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D的夢魘

4-D的夢魘

帕克是一箇中年男人,目前在一家公司做小職員,雖然不是很富有,但是過得不錯。他和妻子兩個人住在一棟公寓的四層,平時的愛好就是閱讀恐怖小說。這一天,他像往常一樣下班回家。走進公寓的大門後,他先看看門口的信箱裡是否有自己的信。正當他收起鑰匙準備上樓的時候,看見埃利奧特小姐正抱着一堆東西等電梯。瘦小的她有些拿不了,懷裡的兩隻紙袋和一瓶香檳頻頻順着身體往下滑。她那柔軟的身體只能順勢彎一彎,以免懷裡的物品滑落。她完全無法再騰出手來按電梯,嘴裡不由得抱怨道:“該死!”

帕克連忙跑過去,一邊說着“堅持住,堅持住”,一邊接過她手裡的一隻紙袋和那瓶香檳。

埃利奧特小姐連聲感謝:“太謝謝您了,帕克先生,您可救了我。”

帕克又騰出一隻手來,說:“您把那個也給我吧。”於是,轉眼間所有東西都在帕克的手裡了。

埃利奧特小姐的手裡只剩下了她的手提包。她說:“我去按電梯吧。”但是,帕克依舊搶在她的前面,用手肘碰了電梯的按鈕。“不用,不用,我來就可以了。”他如同一位騎士對待一位公主,想爲她代勞一切。

“真不知道您是怎麼做到的。”埃利奧特小姐感激道。

“這沒什麼,我們都是這棟樓的老住客,幫點兒忙是應該的。”帕克說,“只是這兩個星期我都沒怎麼看見過您,您最近很忙嗎?”

“我沒和您說過嗎?我拿到了人生中第一個百老匯音樂劇中的角色。”埃利奧特小姐興奮而自豪地說,“上星期一就開始排演了。”

帕克看着眼前的這個美人兒,金色的頭髮時髦地盤在腦後,精緻的小臉畫着適合她的妝容,身材苗條且火辣,這樣的人不去當明星,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機會?於是,他發自肺腑地說:“如果您以後紅了,可不能忘記老朋友啊。”

埃利奧特小姐可人的地方還在於她有一張伶俐的小嘴。她笑着說:“怎麼會呢,帕克先生?您是我僅有的一位朋友。”

這句話顯然讓帕克先生很受用,他一直爲這位公主提供無微不至的幫助,直到電梯停在三層,兩個人才說笑着從電梯裡走了出去。不過,此時埃利奧特小姐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殷勤,她不再與他客氣,而是嬌嗔地說:“您不會明白一個人在大城市生活有多麼艱辛。”

“哦,拜託,我敢確定您絕不會獨自一人。您看我手裡拿的這些東西,肯定不只是買給您自己的吧——還有香檳呢。”帕克先生的話是在陳述,也是在試探,他想知道這位漂亮的女士是否真的一個人生活。對任何男士來說,單身的漂亮女人更具吸引力,對已婚男士也是如此。

埃利奧特小姐只是說:“哦,今天晚上有一個朋友要過來。他是來幫我練習一些歌曲的。”

帕克詭異地笑着說:“哦,是嗎?”

“哦,您知道嗎,”埃利奧特小姐深情款款地說,“如果首演那天您能來看我的演出,我可以送張票給您。”

“好,您只是想和我保持距離嘛!”帕克笑着說,“我會去的。”

帕克想幫埃利奧特小姐把東西一直送到她家裡,但是被她拒絕了。他只得在門口將東西交還給她,道過別後,在外面幫埃利奧特小姐把門關了。帕克的房間號是4-D,他正好住在埃利奧特小姐家的樓上。所以,他在做過紳士之後還得乘電梯上樓。

此時,帕克的妻子諾瑪已經在家裡準備好了晚餐,只等着他到家了。向來準時的他這回即便只晚了一會兒,諾瑪也有所察覺。帕克只得老老實實地交代:“我剛纔幫助一位年輕的小姐搬東西來着。”

諾瑪調侃道:“哦,你什麼時候成了童子軍?是誰啊?”

帕克清了清嗓子,說:“住在3-D的人。”

這棟大樓裡只有這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所以,不僅男士們知道她,太太們也都認識她。諾瑪說:“哦,是她啊。”她一邊賢惠地幫丈夫掛好帽子,一邊說:“住在這棟大樓裡的男人還有沒爲她提供過幫助的嗎?”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眼看着她抱着的袋子掉到地上?”帕克反問道。

“我想,你只需要和她點頭問好就可以了,親愛的。”妻子們總是會嫉妒比自己漂亮的女士與自己的丈夫太過親熱,她們更希望丈夫是自己的私人用品。可是丈夫的說法也沒錯,他只是想友善些。其實說什麼、做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心裡沒有鬼就好。至於帕克先生和諾瑪夫人,他們兩人是否各懷鬼胎呢?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知道。

“好吧,我的大情聖,晚飯馬上就好。”諾瑪說完,就去準備晚餐。

而此時,帕克突然變得無比興奮,他說:“你知道吃晚餐是最有意思的事嗎?”

“不知道,爲什麼?”

“香檳!”

諾瑪笑着說:“你是開玩笑的吧。我覺得還是煮點兒雪利酒吧。”

帕克覺得有意思的或許不是晚餐,也不是香檳,而是樓下的香檳和晚餐。於是,他搖搖頭說:“不用了,謝謝。”

他坐在沙發裡,順手從西服口袋裡拿出兩本小說,選中一本,他開始閱讀。他的閱讀一直持續到晚飯後的牀上,以至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嘴裡還唸唸有詞:“你現在安全了,埃利奧特小姐。還來得及,實在太好了。”諾瑪走進臥室後的關門聲讓他吃了一驚,卻不足以把他叫醒。他閉着眼睛從牀上坐起來,繼續囈語:“你,還有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好吧,你可以打死我,但是你得記住,這把魯格爾手槍裡還有九發子彈,你們就準備給我陪葬吧。”帕克一隻手死死地攥住書,另一隻手做出給槍上膛的動作,只是動作太過猛烈,以至於從牀上翻到了地上。

直到看到這一幕,諾瑪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帕克說夢話是常事,因爲他太愛看恐怖小說了。

這一摔讓帕克完全清醒過來,他喘着粗氣,上半身趴在牀上,下半身坐在地上,滿頭大汗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諾瑪在梳妝鏡前一邊梳頭,一邊說:“你是想讓幾個人給你陪葬啊?”

“哦,”帕克重新爬到牀上,“我經常做噩夢——很可怕的那種。”

諾瑪走過來,撿起牀上的那本書,說:“你總看這些東西,當然會經常做噩夢。”

“這本太可怕了,而且是特別可怕的那種。”帕克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現在幾點了?”

“已經過了午夜12點。”諾瑪說。

帕克還想再看會兒書,可是諾瑪說:“別在這裡看,我整晚都聽你嘟嘟囔囔的,現在我要睡覺了。”

“可我不想睡,”帕克在睡衣外面套上了一件睡袍,“或許今天晚上有不錯的午夜電影。”

“記得把聲音關小點兒,否則博爾頓太太又要敲地板了。”諾瑪囑咐道。

“好的。”

帕克坐在客廳裡的電視機前,電視裡播放的依舊是他喜歡的恐怖電影。客廳沒有開燈,但是屏幕的亮光足夠照明。伴着恐怖的音樂,一陣更加巨大而急促的敲門聲讓帕克吃了一驚。他連忙站起身,壓低了嗓音說:“來了,來了,別把整棟樓的人都吵醒了。”

當他打開門時,依舊化着妝、穿着禮服的埃利奧特小姐出現在門口。她說自己通過消防通道看到這裡還有光,所以才揣測帕克先生還沒有睡。她是來請帕克先生幫忙的。她的語氣有些慌張地說:“發生了一些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是想說……您能來我的房間一下嗎?”

“現在?凌晨兩點多,去您房間?明天不行嗎?”帕克問道。

“哦,不行。我沒有人可以找了,更沒有人可以依靠。”埃利奧特小姐用祈求的口吻說。

“好吧,那您等一下,我去換件衣服。”帕克剛想轉身,就被埃利奧特小姐攔住。她的事情十萬火急,等不及他去換衣服了。可是帕克先生依舊有顧慮,他說:“凌晨兩點,我穿成這樣進您的房間,如果被人看到了——”

“帕克先生,大家都知道您絕對是一個正人君子。”埃利奧特小姐祈求地看着他,拉着他的胳膊說,“求求您了,我真的特別需要您的幫助。”

帕克可受不了這種讚美,更不忍心拒絕漂亮女士的請求。所以,他就穿着睡袍和埃利奧特小姐來到她的房間。房門打開了,房間裡漆黑一片。埃利奧特小姐步伐緩慢地走進去,帕克將門口的燈打開後,隨手把門關上。他微笑着緩步走向埃利奧特小姐,說:“好了,現在可以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埃利奧特小姐擡起胳膊,指向靠近窗口的地面,只見一位穿着西裝的中年男子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帕克有些吃驚,然後走上前去,認出那個男人就是比爾·尼爾遜——那位住在2-A的鋼琴演奏家。

埃利奧特

小姐壓低聲音說:“他在幫我練歌時發生了這件事。我又搬不動他。”

帕克說:“那好吧,咱們先給他澆點兒冷水。”說着,他就要走開。

埃利奧特小姐趕緊拉住他的胳膊說:“他沒喝酒。他已經死了。”

“死”這個字讓帕克驚訝不已,他轉而又笑着說:“別逗了,他只是暈過去了而已。”

“他是被槍殺的。”埃利奧特小姐說,“尼爾遜剛纔正在倒香檳,有人突然從窗外開了一槍,子彈穿破玻璃,直接射入了尼爾遜的胸膛。”

帕克仔細地看了看玻璃上留下的彈痕,說:“這是謀殺。”

“是的。”

“我們最好馬上報警。”

可是,埃利奧特小姐攔住了他,說:“不行,不行,我們得先把他搬離這裡。”

帕克吃驚地問:“您是說要把他搬走嗎?”

“他太重了,而我又太瘦小,絕對搬不動。可是,您很強壯——”

帕克打斷她的話,說:“埃利奧特小姐,我們不能帶着一具屍體到處走。警察會找我們的麻煩的。”

“警察不會知道他來過這裡的。”埃利奧特小姐壓低聲音說,“甚至沒有人知道他今天來過這裡。我們可以把他放到地下室去。”

帕克嚴肅地說:“埃利奧特小姐,我不想捲入謀殺案。我是已婚男人,如果我做了這件事,那麼別人會怎麼想,他們會覺得我們之間——”

“可是,如果別人在我的房間裡發現了他的屍體,會怎麼想呢?”埃利奧特小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那樣我的名譽就毀了。聽着,哈里,如果這件事情被別人知道了,我的演出就毀了,不會再有人叫我去演出了。我已經給家裡人寫了信,告訴他們我要演出的事情,現在卻出了這樣的事!所以,我求求您,幫幫我吧。”

埃利奧特小姐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甚至對帕克先生的稱呼也改成了哈里。她的表情中充滿了被認可的期待,嬌小可人的模樣不允許任何人對她說“不”。帕克先生偏偏就吃她這一套,此時不僅要他去搬運屍體,即便是幫她去殺人,他也會去做的。於是帕克滿臉寵溺地看着她,說:“或許我們可以把他先拖到大廳去。”

“地下室會更安全。而且人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埃利奧特小姐說,“我真的不想失去我的角色。好了,我們先試試能不能把他擡起來,好嗎?”

這甜膩的懇求已經讓帕克全身都酥麻了,他順從地搬運屍體。埃利奧特小姐幫他把尼爾遜的屍體搭在他的肩膀上,又開門查看外面是否有人。還算順利,他們順利地坐上電梯,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裡滿是雜物,而且漆黑一片。埃利奧特小姐好不容易纔摸到電燈開關。她很有主意地選定了一個存放屍體的位置——衆多整理箱的後面。當帕克把屍體放好後,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他想趕緊離開這裡,和屍體告別。埃利奧特小姐卻說:“等等。”

“怎麼了?”

“我們最好僞造一個現場,就像他被打劫了一樣,那樣就不會有人懷疑我們了。”埃利奧特小姐踮着腳,輕輕地走向屍體,“現在我去拿他的錢包。”

“等等,別——”帕克有些害怕地說,“哦,我們快走吧。”他慌張地到處看,生怕有人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埃利奧特小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拿到了錢包,她把錢包裡的現金都拿出來,遞給帕克先生。

“哦,我不要。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此時,帕克扭捏得像一個小姑娘,埃利奧特小姐反倒看起來成熟穩重,足智多謀。

“好吧,我們快走。”埃利奧特小姐拉着帕克先生回到了電梯裡。臨離開前,她還不忘把地下室的電燈關掉。

在電梯裡,埃利奧特小姐一直在說着感謝的話。但是,帕克顯然已經毫不在意,他累壞了,也嚇壞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連忙將房門在裡面反鎖上。滿頭大汗的他去廚房取了一瓶酒,直接往肚子裡灌。酒能壓驚,他現在太需要這東西了。

幾口酒飲罷,身上的汗水也落下了,此時反而會感覺身上有些冷。帕克不由得將睡袍往胸前拉了拉,想用帶子將睡袍繫緊。只是雙手在身前背後來回摩挲了幾圈後,他突然驚恐不已。睡袍的帶子一定是剛纔搬運屍體的時候弄掉了,如果有人發現了這條帶子,自然就知道屍體是誰搬運的了。

帕克連忙奪門而出,乘坐電梯又來到了地下室。他打開燈,一切都和他離開時一樣。屍體仍舊躺在整理箱後面,他的帶子則纏在屍體的腳上。他扯住帶子的一頭往上拉,屍體的腿也跟着擡了起來。被纏得死死的帶子迫使他必須再次接觸屍體。他小心翼翼卻又十分恐懼地尋找着解釦的方法。在帶子順利地離開屍體的一剎那,帕克也在同一時間拔腿就跑。一溜煙的工夫,地下室恢復了黑暗,他已經坐在自己的家裡了。

第二天早上,諾瑪來到丈夫的牀邊,一邊推搡,一邊喊道:“喂,我的睡美人,快醒醒,已經8點多了。”

帕克的夢魘並沒有結束,這番推搡把他嚇壞了,他連忙大喊:“我沒有殺他,他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幫她把屍體藏起來而已。”

諾瑪逗趣道:“真希望你能把他藏好。”

“就藏在地下室的整理箱後面。”

諾瑪冷笑道:“昨天晚上,你還扮演了兩個角色啊?”

帕克這才睜開眼睛,應了兩聲,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但他突然想到那或許不是夢,於是說:“諾瑪,這不是夢。有人從消防通道那裡向他開了槍,地毯上全是血。”

諾瑪站在旁邊,微笑地看着他,說:“看來你還沒醒呢。我去給你弄杯咖啡。”

帕克卻拉住她,不讓她離開。他說:“聽着,這是一件真事。就是在凌晨兩點的時候,我聽到有人敲門,所以就去開門了。站在門口的是埃利奧特小姐。”

“你是說,她昨晚來過?”諾瑪問。

“嗯,晚上她來敲門,說是有急事。”

“所以,你就像圓桌武士那樣穿着睡衣拖鞋就跟着走了?”諾瑪問。

帕克愣了一下,說:“我本來是想先換衣服的,但是沒有時間了。我本以爲是水管爆了或者其他什麼事情——”

“所以,你進了她的房間?”女人擔心的永遠是另外一件事,丈夫們卻不懂。

帕克癡傻地回答:“那我還能怎麼辦?我不知道那裡還躺着一具屍體。”

“男人的?”諾瑪驚訝地問。

帕克點點頭說:“嗯,是住在2-A室的那個鋼琴師尼爾遜。在凌晨兩點的時候,有人槍殺了他。”

此時,諾瑪的表情變得有些不正常,她微微搖晃着身體問道:“沒有人聽到槍聲嗎?”

帕克想了想,說:“嗯,我把電視的聲音開得有些大。”

“這麼說,是她殺了自己的男朋友,而你又成了她的幫兇?”諾瑪說。

這句話嚇壞了帕克,他壓低嗓音說道:“不是,人不是她殺的。子彈是從消防通道射過來的。”

諾瑪神秘地問:“你相信嗎?”

“是的,當然相信。”帕克鄭重其事地說,“聽着,諾瑪,我現在是殺人犯的幫兇了。我馬上就要進監獄了。”

諾瑪不屑地笑笑說:“好吧,你現在自首還來得及。”

“你沒聽明白嗎?是我把屍體搬到地下室的。”帕克將自己的嘴捂住,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認爲只要把嘴捂住,就可以當作剛纔的話沒有說出來過。他想了想,繼續說道:“對了,我睡袍上的帶子掉在地下室了,我又去取了回來——現在就在我的睡衣口袋裡。”

諾瑪站起身,將放在牀頭的睡衣拿起來,還沒找到睡袍的口袋,就看到帶子完好地穿在衣服的環裡。她嘆了口氣,笑着說:“我差點兒就相信你的話了。你只不過是做了噩夢而已。”

帕克奇怪地說:“我明明記得我把它放到口袋裡了。是你把它穿回去的嗎?”

“我根本沒碰過你的帶子。”諾瑪說。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有一次帕克說有人闖進來,結果也只是夢境而已。諾瑪的話似乎讓帕克相信昨天的事情並沒有真實發生過,但是他自己又感覺那麼真實。於是,諾瑪提議他到地下室去看看屍體是否還在。

帕克始終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他需要確認一下。於是穿戴整齊後,他沒有去上班,而是首先來到了地下室。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他發現地下室的燈是開着的,裡面的擺設都和昨天的一模一樣。只是當他走到整理箱後面的時候,沒有在那裡發現屍體。難道真的是一個夢?這種夢卻如此真實。他疑惑地剛想離開,就在電梯口遇到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剛從地下室的另一邊走過來。

“嘿。”男人和帕克打招呼。

“上樓嗎?”帕克問。

“是的,”男人說,“我想,我們以前沒有見過面。”

“您好,我是哈里·帕克。”

“我是奧爾薩蒂。”

帕克問:“您是剛搬到這棟樓裡的住戶嗎?我想您會喜歡這裡的。這是一棟很不錯的大樓,鄰里之間都很和善。”

奧爾薩蒂點點頭,說:“是啊,存儲空間也很大,地下室足以藏具屍體之類的東西。”

帕克尷尬地笑笑說:“是……是的。沒錯。我是說,如果您想這麼做的話。”

“我想,真的有人想這麼做吧。”奧爾薩蒂說,“我們剛纔就在這裡發現了——”

“屍體嗎?”

“是的。就在箱子後面。我們正在調查。”奧爾薩蒂說。

帕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虛弱地問道:“您是偵探嗎?”

“我是奧爾薩蒂警長,我沒和您說過嗎?”

“哦,我想您沒提過。”帕克深吸了口氣,笑着說。這種尷尬的表情,不需要經驗老到的警察,就連普通人都能看出其中有蹊蹺。

“這個傢伙好像叫尼爾遜。您認識他嗎?”奧爾薩蒂問道。

“當然,我總能聽到他在房間裡彈鋼琴。”

警長說:“他就像我們說的那種戀愛中的人,胸口被人打了一槍。”警長將自己的推測說給他聽,“我們是這樣想的:他是在這棟樓被謀殺的,之後又被人搬到這裡。或許兇手是兩個人。”

聽到這裡,帕克愣住了,以至於電梯已經來了,他還傻傻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警長善意地提醒他,他們才上了電梯。警長把帕克帶到了埃利奧特小姐的家中,他說有幾個問題需要他配合一下。當門打開的時候,不僅埃利奧特小姐在,還有兩位警員,其中一位正沿着子彈的痕跡找尋射擊的地點。

警長對帕克說:“尼爾遜是在夜裡1點10分到1點30分這段時間被人槍殺的,此時您正在什麼地方?”

“我在樓上看《晚間劇場》。您可以去問我的妻子,她知道我在那裡。”帕克仰着脖子說道。

“從我們的分析結果來看,殺人的動機包含了嫉妒。尼爾遜對埃利奧特小姐一見鍾情,並且——”奧爾薩蒂剛說到這裡,就被埃利奧特小姐打斷了。她強調道:“他只是過來幫我練習演出而已。”

“在凌晨1點15分左右嗎?”警長問道。

“是的。”埃利奧特小姐的回答很堅決。

警長看着帕克,說:“好吧,不管怎樣,總之一定有人討厭這種行爲,所以槍殺了尼爾遜。我們在小巷子裡找到了一支槍——只開了一槍——經過覈對,認定它就是兇器。”

帕克在警長和埃利奧特小姐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脫口而出:“我沒有殺他,只是把他搬到了樓下的地下室裡。”

埃利奧特小姐想攔住他,但是已經晚了,因爲警長已經聽到了。

警長說:“這很有趣,帕克先生。您能告訴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爲了她嗎?”埃利奧特小姐的一聲嘆息,讓警長明白當然是爲了她。

帕克強調說:“其實,我和埃利奧特小姐並不是很熟,只是幫她拿過幾次購物袋。”

奧爾薩蒂警長推測道:“您的意思是說,爲了一個不怎麼熟的姑娘,您願意當殺人犯的幫兇?”

此時帕克當然要解釋,他堅定地說:“不,埃利奧特小姐並沒有殺人,就連您也不相信人是她殺的,對嗎?”

“他是在她的房間裡被射殺的。”警長說。

“那麼,誰又能從消防通道里爬進來呢?”帕克說。

警長聽到這裡,眼睛向上看了看,興趣十足地說:“帕克先生,您說到重點了。”

帕克卻沒聽出有任何問題,他只是說:“如果她不是殺人犯,那麼我怎麼會是幫兇呢?”

“您搬運了屍體,篡改證據。”

“這一點我確實沒想過。”

警長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說,這件事情,您辦得可夠傻的。地方檢察官會來找您談話的。您現在可以走了。”

帕克走後,埃利奧特小姐依舊坐在沙發上,一副疲倦而傲慢的態度。警長問道:“埃利奧特小姐,您看到開槍的人了嗎?”

她煩躁地回答:“我已經和您說過了,我沒看見。從一開始我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我跑到窗口的時候,一個人影都沒看見。”

“這麼說,您也不知道誰是兇手了?”

“不知道,我還得去排練!”

其實帕克並沒有走遠,他悄悄地站在門口,聽到了裡面的對話。當發覺沒有什麼實質性問題時,他纔回到了自己的家。諾瑪正煩躁不安地站在窗口,當她聽到門響時,有一點兒吃驚。她對帕克說:“哈里,你怎麼回來了?爲什麼沒去辦公室?”

帕克說:“他們發現尼爾遜的屍體了。你聽見了嗎?他們發現他的屍體了。”

諾瑪厭煩地說:“我知道了,他們已經找我談過話了。”

“我什麼都說了,我告訴他們是我把屍體搬到地下室的。”

“那他們怎麼說?”

“我可能會因爲篡改證據而被起訴。”

諾瑪憤怒地說:“這都是那個姑娘的錯!”

“子彈是從消防通道射過來的。”帕克爲埃利奧特小姐辯解道。

“他們怎麼就能確定呢?或許是在房間裡面開的槍,之後才把窗戶打破的!”諾瑪語速極快地說。

帕克聽到這些話有些犯傻,他癡癡地問:“你怎麼知道窗戶破了?”

諾瑪還沒來得及解釋,只聽敲門聲響起。來人是奧爾薩蒂警長,他直奔諾瑪,第一句話便是:“帕克夫人,我想,您可能沒和我說實話。您說您從來沒見過尼爾遜,但是我們發現在您丈夫外出工作的時間裡,你們總是有規律地見面。”

帕克吃驚地看着妻子:“諾瑪,你不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我很好,他從來不會覺得我很無趣,而你連我穿什麼都不關心。”諾瑪向帕克哭訴着。

警長在一旁說:“看來,自從埃利奧特小姐搬進來之後,您和尼爾遜之間的關係就結束了。我說得對嗎?”

彷彿一個晴天霹靂,帕克吃驚地說:“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

“我沒有……”諾瑪看着帕克說,“我只是太寂寞了。自從那個金髮小妞搬進來之後,你就對我毫不在意了。”諾瑪站起來走到警長身邊,用淚水和顫抖的聲音發誓道:“我真的沒有殺尼爾遜,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或許有人去了消防通道,然後殺了他。”

警長說:“很抱歉,夫人,這是不可能的。兇手根本不可能到消防通道去,因爲升降梯沒有拉下來。所以,能協助兇手逃跑的唯一方法,就是通向您家的這個窗口。”

諾瑪說:“也可以是樓上博爾頓太太的房間啊。”

警長搖搖頭,樓上的博爾頓太太已經七十四歲了,還患有關節炎,不可能在外面躥上躥下。警長對諾瑪說:“看來,我需要把您帶回城進行另一番訊問了。”

帕克走到諾瑪面前,說:“你什麼都不要說,我會給你請最好的律師。不管怎樣,你還是我的妻子。”

警長看到這裡,感覺到有點兒問題,於是說:“帕克先生,你真的是一個紳士。但是,你最好給自己請一個好律師,我要以謀殺比爾·尼爾遜的罪名逮捕你。”說着,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帕克面前。

“我?”

“是的,就是你。”警長說道,“您也有同樣的機會和動機,因爲您的心裡也渴望得到埃利奧特小姐,而他打敗了您,所以您開始妒忌。”

“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警長繼續咄咄逼人:“因爲他可以近水樓臺,您卻還有一個妻子。所以您殺了他,還幾乎成功地嫁禍給您的妻子。”

“這太荒謬了。”帕克瞪大眼睛說。

“您覺得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是嗎?”

“您是想陷害我嗎?”帕克指着那把椅子說,“我就坐在這裡看電視,然後就睡着了。她可能是從我身後悄悄地溜過去的。”

“哈里!”諾瑪怒不可遏地叫着他的名字。

“有可能,但是她沒有這麼做,”警長說,“博爾頓太太打電話來抱怨電視聲音太大了,她們正在通話的時候,兇案發生了。您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帕克先生?”

帕克低着頭,癡癡地站着。警長嘆了口氣說:“看來,您沒有什麼想說的了。但是如果您願意,可以給您的律師打電話。”

顯然,帕克不需要打電話了,他只需要一個良好的認罪態度。於是,他先於警長走出了房間。警長回頭看了看帕克太太,嘴角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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