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知你落難何處?受了多少的委屈,快於我道來。”樑棟材說完迫不及待的問柳夢蘭。
柳夢蘭不慌不忙,把前日路聞刺客,暫避劉家,因將半錦轉聘夢蕙的事,細細說了。柳夢蘭徐徐道來:“相公,那日我在近京驛館中養病之時,正值房瑩波假稱樑家宅眷,匆匆出京。彼因恐楊棟差人追趕,於路不敢停留,曉夜趲行,直至商州武關驛裡。約莫離京已遠,方纔安心歇下。驛丞聞說是樑爺宅眷,知道是樑狀元的夫人,十分奉承。”
“瑩波怎可冒充夫人?瑩波冒充朝廷命官之妻豈不知已經犯下滔天大罪?”樑棟材憤憤的說。
柳夢蘭看着樑棟材說:“瑩波正爲連日勞頓,身子睏倦,落得將差就錯,借這驛裡安歇幾日。因想:出京時,止帶得隨身細軟,撇下偌大家業在長安城裡,如何捨得?且料丈夫將反書出首了,朝廷自然捉拿楊棟父子,我那時仍回長安,卻不是好?前日在京時,聞楊復恭遣刺客往襄州界上等樑狀元的夫人來行刺,我今既假冒了樑家內眷,如何敢到襄州去?不若且在此暫住,等候京師消息。”
“驛丞也是糊塗呀!怎麼就沒有認出來呢?”樑棟材感嘆道。
柳夢蘭繼續說:“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到成全了相公與我今日的團聚。”
“此話怎麼講?”樑棟材疑惑的問柳夢蘭。
柳夢蘭拉着樑棟材的手說:“相公聽我細細說來。原來,驛裡這些承應的驛卒,初時小心勤謹徹夜巡邏,後因瑩波多住了幾日,漸致怠緩。那夜三更以後,都去打號睡了。賽空兒趁此機會,懷着利刃,悄地爬入驛後短牆,徑到瑩波臥所。撬開房門,搶將入去,見桌上還有燈光。瑩波在夢中驚醒,只叫得一聲‘有賊!’賽空兒手起刀落,早把瑩波砍死。唉!也是可憐了你那表妹落得如此下場,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這是自作自受,罪有應得。天作孽不可爲,人作孽不可恕。那後來呢?”樑棟材說道。
柳夢蘭繼續說:“那賽空兒摸着了牀頭這一包細軟,料道那半幅迴文錦一定在內,便提着包兒,飛步而出。驚動了幾個使女,一片聲喊起賊來!外面家人和驛卒們聽得,忙掌起火把來看。賽空兒已騰身上屋,手中拿着明晃晃鋼刀,大聲喝道:‘我乃興元楊師爺遣來的刺客,專來刺殺樑狀元夫人的,你們要死的便來。’說罷,踊身望黑影裡一跳。衆人見他手持利刃,不敢近前,早被他從驛後曠野中一道煙走了。”
“就這樣讓着賊人跑了,牽連了一些無辜的好人。有道一日捉住他定當明正典刑。”樑棟材憤恨的說。
柳夢蘭點點頭繼續說:“相公真是心細,是的。到得報知驛丞,點起合驛徒夫,各執器械趕將上去,那裡趕得着?驛丞見拿不着刺客,樑狀元的夫人在他驛裡遇害,干係不小,慌了手腳,先自棄官而逃。衆驛卒亂到天明,見驛丞先走了,便也各自逃避。那些家童女使們見瑩波已死,亦各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