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氣氛瞬間僵冷下去,火曜的目光掠過金曜,似有一絲不解,但見氣氛陰沉,他隨後微微蹙眉,正要說什麼,卻聽得土曜那把笑吟吟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喲,這是怎麼了,三爺還沒有救出來,老金和大姑姑也沒有趕過來,這就是內訌了?”
此言一出,金曜臉色又冷了幾分,看向土曜,便見他單手託着下巴朝着他擠擠眼,無辜地道:“首領可別瞪我,如今金字輩了只有你在,你和小夫人就是最大的,咱們責任可是要保護好小夫人,可別外頭人沒整趴下,咱們自己就先鬧了起來。”
金曜冷哼一聲,沒有多言。
土曜這麼一打岔,氣氛稍緩了下來。
楚瑜卻彷彿並不在意氣氛如何,只擱下了手裡的茶水,看向火曜:“今日已晚,明日出發的時候,我希望能看到我交給你們做的東西。”
火曜一愣,想起楚瑜交給他的圖紙,雖然不知那兩塊板子是什麼東西,但還是點點頭:“明白,下面的人已經在趕工,只是時間太緊張,可能趕不出多少對。”
楚瑜蹙眉,抿了抿脣,隨後輕嗤了一聲:“沒有關係,也不是人人都能有本事用得上的。”
火曜聽得她那麼說,不禁心中愈發好奇和異樣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難道要內力修爲很高的人才能用得上的武器?
楚瑜明顯沒有什麼心思要給他們解惑授業。
土曜看着楚瑜放下杯子站起來就要走,一副絲毫沒有興趣與他們多待在一起的樣子,他眼珠子一轉,便喚住了楚瑜:“小夫人,刑房裡頭的那細作是赫金人北王的人,並不是南王的人,這兩王如今正在爭奪可汗之位鬥得極厲害。”
楚瑜一頓,若有所思地眯了大眼:“北王……。”
要求娶蘇千城的是赫金人的南王,這麼看起來彷彿真的是與蘇千城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
她看向土曜:“讓月曜的人盯死了蘇千城,不,盯住蘇家的勢力,看看他們最近有沒有什麼異樣動。”
蘇千城如今是蘇家唯一的繼承人,她的勢力不容小覷,如果漠北確實查不出任何問題,那麼就再把盯住的範圍放大好了,如果那個女人沒有問題,只是被人利用了,倒也沒有什麼,若是那個女人在這些事情裡參和了一角……。
楚瑜墨玉大眼裡閃過暗冷的光。
土曜看着楚瑜平靜到有些令人心驚的面容,對於她的命令竟不由自主地接納了,回了一聲:“是。”
楚瑜沒有多留,徑自轉身離開。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好一會之後,金曜也站了起來:“我去準備明日出發的裝備,其餘人除了今晚有籌備任務的,都去歇着罷。”
說罷,他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只是一身冷煞的氣息讓土曜、水曜和火曜三個面面相覷。
火曜看了眼土曜:“你一向最是奸詐,去看看首領到底怎麼了?”
金曜平日就算再針對楚瑜,也不會說出那麼刻薄的話,已經算是冒犯主母了。
雖然楚瑜平日裡大大咧咧,根本沒有任何主母的架子,但若是讓主上回來知道了這事兒,別看金曜是武衛首領,但若真是犯了錯處,只怕又得在土曜手裡滾個油鍋去一層皮了。
土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很有點憤憤不平:“什麼叫奸詐,我那叫聰明睿智。”
說罷,他也不去理會火曜和水曜那一臉不虞的表情,徑自朝着金曜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金曜去安排了明日出發的事情,又去盯了下之前楚瑜吩咐火曜打造的東西。
他看了看那兩塊正在烘烤的木板,神色有些怔然,隨後桃花眼裡閃過冷光,轉身又出了那作坊。
只是纔出門就看見土曜正靠在門外一株大樹邊,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首領。”
金曜看着他,淡淡地道:“你不去查消息,嬉皮笑臉地在這裡做什麼?”
土曜見他轉身要走,就不以爲意地扯了扯脣角,懶洋洋地開口:“火曜都已經看出來你有些不對勁了,我記得你你一貫很能隱忍,怎麼這次會這般失態,怎麼着,永凍原上發生了什麼事兒?”
金曜腳步一頓,轉過身,側臉看着土曜,桃花眼裡浮過冰冷的陰沉的光,銳利如刀,隱帶殺意。
土曜看着他,卻不以爲意地笑了:“首領這是想要殺我滅口麼?”
金曜冷冷盯着他半晌,轉身徑自離開,沒有搭理他的打算。
土曜卻並不放棄,狗皮膏藥似地黏了過去,跟在金曜身後:“我就知道你不捨得殺我,只是咱們都知道主上的心思和小夫人對外的心思是一樣的,那蘇千城雖然沒有查出什麼問題來,但不是簡單貨色,又何必要拿話去刺小夫人。”
土曜看着他一身寒意如霜雪,卻也不怕,只定定看着他的背影:“首領心中的人除了主上,可還有其他人?”
金曜頓住了腳步,側了臉看着土曜,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脣角微翹,他原本生得俊俏,只是常年冷着一張桃花面,看着冷峻非常,讓人心中生畏,此刻忽然露出這種春風化雨的表情的來,看得土曜都呆了呆,
他慢慢地走到土曜身前,他的身量是七曜中最高的,與琴笙差不多,此刻他略略傾身,忽然進了一步,擡手就將土曜給扣在身後的牆壁上,輕聲問:“有啊,你啊。”
看着他幾乎貼到自己臉上來,甚至能聞見他鼻間的呼吸,土曜眉清目秀的面容有點掛不住地扭曲了一下,卻連呼吸都不敢大了,兩人間的距離太近,若是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碰到金曜的嘴脣:“首領……。”
“呵。”金曜看着土曜那模樣,擡手拍拍他的臉,輕蔑地笑了笑,轉身就乾脆利落地走了。
待得離開土曜的視線,金曜臉色陰沉下來,擡手下意識地輕輕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痛處,彷彿還能感覺到那一張小嘴咬在自己肩膀上的感覺,緊緊的,彷彿能感受到她的嘴脣貼在自己肌肉上,他閉了閉眼,眉宇間更冷了。
土曜差點膝頭髮軟地坐下去,想起自己差點和金曜四脣相貼,整張臉都綠了綠,下意識地扯了袖子使勁地擦臉。
“孃的,首領真是太可怕。”
他正嘀咕,忽然感覺有一道視線射過來,也不知她看了多久。
土曜轉頭一看,正見着唐瑟瑟冷冰冰的視線,他瞬間僵了僵,居然被這個小丫頭看見了,下意識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唐瑟瑟蹙了下眉,收回視線,板着小臉道:“要親熱敦倫都請注意場合,我朝雖民風開放,但光天化日之下,男女尚且不像樣子,分桃斷袖之流更成何體統,低俗!”
說罷,便抱着自己的藥箱子轉身離開。
土曜被她板着臉噼裡啪啦地訓了一頓,心塞得想殺人,咬牙上去攔住她,怒瞪着唐瑟瑟:“低俗……你才低俗,你才分桃斷袖!你這死丫頭胡謅什麼!”
唐瑟瑟只當他短處被自己撞破,便不耐煩地道:“我不會說出去你和金曜星君有姦情的,別擋着路,我找掌門有急事。”
說罷,她徑自繞開了土曜離開。
“奸……姦情……。”土曜整張臉更綠了,風中凌亂。
一晃神,待得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唐瑟瑟已經不見了人影。
且說這頭,唐瑟瑟已經出了門,到了曜司旗下的作坊裡,跟在楚瑜身邊說話了。
“叔叔說了,他會立刻派人日夜兼程過來,這邊分舵最近的人也會趕過來,咱們在律方也有一處藥鋪子,地方不小,專門收集北方的藥材,不必寄居他人旗下。”
楚瑜一邊看着作坊裡的人做出來的板子,又指點着工匠打磨了一些細節處:“嗯,這次進山你跟着我一道去。”
唐瑟瑟點點頭:“是。”
楚瑜看完了作坊,正巧見着一道黑色高挑的人影領着兩個女武衛走了進來:“請問,這裡是……。”
常聖黛正要說話,忽然看見楚瑜望過來,她挑了挑自己英氣的飛眉:“小夫人?”
楚瑜看着她微微一笑:“將軍喚我楚瑜就是了。”
常聖黛並不客氣,點頭:“小魚姑娘。”
楚瑜擡手比了比作坊裡:“將軍請內入一敘。”
常聖黛便跟着她進了作坊,一進門就看見工匠們正熱火朝天地打磨板子,烘烤出板子的弧度,眼底閃過異色:“這就是你說能交給我的秘密武器?”
兩名女武衛也是一臉莫名,那些木板又不是刀子,怎麼能做武器。
楚瑜脣角墨玉眸也彎了彎,指尖輕撫過那細長的木板:“沒錯。”
她讓曜司的鷹與常聖黛通了消息,提出要求讓她出兵搜救,條件是琴家以後會支持常家在漠西的生意,常家是一地封疆大吏,手下駐軍也有二十餘萬,雖有朝廷的給養,但青黃不接的時候,糧草軍餉依然是個大問題,所以常家有些私下的生意養着兵馬。
這本是朝廷大忌,但是也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了琴家的支持,對於常家而言,會便利許多。
但楚瑜明白人情只能用一次,常聖黛是個聰明人,未必願意就這樣參和進這一灘渾水來,所以她多給了一個籌碼——
她會教給常聖黛新的武器,讓她的常家軍精銳即使從漠西西疆過來,也不會在律方駐軍裡泯然衆人。
沒有將軍能拒絕這樣的提議。
雖然常聖黛身邊的人都很懷疑楚瑜能有什麼秘密武器,但是常聖黛是見過她在江南繡坊裡搗鼓出來的那些奇特的東西的,心中莫名地相信楚瑜會給她一個驚喜。
於是權衡再三後,常聖黛答應了楚瑜的要求。
只是約定了來楚瑜的作坊裡一看那些木板子,還有兩根細長的一頭還穿着個鐵片的金屬桿子,常聖黛就有些莫名了:“此物有何用?”
楚瑜低聲在常聖黛耳邊說了幾句話,常聖黛看着那些木板的眼神就變了,脣角翹起迷人的弧度:“哦,果然如此?”
楚瑜一笑:“將軍明日尋那些身手輕盈,平衡感好的士兵來就是了。”
常聖黛點頭:“好,沒問題。”
隨後她便一擡馬鞭抱拳:“告辭,若是真如小魚姑娘所言,我常家軍必定傾力相助。”
說罷,她心情很好地踏着夜色出門。
兩名女武衛見狀,目光在那些木板上流連了一會,便也去了,出門就忍不住問常聖黛那些是個什麼東西。
常聖黛目光掃過那些跟蹤自己的人,脣角微勾,卻賣了個關子,什麼都沒有說,負手離開。
常聖黛一走,楚瑜就準備離開了,卻不想纔出門就看見火曜和金曜也一同來了作坊。
雙方一遇上,火曜就有點尷尬地朝着楚瑜笑了笑:“小夫人還沒有歇息麼,我們來看看這裡的東西準備得如何了。”
說着,他不動聲色地往金曜面前擋了一擋,就怕自家首領那嘴上沒有把門的。
尤其是武衛中也有些對楚瑜沒有馬上就連夜趕出去救人的微詞,都反饋到了金曜這裡來。
金曜沒有說什麼,只漠然地別開了臉,去看作坊裡的東西。
楚瑜卻停下了腳步,看向金曜:“金曜,你跟我來。”
說罷,她方向一轉進了作坊的內間。
金曜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深沉。
火曜蹙了眉,低聲道:“首領……。”
“我知道。”金曜點點頭,打斷他的提醒,跟了楚瑜過去。
進了內間,楚瑜示意金曜坐下。
金曜桃花眼裡閃過一絲疑色。
“脫衣衫。”楚瑜揹着手,看着他淡淡地吩咐。
金曜一愣,有點不明所以地看着楚瑜,心頭卻緊了緊。
“怎麼,還要我伺候你不成?”楚瑜示意唐瑟瑟打開藥箱。
金曜見狀便站了起來,桃花眼裡閃過一絲幽暗莫名的光:“不必了,你如果沒有什麼事兒,我就先走了。”
他經過楚瑜身邊時,卻忽然見楚瑜伸出手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衫。
金曜目光一寒,擡手就去捏楚瑜的命門。
楚瑜也不閃避,只冷淡地看着他,任由他捏住了自己的命門。
卻不想他才捏住楚瑜的命門,就感覺一股子銳氣排山倒海地從楚瑜的手腕命門處衝壓向他的手,一下子就順着他的氣勁反壓進他的手腕脈門。
金曜哪裡想到她會用這等狠辣的壓制招式,臉色瞬間變了變,一下子就坐了下去,被楚瑜反手一扯手臂提起來半甩在椅子上。
隨後,她擡手就利索乾脆地扯開了他的衣衫領口,讓他露出結實的大半個肩膀胸膛來。
金曜只覺得肩膀胸口一涼,竟瞬間漲紅了臉,瞪向楚瑜:“你……。”
WWW⊕ ttκΛ n⊕ ¢O “怎麼,你還想罵我不要臉,輕薄於你不成。”楚瑜看着他,冷笑一聲,直接堵住了金曜的嘴。
但目光卻在觸上他肩膀上那一處滲血的猙獰傷口後,眉心顰了顰。
她知道自己當時滿心鬱恨,難以自持,用力極大,卻不想自己那一口隔着他厚厚的衣衫,竟還幾乎將他肩膀上一塊肉都要咬下來。
這個地方非常靠近鎖骨,擡手就會牽扯到傷處。
楚瑜擡手壓了壓他肩膀上的肌肉,指尖四處按按,探查他傷口的狀況,只感覺手下的男體一顫,她幽冷的目光略緩了點,淡淡道:“抱歉了。”
隨後,她吩咐噪音準備好藥物和紗布的唐瑟瑟:“瑟瑟,幫金曜星君處理下傷口。”
“是。”唐瑟瑟捧着藥物上來。
“不必了,不過是點小傷。”金曜卻面無表情地道,拉了衣衫要站起來。
楚瑜也沒有攔,只抱着胸輕嗤道:“明日尚且不知山裡是個什麼危險情況,所有受傷的人都在處理傷口,儘量避免因此會出的狀況,你是打算成爲大家的累贅麼。”
金曜身形一僵,最後還是在楚瑜冰冷譏誚的注視,慢慢地坐了下來,冷着臉讓唐瑟瑟給自己處理傷口。
唐瑟瑟動作倒是利索,三兩下就將他的傷口上的膿血處理掉了,示意楚瑜幫個手綁上繃帶。
只是楚瑜的手指才碰到他背後的肌膚時,金曜梭然捏住她的手腕,桃花眼幽沉地看着她,彷彿在壓抑着什麼的目光看得人有點心驚。
隨後楚瑜眯起眸子,淡淡地道:“若不是你因我而傷,我又慣不欠人人情,你以爲我願意碰你麼?”
說罷,她抽回了手,轉身離開。
金曜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垂下眸子,神色清冷而……複雜。
不一會,唐瑟瑟也收了手,看了他一眼,朝着他道:“雖然三爺是我們掌門的,但你既然已經有了土曜,就不要再覬覦其他人的男人了,三心二意是沒有好結果的。”
金曜愣住,看着唐瑟瑟離開的背影,臉綠了綠:“……。”
……
冰原殘峰下,夜色深深。
大片的冰雪堆積處,一道修白的人影靜靜地坐在雪間打坐,如玉的面龐蒼白似雪,卻一片清冷平靜。
忽然一處雪塊梭然坍塌下來,然後一道道穿着熊皮的三大五粗的人影從裡面鑽了出來,看着靜坐的人影。
一人忽然操着蹩腳的漢語輕笑了起來:“呵,瞧,咱們撿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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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中獎的獎品發放完畢,說個啥來着,蘇千城爲啥能截蘇家老夫人的信件,這不是很簡單咩,你奶奶也不會沒事兒去懷疑自己很信任疼愛的孫女兒截對自己不利吧,蘇千城也年紀不小了,是蘇家的繼承人,基本上也已經是接手了蘇家的家業和勢力了,老太太哪裡知道她也開始懷疑楚瑜是蘇家真正的繼承人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