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手一望上去,一張俊氣的臉龐,直直的映入齊鳶的眼睛裡。?..
濃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揚起,漆黑深邃的雙眸,英挺的鼻樑,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渾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勃勃的英氣。
一襲黑衣,襯出挺拔的身體,髮髻精神的束着,昂揚而向上。
“鳶兒,這是玄鏡,你表哥。”莫如雪的眼中含淚,情緒激動。
表哥?齊鳶愣了一下,心頭生出萬千疑問。在她的印象之中,孃親從未提起過表哥的事情。
但眼下孃親真摯的表情,分明不像是在騙自己。
正在彷徨之際,莫玄鏡衝她輕輕一笑,眼底漾起微微的暖意。
只覺得猶如陽光當頭照耀般溫暖,齊鳶的嘴角上揚起好看的弧,淺淺的彎了彎身,張嘴想問什麼,終究是沒說出口。
莫如雪笑眼盈盈的一把扯過齊鳶的手,緊緊的攥着,雪白的臉龐上,淚水不斷的滑下來。
左手握着侄,右手掌裡是女兒,只此兩樣,便是她的全部。
往事隨風,輪轉,年輕時的事情,一幕一幕,涌進腦海。
那一年,莫府遭人陷害,一夜之間沒落。幾位兄長連同家裡的老少,一同被髮配邊疆。
幸得她嫁入齊府多年,與當年的事情並無牽連。所以,皇上格外開恩,保全她的名分。
只是,此後一別,山高水遠, 兄長的無從得知。
而自己的身世,兜兜轉轉也仿似雨打萍,先是女兒流落在外,再是失寵於丈夫。
年少時滿身的傲氣,因爲無法逃開的命運,早已消失殆盡。獨居的時日裡,她再也沒有機會和能力去尋覓遺落的親情。
所以,侄的意外迴歸,讓她一時激動難言,抓着侄的手,一刻鐘也捨不得鬆開。一切像是夢境,美好的不真實。
見孃親陷入從前的苦難的記憶,齊鳶的胸口如同針扎般的疼痛着。她輕吸了下鼻,小心的掏出手帕,心疼的幫孃親擦拭着濡溼的眼眶。
孃親不再清澈的眼睛裡,沉澱着一抹難以抑制的欣喜,與那時候初見她時,一模一樣。
“孃親,表哥回來是好事,你不許再掉眼淚了。”雖然努力的調整了情緒,齊鳶清脆的聲音中,依然透露着細微的哽咽。
小滿的眼圈發紅,囁嚅着呆在一邊,低垂着頭,心裡暗暗替小姐和夫人高興。
圍觀的衆人,臉上無一例外掛着喜悅之色,嘴角微微彎着,像是在見證最激動人心的時刻。
老祖宗轉動着手中的佛珠,心頭涌現着無限的感動。良久,她長出了一口氣,輕呷了口熱茶,緩緩說道:“玄鏡,你姑母念你唸的緊。你好不容易回來,不妨就留在家裡多住幾日,敘敘舊情,再走不遲。”
“多謝老祖宗厚愛。”莫玄鏡起身,深深的鞠了一禮,語氣恭謹,飽含感激。
老祖宗讚許的點點頭,示意他坐下,側過頭語氣凜然吩咐道:“紅兒,去,給莫家少爺安排一下。”
大廳裡的檀香燃燒着,縷縷青煙,在空氣中升騰盤旋,襯托出一種深沉的寧靜。
莫玄鏡到齊府的消息,炸開鍋似的,一天之內,沸騰了整個齊府。
二夫人傳奇的身世,府內的僕人都有所耳聞,當年是一笑動京城的將門虎女。
只是,對於後來發生的事情,衆人心照不宣保持了諱莫如深的態。
對二夫人依然是以禮相待,心中卻不免同情。時隔多年,莫府再次,吃驚的同時,更多了幾分欣慰。
莫家公,威風凜凜,大有當年莫將軍的氣勢。所有的傳聞,趨向了一致的結論。
消息傳進柳若棠耳中的時候,她正在院裡修剪枯掉的枝葉。手中的剪刀在靜止了大約一碗茶的功夫後,直直的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長喜侷促不安的揉搓着衣角,猶豫着要不要繼續把話說下去,雖已進入初冬,她緊張的手心裡全是汗。
俯身拾起剪刀,攙扶着夫人到屋中的椅上坐下來,貼心的遞過去一杯熱茶。
爐中的炭火,燃燒的很旺,映得柳若棠雪白的臉龐,紅撲撲的,像是晴日午後的紅霞。
“長喜,那個姓莫的什麼來歷?”柳若棠冷冷的問道,眼睛裡射出一絲寒光。
她的女兒被無期的禁足在碧荷園中,莫如雪的幫手卻越來越多,她心裡比誰都急切。
長喜深垂着頭,聲音細弱蚊鳴,幾不可聞:“夫人,那莫家少爺就是,就是……幾天前救了全城姓的……”
“什麼?”柳若棠“騰”的從椅上站起來,臉部的肌肉劇烈抽動着,眼睛裡深有恐懼之色。
夫人的反應嚇了長喜一大跳,她一哆嗦,身縮在一起,沒有底氣的把話重複了一遍:“夫人,那莫家少爺前幾日救了鳳翔城的姓。”
服侍夫人數年,她從未見夫人驚慌至此,不敢置信的瞪圓了雙眼,仔細確認了幾遍,方纔確認是日夕照料的夫人。
柳若棠愣了半晌,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耳中不斷的迴盪着幾個字,救了鳳翔。
簡單的一句話,實則暗流洶涌。捂住起伏的胸口,柳若棠長長的出着大氣,前幾日夢裡的情景,突然在眼前閃現。
偌大的公堂裡,她和女兒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饒,而莫如雪和齊鳶在一旁站着,嘴角含笑。
一名年輕的男,正氣凜然的坐在公堂之上,正在揭露她犯下的罪行。只是,男的容顏,模糊不清。
那天醒來,嚇得她滿身冷汗,特意尋來一名江湖術士來解密夢中深意。
心念所致,宿命難輪。術士只留下一句話,匆然離去。
難道,難道,柳若棠拼命否認着心中涌起的念頭,劇烈的搖着頭,口中唸唸有詞:不會的,不會的。
冷風四起,梧桐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在風裡輕輕的擺動着身姿,劃出好看的弧。
滿目枯枝敗葉,池水盪漾,魚蝦靜寂。等下一場北風起的時候,寒冷的冬日便會接踵而至。
“玄鏡,兄長他身體可好?”
在老祖宗的命令下,會客廳中的人羣盡皆散去。眼見四下無人,莫如雪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齊鳶眨巴着眼睛,滿臉好奇的盯着莫玄鏡,莫名之間多了個兄長,讓她一時半會兒,難以沉浸在角色之中。
,好奇心。幾十年如一日堅持下來的,恐怕只有好奇心。
莫玄鏡輕輕的蹙了下眉,眉頭深鎖,深邃的眼眸中,充斥着凝重的痛苦。
一杯熱水下肚,胸口的疼痛感,稍稍緩解了些。他揚起英氣的眉毛,從喉腔勉強擠出幾個字:“父親,他,他……幾年前已經過世了。”
他的左手緊緊攥着,眼睛裡氤氳着薄薄的霧氣。神色茫然若失,與方纔的英氣勃勃判若兩人。
捕捉到表哥神色的變化,齊鳶的心頭一緊。忽然對已經長眠於地下的,未曾謀面的舅舅,生出了幾分哀憐。
“我早該想到的。”莫如雪的語氣中難掩失望,頓了一頓,她轉身親暱的拍着侄的肩膀,慈愛的說道:“好孩,這些年難爲你了,以後就把姑母當做孃親。”
莫玄鏡動容的點點頭,姑母給他的感覺,與孃親本來就頗爲相似。
雖已長成錚錚硬漢,心臟的某個柔軟部分,依然裝着不願回憶的過去。
那一年,他才四歲,原是無憂無慮的莫家小少年,孃親疼,父親愛。只是,一切的祥和的破滅,從一個昏暗的清晨開始。
那一日,天色晦暗,陰沉的如同夜半時分。
年幼的他正在酣睡,守在一旁的老管家,有一下沒一下的晃動着手中的扇,嘴角含笑,眉眼間盡是憐愛。
突然一陣嘈雜的聲音,打破了院中的寧靜。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來,臉上隱隱露出驚慌之色。
老管家已循聲奔向門外,見來人是官兵,震驚之餘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擋在爲的官兵面前。
輕輕鞠了一禮,泰然相詢:“敢問各位官家一早來將軍府,所爲何事?”
刻意強調將軍府的名頭,一來是表明身份,二來爲震懾來人。
畢竟,在整個鳳翔,無人不知老爺莫將軍的赫赫威名。即便是皇上跟前的親信,亦或是權傾朝野的大臣,對老爺亦是禮遇有加。
“呵呵,將軍府?老今日找的就是將軍府!”領頭的那人冷哼一聲,語氣裡盡是不屑。
那人約莫四十歲的年紀,高大凶猛,臉色黝黑,雙目怒瞪,神情十分倨傲。
從未見人對老爺如此態,老管家的心中不忿,正想出言辯駁,肩膀上卻搭上一隻溫厚的手掌。
不用扭頭便知是老爺,老官家微微瑟縮了身,閃在一邊,凝望着老爺的目光裡充滿了疑惑。
爲的官兵見莫將軍出現,臉上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驚恐,繼而神色恢復如常,冷冷的道:“莫將軍,沒想到吧,會有這麼一天。”
“石。我自問待你不薄,今日,你何苦相逼?”莫飛白緊蹙英眉,琥珀色的眼睛裡透露着些許的詫異與不解。
他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長袍,頭髮精神的束着,身材英挺,面容卻十分憔悴,想是遇到什麼煩心事。
那官兵神色一凜,若有所思,轉頭示意後面的士兵們保持肅靜。
他的眼神流轉,嘴角微微的抽動。良久,冷笑了一聲:“將軍心裡的算盤,只有將軍自己清楚。眼下跟你爲難的是當今聖上,與在下沒絲毫關係。”
樹葉隨風而動,發出沙沙的聲音,此刻聽來卻如同戲劇裡那一聲聲悲哀的嘶鳴。
聽到外面的爭吵聲,莫玄鏡不安的醒來。小心翼翼的躲在門後,透過縫隙注視着外面的一舉一動。
高大威武的父親,俯在地上,雙手撐地。在他記憶裡,從來都是別人給父親跪拜。
今日,今日……他不敢置信的拼命揉着自己的眼睛,先前的睡意,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實在好奇,眼前不尋常的一切,到底是因何而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兵部尚書兼大將軍莫飛白,雖驍勇善戰,屢立戰功,卻日漸驕縱,生狼野心。勾結外戚,結黨營私。朕念其昔日赫赫戰功,特赦死罪,以示恩德。然,謀逆大罪,爲世不容。今取締大將軍名分,降爲庶人,流放蠻夷,欽此。”
官兵手中明晃晃的東西,莫玄鏡識的,叫做聖旨。雖不能完全明白箇中真意,但知道是其尊貴的東西。
然後,一切的紛紛擾擾就此紛至沓來,院落中的吵鬧聲,哭喊聲,久久迴盪在靜寂的凌晨。
官兵們各自散去,擄走財物,拿繩綁了各屋的夫人與奴僕。
莫玄鏡難逃厄運,只聽得一陣猛烈的開門聲,一個凶神惡煞的男闖進去,見他獨自在屋,嘿嘿笑了兩聲。
二話不說緊緊揪住他的衣領,抓小雞似的,懸空一把提了出去。
莫飛白側臉看見兒,眼中晃動着滾滾的淚珠,咬了咬嘴脣,別過臉去。然後,將頭深深的埋下,雙手高擡,接過聖旨。
忍着心痛與不忿,勉強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依然的鏗鏘有力:“臣謝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戎馬一生,到頭來卻因爲莫須有的罪名,被革除離職。或許,這是所有平年代裡,將軍共同的命運。
他搖頭輕嘆,眼神定格在冰冷的地面。他倒沒什麼,只是玄鏡尚且年幼,而蠻夷之地多荒涼,不知能否受得了苦。
一瞬之間,歲月卻像流逝了十幾年,莫玄鏡忽然安靜下來,像是久經世事的成年男。
眼睛掃過每個人的臉龐,帶着與年齡不相符合的冷靜,與父親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父親眼底深藏的憂愁,落進他的眼睛裡。
他努了努嘴角,想要說什麼,卻是忍住了。
四歲,作爲一個年幼的孩,莫玄鏡平靜的接受了一切,小心的在心中埋下的種。
畢竟他的身體裡,流的是將軍世家硬挺的血液,不低頭,不屈服。而史書裡同樣是倔強的話語,捲土重來未可知。
一夜之間,,轟轟烈烈的將軍府事變,傳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嘆息,有人唏噓,有人竊喜,有人憤憤不平。在經歷了短暫的躁動之後,鳳翔恢復了原本的寧靜,唯一的不同便是曾經門庭若市的將軍府,此刻已荒蕪人跡。
即使在許多年之後,途徑將軍府門口的長者,還會一本正經的向後代講述當年莫府事變的動魄。
世界上,一件事物的消失,意味着另一件事物的誕生。所以,纔有了斗轉星移,滄海桑田。
大將軍的名號,被李石取代,而記住將軍莫飛白的,只有一些老去之人,和那些即將忘卻的記憶。
卸下所有的盔甲,莫飛白只是一介布衣,攜妻帶,跋涉在流放的漫漫途。
跨過高山,邁過大江,萬物開始展示出不同的狀態,從勃勃生機,到不毛之地。
莫玄鏡稚嫩的臉龐,開始出現一些分明的輪廓,個日益的挺拔。只是,因爲整日的風餐露宿,面容十分蒼白。
莫飛白看在眼裡,痛在心中。他大起大落的一生,自認無愧於任何人,除了年幼的兒。
四歲的少年,承受長途跋涉,風餐露宿,嚴寒與飢餓。身爲人父,自己卻半點法也沒有。
幸得負責看押的守衛,是他從前的部下,對他一向感恩戴德,幾次出言要幫他卸掉腳上的拷鏈。
他卻是不肯,胸腔中蓬勃的傲氣,一點也未減少。君坦蕩蕩,小人常慼慼。徇私枉法,豈是大丈夫所爲。
那守衛見他一再堅持,只好長嘆一口氣,打消了念頭,心頭卻油然而生更多的敬意。
從酷暑到秋末,離鳳翔的距離越來越遠,風景不斷的變化,空氣中開始嗅得出沙腥鹹的味道。
許多次午夜夢迴,眼前浮現的全是少年時的一幕一幕。承父位,少年得志,年少有爲,惹的許多人眼紅。
一生爲國,殺敵御侵,他又如何會謀逆?但聖人有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生也好,死亦罷,終是逃不開的命運。
遠遠望着蒼茫的高山,莫飛白長長的一聲嘆息,此生怕是再回不去鳳翔。幸好如雪早已嫁人,沒受牽連。不然,他怎能對得起父親臨終前的託付。
“父親,玄鏡喜歡出來遊山玩水,比在家裡好玩的多啦。”莫玄鏡眨巴着眼睛,把頭湊在父親的肩頭。
其實父親的心事,他了然於胸。上天在強加給他一個懲罰的同時,同樣仁慈的讓他在一瞬間成熟。
莫飛白欣慰的拍着兒的頭,眼神裡充滿愛憐,淚花不受控制的嘩嘩掉下來,濡溼了腳下的冰冷的土地。
“玄鏡,爹真希望你快快長大。”莫飛白的眼眶微紅,收緊了抱着兒的雙臂。
蒼茫的黃色山坡,蕭瑟的枯草,冷冽的秋風。
稀疏的星,朗淡的天幕,像是寫滿哀絕詩句的長卷。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沒有飛雪。
碧荷園裡,依然蕭瑟的少有人來,寂寂的冷風像是鋒利的刀,劃下滿眼的傷痕。
眼見天寒,老祖宗心疼孫女,特意命紅兒送去幾牀棉被,還有一盆通紅的炭火。
禁足令依然沒除,老祖宗雖然仁慈,但在奉行一言九鼎這一優良傳統上,絲毫不含糊。
齊碧蝸居在不大的園中,吹着冷風,眼睛無神的盯着澄碧的天空。
隱約聽見外面紛雜的聲音,支起耳朵,卻聽不真切。她自嘲的笑了兩聲,嘴角繾綣起一抹苦澀。
禁足生涯無法結束,意味着失去許多東西,比如報復,比如打壓。
只要一想到齊鳶,她的胸口就莫名的發疼,眼神中不滅的意欲,熊熊燃起。
仇恨這東西,越是沉澱,越是來的刻骨銘心。
她強迫自己消化仇恨,韜光養晦。卻在每個寂寂的夜裡,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前世與今生的記憶,重疊着往復,一時竟然分不清,到底哪個才真切。
一致,巧合,改變,偏離,所有的事情撲朔迷離,沒人瞭解的本來面目。
“碧姐兒,你瞧,老祖宗她心裡惦着你呢。這不,特意送來幾牀棉被。別小瞧着棉被,料可是絲綢莊上最好的。”
紅兒推開碧荷園的大門,笑眼盈盈的一邊向齊碧解釋着,一邊示意身後的小丫頭進來。
其實,對碧姐兒她並沒有特別厭煩的情緒。在她眼裡,碧姐兒只是個不懂事的孩。
齊碧見來人是紅兒,抿嘴一笑。收起心中的不悅,乖巧的甜甜答道:“紅姐姐,勞煩你替我給祖母帶個話,就說碧兒知道錯了,求她老人家原諒。”
費盡心機的討好紅兒,原非她所願。但眼下於她而言,紅兒至關重要,是解除禁足令的紅線。
“那自是好的,老祖宗她知道一定會很欣慰的。”紅兒讚許的點點頭,上前幾步,遞給齊碧一盤糕點。
“對了,紅姐姐,府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我瞧着大家都神神秘秘的。”
齊碧伸手接過,感激的微微一笑。陡然間,話鋒一轉,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紅兒的笑容轉瞬淡去,遲疑了半晌,猶豫不決。她素來聽聞兩姐妹不合,何況禁足也是因爲姐妹之間的勾心鬥角。
瞅見紅兒的神情改變,齊碧更加確定有事情發生,嘟着嘴,不依不饒的繼續追問:“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
無辜的眼睛鑲在雪白的皮膚之上,楚楚動人。眼底流露的渴望與期盼,讓人不忍。
“碧姐兒,其實,其實……”紅兒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是鳶姐兒的表兄來了。”
“什麼?你說表兄,那,那……表兄可是叫莫玄鏡?”齊碧瞪圓了一雙杏眼,緊張到一顆心臟提到嗓眼。
語氣由吃驚轉爲驚恐再到忐忑,她的表情木然的僵在臉上,直直的盯着紅兒的朱脣。就彷彿被人用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