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然想起對付錢中寶那天晚上的時候,陳鬆確實想給我什麼東西,但當時汪風要急於整理現場,於是作罷了。
細細回想,當時陳鬆是誇我身體素質不錯,反應快,速度、力量都超出同齡人,所以想給我東西的。
當下,我沒有過多的猶豫,答應了汪風,問了他家地址,便按着導航趕了過去。
我記得昨天中午和呂曉薇他們吃飯的時候,還說起汪風要上本地頭條的事情來着。當時我們還真的上了網頁,果然看到了新聞頭條,標題是:兩刑警英勇搏鬥寒夜喋血,殺人狂魔錢中寶終伏誅。
當時看了內容的,大體講的是汪風和阿鬆心細如髮,在案發現場不過多處的成人用品店裡發現了錢中寶的蹤跡,兩人與兇悍的歹徒殊死搏鬥,最終將之擊斃,展現了新時代刑警的鐵血風采,爲民除害,破案神速,令人拍手稱快。
新聞裡也展示了汪風和陳鬆滿臉是血的照片,還有西河公安分局女局長劉長霞的採訪照片,還是個英姿颯爽的女警官呢!新聞也說了,汪風和陳鬆準備將賞金分派出去,補貼給受害人家屬,更展現了警察愛民的偉大情懷;不日,將召開慶功表彰大會的事。
汪風和陳松果斷是風光了,當時看得呂曉薇和岳雲龍、趙峰都有些不高興,說功勞成了他們的,真英雄只能看新聞、嚼牛排。
當然,我說了兩人的理想,大家也就釋然了。趙峰更說了,我們是個善良、正義、骨氣和誠信的團體,因爲我們雨哥就是這樣的化身。這傢伙挺扯,沒辦法。
不過,我當時正累,開車接了電話,然後有些興奮地往汪風家裡趕,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從褲包裡掏出手機一看,我艹……
我的手機不是被那個要挑戰我的傢伙給碎掉了嗎,怎麼……現在包裡又多了一部一模一樣的手機,還是嶄新的,連通話卡也幫我插上了。剛纔我還真沒發覺這種情況。
回想了一下所有的細節,張高一夥人不可能好心到送我一部手機,而且是早就爲我準備的。而我訓練的時候,衣服、褲子脫了放車裡的,通話卡也在褲包裡,難道……
就是我瘋狂訓練的時候,旁若無物,於是有人幫我拿來了新手機,並幫我插上了卡嗎?
也只有這種解釋了吧?
這人是誰?竟然在兩個來小時裡,幫我搞了部同款手機。看那手機後面的封貼都沒有撕掉,電量只有45%,那人一定是幫我充了點電,但沒充滿就送過來了。
當時我正在認真訓練,竟然沒有察覺。
我想了想,猛地想到了一個人:神秘墨鏡男子!
也只有他了吧?
他到底是誰?幫我結帳,把我帶去就醫,支付高額醫藥費用,現在又送手機?難道……
他一直在跟蹤我,而我卻並未發現?
他對我挺好的,但爲何……那晚上我都被錢中寶搞成那樣子,他竟不現身?
他對我好,就不應該盼着我出事吧?包括我被嚴勝男毆打時,他爲何又不出現,反而事後纔來?
我在張高的包間裡可能面對危險情況,他又在哪裡?
我一邊開車一邊四處看看,卻沒發現可疑的車輛、行人。這雨絲濛濛的冬夜裡,巨大的疑團在我心中閃爍着。
神秘男子,不太熟練的本地口音,偶爾會說普通話,出手大方,他到底是誰?
開了一會兒,我想想他的特點,突然涌出一個讓我震驚的猜測:林雷!
天啊,我怎麼會想到他?而且下意識就叫的是林雷,而不是雷哥。
我懂,當我愛上香姐、我發誓要照顧她、娶她的時候,我已不想把她心上的男子叫雷哥了。不當他是哥,當他是情場對手。
九年多了,他都不曾回來,不知道我和香姐過得有多苦、多難。他當初的諾言就像謊言,一直沒能兌現。
他做不到誠信,我爲何要叫他哥?他那周潤發式的笑容,在我腦海裡早就變成了冰冷的、無情無義的形象,越來越模糊了。
而那時,我竟然只能聯想到他,怨怒不滿涌上心頭。
他是混好了嗎?終於混好了嗎?
混好了,他回來了,爲何就給我一部原版的垃圾智能機?
混好了,爲何要躲躲藏藏,不敢與我、香姐見面?
混好了,爲何我和香姐在柳河斷橋被人那般折磨,他不出現?
是他心裡有愧,所以不敢露面!
他只有在暗中跟蹤我,對我好,他是覺得這樣可以彌補我和香姐受到的傷害嗎?
他不是混好了嗎?爲什麼老混蛋安排香姐走掉,他爲什麼不阻攔?
他不愛香姐了嗎?或者是……九年過去了,已經時年27歲的他,早已在外面成家立業了?這一趟回來,他只是想來看一看,偷偷地看一看,贖一下罪?還是他沒能力阻攔老混蛋?
呵呵……老混蛋是神一樣的存在,誰敢阻攔他?林雷混得再好也不行,絕對不行!
所以,我想着想着倒是笑了。也許他真的成家了,不再愛香姐了。好吧,我愛香姐,我要永遠和她在一起。現在的分開,是爲了我的成長,是爲了以後的永遠!
林雷,就算是你吧,你隨意吧,我一定會發現你、面對你,我不會對你太客氣!
想着我和香姐吃過的苦,我的眼睛都溼潤了,巨大的怨念浮涌在心頭,我恨不得扇林雷兩耳光。
哦,再過些日子,就是養父的祭日,我應該回去燒紙的。每一年祭日、清明,我和香姐都要去他的墳前跪一跪,燒上紙錢的。
我想,神秘男子是不是林雷,在養父的墳前應該能得到見證。如果是他,他不會忘記自己的親爹,會記得那個日子的。
算起來,那日子就在和申海洋約戰西山的第二天。好吧,申海洋,如果你敢單刀而來,我則敢狠揍你一頓。當初,你不愛叫我養父“臭瘸子、死啞吧”嗎,不是愛偷我養父的柺杖嗎,老子不打斷你的腿纔怪。
沒過多久,我到了汪風家。
他的家是和陳鬆合租的,在西河區一片老民房裡,兩室一廳。我去的時候,他兩個寡男人還在就着一大桌子熱、涼菜喝白酒,看起來酒量都不小。
兩個人親熱地叫我“小雨”,我則叫他們“風哥”和“鬆哥”。看兩個人的氣氛,酒是好酒,菜也挺多,覺得他們挺開心的。
陳鬆還笑着問我:小雨,要不要喝一點?
汪風倒是嚴肅些,說:阿鬆,小雨還是個孩子,別勸他喝酒。小雨,吃晚飯沒,要不就着吃點?
這時候我纔想起趕時間去見張高,根本沒吃晚飯,而且訓練量太大,此時見着一桌子菜,真的有些餓了。
我點點頭,還沒開口,汪風已起身給我拿了雙筷子來。
我也不客氣,夾着吃了起來。
兩個人笑眯眯地看着我的吃相,說我還真是餓了。
於是,我吃菜,他們喝酒。
我也問了要給我什麼東西,他們說等我吃飽了再說。
期間,兩人給我講了錢中寶案子的事情,顯得很高興,因爲汪風被火速提拔,做了西河區刑警大隊重案二組的組長,陳鬆成了副組長,兩人終於可以揚眉吐氣,大展身手。還說,過兩天,市委市府領導要來參加他們的表彰大會呢!
自然,兩人免不了對我一陣感謝,也給我夾菜、倒飲料什麼的,搞得我很不好意思了。
半個小時後,兩人酒量真大,一人吹了一瓶白酒,屁事兒也沒有的樣子。汪風掏出手機來,對我說:“小雨,打開藍牙,我把一部影像資料傳給你!”
“影像資料?”我有些好奇,但還是搖出手機,低頭開藍牙去。
汪風點點頭,一邊操作手機,一邊說:“這是一段90分鐘的老膠片資料,原件已經找不到了,只有視頻文件,是我們警官大學的班主任給我和陳鬆的,一般人他是不給的,也是看在我和陳鬆身手敏捷、學業優異的份兒上。可惜,我們到底還是太高大粗實,只能學到資料裡的皮毛。你的個子會長,但你的體形瘦削又充滿力量和速度,頭腦也夠靈活,估計你能將這樣的資料學得更透徹一些,必將受用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