好,王明雪居然說:“行了,看你那樣子,不想說就算了。我們當老師的,能管得住你們三年,卻管不住你們一輩子。呂曉薇不在,你自己在學校裡低調一點,別耀武揚威的。”
這話好意外,讓我有種要刑滿釋放的感覺。不過,腦子裡一轉,我冒了個相當**的問題:“王老師,你和小虎牙……哦,是呂曉薇,你和她早就認識吧?她是不是很有來頭?”
“來頭你個頭啊?腦子裡就想着這些社會語言,你真是沒救了!”她瞪了我一眼,居然一手指戳在我頭上,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跟木頭一樣站在那裡,暗罵自己多嘴,這下好了吧,被老師戳了吧?
沒想到,王明雪居然轉身過去,在她辦公桌上取過她的香奈爾包包,從裡面掏出一個黑色的大瓶子來。
瓶子有些不起眼,上面連標籤什麼的都沒有,就只有一個白色的軟木塞子塞在瓶口,跟那奢侈的包包真不相配。
她把瓶子遞給我:“拿着。這是秘製的藥酒,口服外用,一次喝個三錢都行了,對於跌打損傷、運動拉傷很有效果的。看你那個臉的話,擦一次,一晚上就全消了。就你這樣子,身上估計也有不少傷,趕緊拿回去用。”
我拿着那足有二斤藥水的瓶子,懵懵地看着她:“王老師,你對我……其實……挺好的,呵呵……”
到最後,我有點感動,略有笑意,她馬上又戳了我一指頭:“看你那樣子,笑起來跟個傻瓜似的。”
我不好意思地撓撓額角,又看了看那藥酒瓶子,說:“王老師,你是從哪裡弄來的藥酒啊?”
“問那麼多幹什麼?趕緊走吧!看見你,我現在有點煩了。你們這幫學生,可真讓人操心。”
我愣了一下,馬上道謝,她卻朝門口揮了揮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好吧,我只得將藥酒放進書包裡,背上就出了她的辦公室。
一出來,感覺深秋的黃昏還是挺迷人的。王明雪看起來冷,實際上對我還不錯。我這身上的傷,用用藥酒還真是可以的,只要有效果就行。
想起來,大約還是因爲那天晚上我幫了她,當了一回好人,於是就有好報吧?是的,人嘛,正義感不能丟的。
只是,她的辦公室外面不遠處,花壇邊、教學樓欄上,竟然有不少高一的學生在等着看我的笑話。我一出來,掃一眼,這些玩意兒一個個就縮頭縮腦,裝着沒看這邊的樣子。
我一昂頭,挺着身板,大步離去。身後,絕壁是一切驚訝的目光,咱不鳥了。
這時候,我低調不起來啊!他們愛驚訝就驚訝吧!反正有人在說:我擦,從王冷血辦公室出來,還是這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這個林黛玉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了啊!
取了單車,騎着直奔服裝廠。到達之時,剛好開工了。當我走進廠裡的時候,老闆娘不在,齊老闆也不在。
工友們看到我臉上的傷痕,有的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有的悄悄議論起來。我都不在意,直接到我的縫紉臺上坐下來。但我也發現,老闆擴大規模了,新招了差不多二十來個人,前後有四十多工人了。這個混蛋老闆,竟然生意又做大了點。
正在那時,齊老闆一邊笑着跟客戶打電話,一邊走了進來。他一看到我,頓時臉色一變,馬上掛了電話,指着我就衝過來了:“林雨,雷個小兔崽幾王八蛋,竟揚還敢來廠裡系嗎?雷給我滾粗去!滾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