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橋頭,賣小吃的攤子撐起了黃昏的縣城。秦厚林在左邊吃一碗豆腐腦,那種細嫩可口作料齊全走街串巷到處叫賣一度絕跡如今又父業子傳的豆腐腦使秦厚林回味起了黃土地上的豆腐腦。吃着這沒有辣椒油和蒜泥的豆腐腦只是一股軟滑和香甜缺少了刺激的激情。秦厚林在右邊又吃了兩個從爐膛裡現夾出來熱呼呼香噴噴的芝麻燒餅。這會纔回到了大學的校門口找到了一點久違的記憶。
“秦老師,還記得你來鳳凰中學住的第一晚嗎?”譚老師胖乎乎的臉閃現在秦厚林眼前打斷了他的思緒。夕陽灑在他的臉上如同一尊笑容可掬的彌勒佛。
“那天晚上,望着天花板上電燈泡四周密密麻麻的斑點,竟是無以計數的蚊子,就等電燈一滅好來吸血。我見過蚊子,沒有見過如此多的蚊子。鳳凰山的蚊子可真是名不虛傳呀!可是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鳳凰中學竟然不在鳳凰城,也不在鳳凰鎮,而在鳳凰山。”秦厚林的聲音隨着晚風飄散在鳳凰山的角角落落。
秦厚林來到了鳳凰鎮,一條鋪着青石板的長長的小街,街旁邊就是淺淺的、亮亮的、涼涼的鳳凰溪。秦厚林走在印着一道深深的獨輪車轍的石板路上聽皮鞋與石板撞擊發出清脆的“咣噹,咣噹——”聲,一下子便走進了明清街的記憶,追尋着秦淮河畔的船槳聲。
秦厚林沒有看到手推的獨輪車了,代替那抹上豆油的棗木軸的吱呀聲是滿街直響的摩托車聲。摩托車在往來的行人,挑的擔子,拉的板車和屋檐下的攤販間穿行。“嘟嘟——”的摩托聲淹沒在一片叫賣討價調笑聲中倒也顯得生機勃勃。
秦厚林吸着醬菜,滷菜,生皮子,松油柴,稻草和石灰混雜的氣息,兩邊的小鋪面乾貨,醬園,油坊,米店,藥鋪,時裝店,鞋攤,肉案,草繩瓷器,香燭紙錢的雜貨鋪子一家緊挨一家。照相館門口擺放的相片清水出芙蓉,透出天地間的靈氣。這地方還真出美人,一個個如花似玉,託着香腮,水靈靈的大眼。
秦厚林不禁想起了稻花香酒業宣傳畫上的那位姑娘,鳳凰鎮應該就是她的故鄉。今生從黃土堆裡爬出來,也許前世我就出生在這鎮上,長大,成親,也娶上個這樣的美人,也早給我生兒育女。想到這裡秦厚林就笑了知道自己想入非非了趕緊走開。
一路走來只有熱乾麪的香味還在嘴裡打着轉轉,望着店面上的那些閣樓,掛着窗簾,擺着盆景或花,不由得想知道這裡的人過的什麼樣的生活?有一幢門上掛着鐵鎖的危樓,柱子都傾斜了,朽了的雕花的椽頭和欄杆都說明當年的氣派,這房主和他後代的命運就耐人尋思。前面是一家米粉廠,一塊空場子上釘着樁子,拉着鐵絲,掛滿了米粉。再往前走,有一家堆滿生石灰的鋪面,這就到了街的盡頭。