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額賠償

鉅額賠償

一輛黑色汽車在一棟小屋前靠邊停了下來,一箇中年男人從車裡走出來,邁着與他這個年紀明顯有些不相稱的輕快步伐穿過屋前的草坪,開門進了屋。

“弗蘭克,是你嗎?”聽到開門的動靜,一個女人在屋裡問道。

“我不太確定,弗蘭克長得什麼樣?”弗蘭克摘下帽子,風趣地回答。

“讓我想想。他膚色黝黑,臉上輪廓分明,英俊帥氣,個性非凡。”女人從廚房裡走出來。

“你說這話是因爲心裡正想着格里高利·派克吧!”弗蘭克邊脫外套邊說。

“纔不是呢,傻瓜。如果我想要格里高利·派克,我就嫁給他了。”女人走過來,親熱地抱了抱丈夫,看到車就停在路邊,奇怪地問,“你怎麼不把車停到車庫裡去?”

“哦,我想,我們得開車去看他。”

“看誰?”

“格里高利·派克啊!”見妻子一臉驚疑,弗蘭克笑着說,“去汽車電影院看,小傻瓜。”

“那真是太棒了。”女人挽着丈夫的胳膊進了飯廳,晚餐已經在桌上擺好了。

“真不錯,美味的晚餐,一瓶好酒,還有電影,正是我們慶祝要用到的東西。”

聽了丈夫的話,女人欣喜地問:“弗蘭克,你找到工作了?怎麼不早點兒告訴我?”

“我想給你個驚喜嘛。我是一名推銷員了,夫人,底薪外加提成!”

“真是太好了,不是嗎?”

弗蘭克收起臉上的笑容,嘴上說着“我會賺很多錢的”,人卻心事重重地站起身,走到一邊。

“有什麼問題嗎?”女人擔心地問。

“要到下個月才正式上班,米爾德麗德。”

米爾德麗德的興奮之情一掃而光,她失望地坐下來,低低地叫了一聲:“弗蘭克。”

“我知道,我們現在急等着用錢——賬單、保險、拖欠的房租。我們得想辦法熬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房東今天來過電話,說如果下星期一我們還交不了房租,就要把我們趕出去。”米爾德麗德滿面愁容地說。

“我早就料到了。沒有自己的房子就是麻煩。我說過多少次,如果我們有自己的房子——”弗蘭克越說越激動。

米爾德麗德打斷了他的話:“親愛的,我們會有的,你就等着看吧。當然,並不是說明年就會有,既然你找到了工作——”

“我知道,可是如果我失業了呢,就像我丟掉上一份工作那樣?”

“弗蘭克,你上一份工作做了四年。”米爾德麗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沒有什麼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可是,親愛的,你不明白,即便這份工作我能做好幾年——六年或者七年,那時我就六十了。到了六十歲,我就找不到工作了,我怕的是這個,米爾德麗德。年紀太大,找不到工作;領養老金,年紀又不夠。”弗蘭克越說越沮喪。

“先吃飯吧,總會好起來的,那麼多溝溝坎坎,我們不也都邁過來了嗎?”

“靠什麼?靠未來十年我們能攢下的錢嗎?”

“我們還有保險,只要我們能一直堅持交保險費。”

“是啊,如果我們有兩三百塊可交。可這又不是儲蓄保險,這錢得我們之間有一個死了才能拿到。現在我倒是覺得,這也不是個壞主意。”

“弗蘭克,別說這種喪氣話。”米爾德麗德坐直了身子,對丈夫說,“我知道現實令人沮喪,但是我們總會有辦法的。”她向丈夫伸出手讓他握着,非常認真地說,“我愛你,對我而言,你比兩萬五千美元要寶貴得多,你要記住這一點。”

“好吧,親愛的,我向你發誓,我會好好活着的。”弗蘭克說着拿起妻子的杯子,幫她倒上酒,開玩笑地說,“我心裡想的其實是往你的酒里加上一點兒砒霜。”

“那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如果我不小心落到井裡,從此消失了,這樣會不會更保險一些?”米爾德麗德也順着丈夫話說道,完全沒有注意到丈夫的表情正在發生變化,“這樣你就可以找保險公司索賠,拿到鉅額賠償,過上舒服日子。”

聽着妻子的話,弗蘭克想到了一個大膽而冒險的主意:“沒有人要死,不需要有人去死,不用。只要能讓保險公司相信我們中間的一個死了,我們就能拿到這兩萬五千美元,你明白嗎?如果你突然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就說你死了,這不也是一樣的嗎?”

“完全不一樣。如果真有這麼簡單,全國不那麼誠實的人都會去做了。爲什麼呢?這是詐騙!”米爾德麗德氣憤地站起身,走到一邊。

弗蘭克跟在妻子後面,勸道:“可是你仔細想想,這對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安全感,再也不用爲賬單發愁,還能擁有一棟我們嚮往已久的房子。”

“那樣確實很美好,可你騙不了保險公司,他們會調查,不可能你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米爾德麗德覺得丈夫簡直是異想天開。

“沒錯,他們要見到屍體。但是你要知道,經過一段法定的時間,一個失蹤的人就會被宣告死亡。”

“弗蘭克,”米爾德麗德似乎有點兒動心了,她問,“我需要失蹤多久?”

“七年。七年後正是我們最需要錢的時候。那時我就六十多歲了,從那往後,我們再也不用爲錢操心——一點兒都不用。我們會有一棟漂亮安靜的房子,盡情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那需要七年時間,弗蘭克。”米爾德麗德陷入了矛盾掙扎中。

“我知道,親愛的,等風頭過去之後,我們還是可以見面的。我們偷偷地約會,我還可以重新追求你一次。”

“我們不會僥倖成功的。我們能嗎?”

“當然能,你得從這兒搬走,用假名字租間公寓,比如說在洛杉磯。再在外形上稍稍做點兒改變。”

“如果我穿上新衣服,戴上眼鏡——我是得戴副眼鏡,弗蘭克,再把頭髮染成另一種顏色……”米爾德麗德被這個想法吸引住了。

“你看上去會年輕十歲,根本沒人認得出來。”

“我想,我得開始過一種新的生活,也許還要找份工作,這樣對交保險費也有幫助。我們得繼續交保險費,是嗎?”

“是啊,那也不是容易的事。七年啊,確實是一段漫長的時間。”

“對你來說也一樣漫長。”米爾德麗德疼愛地摸摸丈夫的脖子,“我能承受,只要我們能不時見見面——我指的是偷偷地見面。這也不能說完全是詐騙吧,只要我們繼續交保險費。我們只是拿回原本屬於我們自己的錢,不是嗎?”

“現在我可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們能查出什麼呢?只要我們小心行事,這個計劃不可能出什麼岔子。來吧,我們喝一杯慶祝慶祝。”弗蘭克端起桌上的酒,遞給妻子一杯,“來,爲我們接下來的七年乾杯。”

米爾德麗德在臥室裡收拾完自己的隨身衣物時,弗蘭克走了進來:“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這是洛杉磯公寓的鑰匙。”弗蘭克把一把鑰匙交到妻子手裡,叮囑她,“我跟中介說是給瑪麗·皮爾森小姐租的。和你的名字縮寫一樣,這樣不容易出錯。現在我給你妹妹打電話,跟她說你坐公交車過去。”

“可我以前去幫她看孩子,一直是她來接我的,這次突然要坐公共汽車去,她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我就說你中途順道要辦點兒事,這樣不就說得通了嗎?一打完電話,我們就開車去洛杉磯。”弗蘭克拿起電話開始撥號。

“那你得在7點之前趕回來。”米爾德麗德說。

“只要按我的計劃行事,不會有問題的。”弗蘭克安慰妻子說。電話通了。“你好,是艾德嗎?我是弗蘭克,你跟露西說一聲,米爾德麗德有點兒事要辦,她會自己坐公共汽車去你們那兒。什麼,你聯繫不到她?哦,沒事,沒關係。”

弗蘭克掛了電話,對妻子說:“露西中午去了城裡,她會在6點半直接過來接你。”

“這下可麻煩了。”

“你覺得那女人怎麼樣?還真的不能指望她,她總是壞我們的事。”弗蘭克有些氣急敗壞。

“我們可以把計劃推遲到下星期。”米爾德麗德說。

“不行,不能推遲,不然,我們可能永遠都幹不成這件事。”弗蘭克堅定地說,“來吧,親愛的,抓緊點兒,我們興許還來得及,我們一定得做到。”

弗蘭克拎着妻子的皮箱大步往門口走。

“好吧,弗蘭克。”米爾德麗德不得不跟着丈夫出了門。

汽車一路飛馳,在洛杉磯的一家公寓門口停了下來。

“我什麼時候能見你,弗蘭克?”米爾德麗德臨下車前問。

“我會想辦法的,過幾天,我就給你寫信。”

爾德麗德依依不捨地緊緊抱着弗蘭克。

“好了,親愛的,下車吧,我還得往回趕呢。”

米爾德麗德只得下了車,看着丈夫的車絕塵而去。

弗蘭克開着車往回狂奔,剛到家門口,只見妻子的妹妹露西已經到了,正往大門口走去。弗蘭克沿着屋牆往屋後跑,他連滾帶爬地穿過小花園,從後門進了屋,再快步走到大門口給露西開門。

“怎麼這麼半天才開門?我按門鈴按了足有五分鐘。”露西滿臉不悅地問。

“剛纔打了個盹兒,沒想到你會來,米爾德麗德已經坐公共汽車過去了。”

“她幹嗎要坐公共汽車?每次都是我來接她。”露西皺着眉頭說。

“我知道,她要在中途辦點兒事。我還給你打了電話,但是艾德說,你已經出門了。”

“你怎麼不早點兒給我打電話呢?害得我白跑一趟。”露西說完就走了。

在弗蘭克的家中,弗蘭克用指尖夾着一支菸,正在和保險公司的人談論這件事。

“凱特先生,起初我們以爲只是出了點兒小問題。後來露西回到家,發現米爾德麗德還沒有到,我們就開始擔心了。直到半夜,米爾德麗德還沒回來,我們就報了警。可警察局的人完全不把這當回事,因爲人才失蹤了幾小時。到了第二天,米爾德麗德還是不見蹤影,我越發慌了神兒,又給警察局打了電話。你要知道,直到二十四小時後,他們纔派失蹤人口調查局的一個人過來。”

凱特伏在小桌上記錄弗蘭克的話,聽到這裡插了一句:“如果他們知道保險的事,興趣就會大了吧?”

“是的,沒錯,他們整整審了我兩天。”

“您是知道的,帕特里奇先生,我只是保險公司的職員,您有權不回答任何您不想回答的問題。”凱特話裡有話地說。

“不管是對警察局還是對保險公司,我都沒什麼可隱瞞的。”弗蘭克神色坦然地說。

“那就好。”凱特點點頭說,“您爲什麼不開車送你妻子去呢?”

“是她自己不肯。我在家裡幹了一整天活兒,她知道我累壞了。”

“您的妻子真是體貼。您對警察說,她走後,您打了個盹兒。”

“是的,事實上,露西按了好幾次門鈴才把我吵醒。”

“她說,她按了得有五分多鐘。”凱特接口說。

“我睡着了,具體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

“您的妻妹說,您的衣服上還沾着泥巴。”

“她說的話您也用不着全信,她向來都不太喜歡我。”

“但是,您的衣服上確實沾了泥巴。”凱特絲毫不鬆口地追問道。

“我在花園幹活兒來着,呼吸點兒新鮮空氣,好讓我的思緒變得清晰點兒。”

“我有點兒糊塗了,帕特里奇先生,我還以爲您在屋子裡打盹兒呢!”

“沒錯,幹活兒是之前的事兒,在我打盹兒之前。”

“衣服上沾着泥,渾身是汗,氣喘吁吁,情緒焦躁不安。在我看來,這可不是剛剛睡醒的人的樣子。”凱特蓋上筆帽,把筆插進上衣口袋,開始把桌上的資料往包裡放,“您的妻子離奇地消失了,而您買了賠償額爲兩萬五千美元的保險。帕特里奇先生,根據這些,我只能得出謀殺的結論。”

“謀殺?我沒殺我的妻子,我愛她。我也並沒有找保險公司索取兩萬五千美元的賠償!”

“您將來會的。只是您要找到她的屍體,證明她已經死了。”凱特說着,往門口走去。

“我去哪兒找屍體啊?”弗蘭克在他身後問道。

凱特轉回身說:“我們會幫您的,我們會竭盡全力幫您的,帕特里奇先生。再見!”

在弗蘭克的花園裡,一羣陌生人拿着鐵鍬把好好的花園挖得亂七八糟。弗蘭克跑過去,怒氣衝衝地問:“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在幹什麼?”

“您好,帕特里奇先生!”保險公司的凱特走過來說。

“您沒有權利這麼做,你們把我的玫瑰都毀了!”

“我知道,真是抱歉。”凱特語氣平淡地說。

“你們在這裡什麼都找不到的。”

“那您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當然,除了您的玫瑰。”凱特摘下一朵玫瑰花,插在自己的西裝釦眼裡。

“您還是覺得我殺了她?”

“我當然知道是您殺了她,只不過要找到證據。”凱特斬釘截鐵地說。

弗蘭克氣得轉身就走。

“您不想在這裡看着?”

“沒什麼可看的。我要進屋喝上一杯,您需要嗎,凱特先生?”

“不了,謝謝。”

凱特帶來的人把整個花園翻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他決定還是進屋喝一杯。“看來我還是低估了您。照理講,到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已經找到屍體了。不過,總會找到的,我們有的是時間。”凱特悠然自得地端起酒杯,“要七年時間才能認定死亡。如果有必要,在這七年裡,我們會一直調查的。”

弗蘭克坐在一邊氣憤難平。這時電話鈴響了,很可能是妻子打來的,弗蘭克不想接這個電話。

“您最好接電話,帕特里奇先生。”凱特說。

弗蘭克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接電話。

“您好,弗蘭克,我必須打電話,我再也忍受不了了。”米爾德麗德在電話那頭說。

“是的,我知道,我最近很忙,您看,我妻子在一星期前失蹤了,現在不方便跟您多說。”弗蘭克裝作在和其他人通話。凱特也湊到電話機旁邊來。

“可我現在一定得見見你,你一直沒有寫信給我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這個星期,你能找個地方跟我見面嗎?”

“是的,當然可以。”

“你保證?”

“行,我保證。”弗蘭克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聽上去像女人的聲音。”凱特說。

“是我們的一個朋友。”

“應該說是您的朋友吧?兩萬五千美元,另外一個女人,正好組成了一個我們非常熟悉的情境。”凱特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拍拍弗蘭克的背說,“我說過,這只是時間問題。”

弗蘭克走進圖書館,看到米爾德麗德拿着一本書坐在一張桌子跟前。他放慢步子,從妻子前面走過,暗暗遞了一個眼色過去。米爾德麗德心領神會地站起身,往裡面的書架走去。“弗蘭克,我好想你,爲什麼我們之前不能見面?”米爾德麗德隔着書架問丈夫。

“我不敢冒險,親愛的。”弗蘭克無可奈何地搖着頭,“警察、保險公司的人,到處都是,他們以爲我殺了你。”

“哦,不,我現在馬上回去。”

“太晚了。既然已經開了頭,就得堅持做下去,只是我們得有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要知道,凱特,就是那個保險公司的調查員——他以爲我在外面有情人。”

“哦,弗蘭克。”

“我們得很小心纔是。我想,你去遠一點兒會更安全。”

“可我不知道該去哪兒。”米爾德麗德說。

“你去舊金山吧,那地方足夠大,可以藏身。你最好找份工作,也就幾個月的事,最晚到聖誕節,我保證聖誕節會和你一起過的,好嗎?”

米爾德麗德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她盡力忍住眼淚,把手伸給丈夫。弗蘭克匆匆地吻了吻她的手指,就走了。

捱過了多少艱難的日子,終於等到了聖誕節。弗蘭克正在家中精心包裝一份聖誕節禮物,準備去舊金山看望妻子。這時,電話響了。

“你好?是的,我要接舊金山——你好,米爾德麗德,我是弗蘭克。”

“弗蘭克,一切都好嗎?”

“是的,很好,明天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你是說,我現在就可以回家了嗎?”米爾德麗德欣喜地問。

“不,當然不是,我到你那兒去。我已經訂好了明天早上的機票。”

“簡直不敢相信,我們都已經好久沒見面了。”米爾德麗德興奮得緊緊握住聽筒,彷彿一鬆手,這次難得的相聚就會跑掉,“你真的會來吧?”她又不放心地問了句。

“一定會,我還給你準備了聖誕禮物!”

“我也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不過沒想到能親手交給你。親愛的,我快要哭了。”

“別哭啊,明天我們就在一起了。我們約在哪兒見面?”弗蘭克說。

“無所謂,哪兒都行。要不我們先去華倫迪吃飯,就在漁人碼頭旁邊。”

第二天一大早,弗蘭克興沖沖地拿着禮物出了門。他剛把車庫門打開,凱特就像幽靈似的從門邊閃了出來:“我想,我最好還是來拜訪您一下,免得讓您覺得我冷落了您。”

“您除了追着我,就沒別的事好幹了嗎?”弗蘭克沒好氣地問。

這話怎麼說?我可是有好幾個月沒來打擾您了。不過今天嘛,我想今天是聖誕節,恐怕帕特里奇先生會觸景生情。”他瞥了一眼弗蘭克手中的禮物,“看來我沒猜錯。這是送給哪位女性朋友的?”

“我都跟您說過一千遍了,我沒有什麼女性朋友!我愛我的妻子。”弗蘭克很不耐煩地對這個討厭的傢伙說。

“但是您的妻子已經死了五個月,而您現在準備了一份聖誕禮物。”凱特拿過那份包裝好的禮物,放到鼻子前聞聞,“香水?人們通常只會送女人香水,不是嗎?”

“這是要送給我妻子的妹妹露西的。”弗蘭克只好隨口編了句謊話。

“哦,您還真是寬宏大量啊,您難道忘了,當初可是她指控您殺了她姐姐。”

“我是因爲米爾德麗德才這樣做的,她肯定也希望這樣。”

“那我陪您一起過去吧,您不會介意的,對吧?如果您不是去見女朋友,也沒什麼好介意的吧?”不容弗蘭克答話,凱特已經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弗蘭克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計可施,和妻子見面的計劃又泡湯了。

另一邊,華倫迪餐廳洋溢着節日氣氛,米爾德麗德孤零零地坐在餐桌邊,左等右等,始終不見丈夫的身影。直到周圍用餐的人全都走光了,她才叫侍者過來,拿出錢包付了賬,說:“我想,我的朋友不會來了。”

光陰流轉,歲月更替,一對愛侶天各一方的日子已經熬過了六個年頭。弗蘭克滿懷期待地迎來了新的一年,離夫妻團聚的日子只剩一年了。門鈴響了,弗蘭克打開門。“還記得我嗎,帕特里奇先生?”凱特滿臉微笑地走了進來。

“當然記得,很長時間沒見到您了。”

“給您,我幫您把信帶進來了。好像沒什麼令人激動的消息,也沒有情書。”凱特把幾封信遞給弗蘭克。

“沒有人給我寫情書。”

“您真的把我騙住了,我曾經堅信您有別的女人。”凱特有些失望地說。

“您這是在騙您自己,凱特先生,六年前我就告訴您了。您現在總該相信了吧。”

“關於另一個女人的事?沒錯。”凱特掏出煙盒,抽出一支菸叼在嘴裡,“您殺了您的妻子,帕特里奇先生,只是直到現在,我也沒弄清楚您是怎麼處理屍體的。如果您要看信,就看吧。”凱特點上煙,走到一邊。

“沒什麼可看的,只是些賬單和廣告。”

“我到停屍房去了好多次,我想遲早會找到屍體的。”

弗蘭克冷笑一聲,說:“您去年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前年也是,還有大前年。”

“那兩萬五千美元您準備怎麼花?哦,您還沒拿到手,在我看來,您永遠都拿不到那筆錢。不過,您有什麼打算嗎?”凱特依舊在那裡冷嘲熱諷。

“我會離開這裡,走得遠遠的,再也不用見到您。”

“別這樣嘛,你我之間又沒什麼個人恩怨,我也不想對您做道德上的評價,您既然殺了她,肯定有您的理由。”

弗蘭克氣憤得幾步就走到凱特面前,怒視着他,說:“我跟您說過無數遍了,我沒殺我的妻子。這些年來您一直追着我、誣陷我,我已經忍無可忍了。”弗蘭克的面孔由於憤怒而變得扭曲,暴怒之下,他順手拿起手邊的銅燭臺狠狠地往臺案上磕了兩下,“現在,您給我滾出我的屋子,滾出去!”

“您的脾氣太壞了!六年前的命案就是這樣發生的嗎?”凱特冷冷地看着他說。

“我警告您!”弗蘭克手裡仍緊握着燭臺,語氣低沉地說。

凱特一見情況不妙,心想還是趁早離開爲好,走前還不忘說一句:“我看您都快發瘋了。您還有整整一年的日子要熬,我想您怕是撐不過去的。”

等凱特走了,弗蘭克才放下燭臺,他急急地拆開一封信,抽出信紙看了起來。信是妻子以普通朋友的口吻寫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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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朋友,很高興收到你最近的來信,抱歉這麼晚纔給你回信。我請了一星期的假去山裡旅遊了,是去塔霍湖,我去的時候正是那裡一年中最美的時節。希望你身體健康,好好保重自己。”

妻子的信寫得很短,語氣也很平淡,弗蘭克的心頭閃過一絲不安。

終於,漫長的七年只剩下最後幾天。弗蘭克憧憬着即將到來的美好生活,臉上浮起了幸福的笑容,彷彿那兩萬五千美元已經出現在他眼前。這時,大門砰的一響,弗蘭克循聲望去。米爾德麗德走了進來,她打扮入時,手上拿着精美的小皮包,披着皮草披肩,看上去比七年前離開家時還要年輕。

“米爾德麗德?你來這兒幹什麼?”弗蘭克吃驚地問。

“我必須見你。”米爾德麗德語氣平靜地說。

“但是這很危險,你不該來這裡的。”弗蘭克責怪道。

“我來的時候很小心,不會有人看到的。”米爾德麗德邊說邊朝屋裡面走。

“只差幾天,我們就熬到頭了。”

“七年後這裡是這個樣子。真是奇怪,在我的記憶中它應該更大一些。”米爾德麗德打量着這個她離開了七年的家。

“可能是因爲我不太會收拾屋子吧。米爾德麗德,你看上去真美。”弗蘭克說着,便走過去想要擁抱妻子。

米爾德麗德閃身躲開了,冷冷地說:“七年了,我想,人是會變的。”

“對不起,親愛的,我剛纔是有點兒急躁,你的突然出現嚇了我一大跳。你能回來真好,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弗蘭克說着,雙手扶住妻子的肩。米爾德麗德又往旁邊走了兩步閃開了,她說:“我不是要回來。”

“時間就快到了,親愛的,我正要給你寫信,兩天後我就去法院。”

“這樣不好。我想放棄整個計劃,我要離婚。”米爾德麗德正顏厲色地對丈夫說。

“離婚?你想離婚?”弗蘭克簡直不敢相信。

“對不起,弗蘭克,我們分開了這麼多年,沒法兒再一起生活下去了。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我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愛好、新的價值觀,還有新的愛人。”

“但是我們彼此相愛,一直都是如此,什麼都沒有改變。”弗蘭克急切地說着,希望妻子能夠回心轉意。

“恐怕我已經變了,其實我們都變了,只不過是在不同的方面。我想結婚,但我不想犯重婚罪。”

“那我們的計劃怎麼辦?那兩萬五千美元怎麼辦?”弗蘭克還是說出了眼下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當然只能放棄了。不過,這幾年我攢了一點兒錢,大概一千五百美元,我希望你能收下。”

“一千五百美元?”弗蘭克不屑地重複道。

“我會回來生活,就說這幾年我失憶了。然後我們就去離婚。你在聽我說嗎,弗蘭克?”

“是的,我聽着呢,但是這不合理,我擔驚受怕地捱過了漫長的七年,就爲了那兩萬五千美元,現在你卻想用區區一千五百美元打發我!”

“這已經是我的全部積蓄了。”米爾德麗德提高嗓門說道。

“不,我不認識你,你不是米爾德麗德,你是個陌生人,深更半夜闖進我家來偷我的錢——偷我的兩萬五千美元。你休想得逞,你拿不到我的錢!”弗蘭克邊說邊往前步步緊逼,看上去完全失去了理智。米爾德麗德嚇得連連後退。

“你死了,你已經死了七年!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死了?”弗蘭克歇斯底里地喊道,操起臺案上的銅燭臺向妻子頭上砸去,米爾德麗德一下子倒在了血泊中。

“你很久以前就死了,再也回不來了。”看着妻子的屍體,弗蘭克喃喃地說。趁着夜色,他在花園裡挖了個坑,把妻子埋了。

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弗蘭克踩着輕快的步子出了門。

“帕特里奇,好日子啊,您要去法院?”陰魂不散的凱特倚在弗蘭克家花園的柵欄邊跟他打招呼。

“從我的地盤上滾出去!”

“別對我這麼有成見嘛,你贏了。”

“我當然贏了,七年來我每一步都贏了您。您太自以爲是了,總是盲目自信,您有什麼本事,拿出來看看啊。”

“您儘管說,帕特里奇,這是您的權利。您又收拾花園了?”凱特說着,便朝花園走去。

“是啊,我只是翻了翻土,想種些月季。”弗蘭克有些慌張地跟在他後面。

“沒翻多少啊。”凱特看着花園裡翻過的地說。

“我的背一直疼,幹不了多少活兒。”

“怎麼跟您說呢,爲了表示我對您沒什麼惡意,趁您出門的時候,我來幫您翻地。”

“不,不用麻煩了。”弗蘭克想極力阻止,卻又無能爲力。

“沒關係,我很樂意做,就當是鍛鍊身體嘛。等您從法院回來時,我都幹完了。”凱特取下掛在木架上的鐵鍬,就俯身在那片新翻過的地上挖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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